第八章
作者:湖月沉香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399

既是月女皇亲自设宴款待,朝中够资格参加的大臣们自然悉数到场,就是安国公主月清嫦,定国公主月清娇,镇国公主月清妍,也都带了各自的郡主(就是未来的继承人)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安国公主月清嫦,年过五旬,富态十足,经常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因为月女皇的长寿,她自己似乎已经没有了做女皇的可能,不过就算是为了她的女儿月籁婀,她也暗自发誓要把皇储这个位子弄到手!

定国公主月清娇,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为人刻板,不近人情,在朝廷上的人缘并不是很好,大家原本也不看好她,不过她却生了个好女儿——郡主月籁茵才貌双全,音容笑貌与当年早逝的长公主颇为相似,所以深得女皇宠爱。女皇曾在一次新年接见时,笑着对众小辈说,这个孙女的福气将来大概比自己还要好。此话被有心人传到朝廷上,大臣们自然是一片哗然,有那自作聪明的,便纷纷揣测:是否女皇会因为籁茵郡主的关系,而先将帝位传给定国公主?然而让人纳闷的是,自那以后,女皇却好似淡忘了一般,再也没有提过立皇储的事情,时间一长,大臣们也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镇国公主月清妍,三十多岁,正当风华,对于皇位自然十分觊觎。她的驸马娘家是兵部侍郎,姐妹亦在朝廷做官,因此在朝堂上颇有些势力,本来也是很有自信能竞争皇储的位子。然而不幸的是,她虽然万事具备,却有一个致命伤——至今没生出一个女儿来!自她成亲十几年以来,生了几胎都是儿子,眼看定国公主的女儿得宠,她又气又妒,便命手下到民间去搜罗那些娘家多姐妹的少年来弄回家,许诺若是生女,便明媒正娶地娶进门来尽享荣华富贵,只是女儿却必须过继到驸马的名下。奈何使尽手段,还是连生了三胎儿子,把她气得七窍生烟却也没有办法,只好先把和驸马生的大儿子月丝萝立为继承人,打算等他成年之后,替他招赘一个妻子进门,将来若是生女,自可继承公主府的产业和地位,若是依旧生子……那就只有再寄希望与其他几个儿子了。

宝珏含笑与三位公主打了照面,客气寒暄了几句,便由陶妙彤引领着,坐到了上宾的位置——女皇的左手边,她的旁边就是陶妙彤,再过去则是一些月国的官员。

女皇的右边,依次坐的是安国公主和她的女儿月籁婀郡主,定国公主和她的女儿月籁茵郡主,镇国公主和她的儿子月丝萝,然后是按照品级排下去的各位官员。

至于先宝珏一步到场的月清澄,此刻正陪坐在女皇的身边,微笑地环顾着殿上的所有人。

女皇见众人都已落座,便示意开席。便有那宫中的女官们,将一道道的美味佳肴呈到殿前,再送到各人的桌案上,以供享用。

宝珏见那一道道菜式精妙,盛在小巧精致的碟子里,煞是好看。陶妙彤在她旁边,很是热情地替她做起了介绍:什么金钱吐丝、御扇豆黄、;什么秋菊傲霜、龙衔海棠;什么凤尾群翅、荷塘莲香……宝珏听她说得热闹,不禁有些馋了,便夹了一筷子什么菜(陶妙彤说得太快,她根本没记住这菜叫什么),往嘴里送。

吃进嘴里,宝珏不由得暗暗叫苦。原来,这菜看上去漂亮,实际却是又酸又辣,宝珏偏好的是略带甜味的南方菜,这道菜自然不和她的胃口。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吐出来,只好勉强吞下去,一手赶紧拿过旁边的酒盅就往嘴里灌,想去去辣味。

这个菜放在一边,再不敢去碰,宝珏举起筷子又去尝其他的菜,很快,她就发现,这里所有的菜对她来说,都是中看不能吃的——都是又酸又辣的!直把她吃的满头大汗,拼命拿酒喝,以图压压火气。

说起来,这里唯一令她满意的,也就是这酒了。泛着红宝石一般光泽的酒,清澈光亮,香气浓郁,入口极为甘甜,醇和爽口,回味绵长,比她以前喝过的什么香槟酒、葡萄酒可要好了许多,而且喝了就象没事人一样,根本没有醉的感觉,想来度数极低,就和一般的含酒精饮料差不多。

陶妙彤看她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菜却几乎不动,笑着说道:“二公主果然是品酒的行家。这黑枣酒原是我国的特产,二公主现在喝的乃是黑枣酒中的极品——黑金琼,是贡品,寻常百姓自然是喝不起的,便是我们也是托了二公主的福、承蒙陛下恩典,今日才有幸一尝,来,我敬二公主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宝珏不好推脱,只好陪着干了一杯。结果,此例一开,飘香殿顿时热闹了起来,三位公主差了自己的女儿、儿子上来劝酒不说,便是月国的官员们也来凑热闹,宝珏一边喝,一边暗自庆幸:还好,不是拿黄酒灌我,否则,铁定惨!现在这个么,譬如喝甜水儿了。

既然大家开始互相劝酒,殿上的气氛自然就慢慢放松了起来,月女皇把手一招,便有宫奴上来歌舞伺候,宝珏便借着这难得的机会,和来劝酒的众人开始攀谈。

月女皇一边冷眼看着宝珏与众人周旋,一边悄声问月清澄:“皇儿,你看我国是不是应该和她虹国结盟?”原来,她早已经猜到了宝珏的来意,却故意不点破。女儿岛就三个国家,另两个打得热闹,她自然清楚的很,宝珏一来,她便料到是为了和风国打仗的事,不过却没弄明白她是来讨救兵还是干其他事的,两次面见下来,月女皇便判断出宝珏不太可能是为搬救兵而来,因此便推测她是来商谈结盟的,最低限度,也是来说服月国不要搅这趟混水,宁可让月国两不相帮。

月清澄面带微笑地看着庭上众人,微微倾身斜凑到母亲耳边,轻声说道:“儿臣以为,坐山观虎斗才是上策。让她虹国和风国斗个鱼死网破,到时,母皇便可坐收渔翁之利了!”

“皇儿所言,甚得朕心啊!”月女皇斜睨着月清澄,不由得笑了起来,然而看着爱子越发憔悴的面容,才露出的笑容又换上了愁颜,“皇儿,你又瘦了……身子骨还是那么弱……哎——是母皇对不住你……”月女皇想到薄命的女儿,不禁悲从中来,叹道,“上天何其不公啊!你那大皇姐是人中龙凤,朕这江山若是能传到她的手里,必定可以社稷繁荣,国家兴旺的……偏是早早的去了,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好不容易又得了你这么个乖巧伶俐的,却又……”说到这里,眼睛不由发酸,禁不住拿袖子去拭眼角。

“母皇不必难过,依儿臣看来,三位皇姐也是不差呀!”月清澄赶紧从怀里掏出手绢替女皇擦拭眼角,一边劝道。

“她们?!”月女皇冷哼一声,撇嘴道,“不是朕瞧不起自己的女儿,她们几个若有你一半的聪明,朕早就立皇储了!……哎——可惜你是男儿身呐……否则……”

月清澄笑着打断月女皇的感慨:“母皇又说笑了,儿臣是男儿身不好么?可以一直陪在母皇身边,给母皇做伴儿……皇姐她们成日里忙东忙西的,儿臣若是象她们这样忙碌,可是万万顶不住的,儿臣宁愿自己是个男儿,也好留在宫里做一只大米虫!”母皇这话私地下说也就罢了,万不能让皇姐们听到风声,否则恐怕又会生出一场风波。自己是男子不可能做什么官,但皇姐们邀他助阵的意图都是十分的明显,眼下不管帮谁,哪怕谁都不帮,最后大概都没有个好下场,还不如象现在这样借着体弱多病,韬光养晦的好。

月女皇听他这么说顿时笑了起来,伸出满是皱纹的手,在月清澄的脑门上轻轻戳了一记,笑骂道:“你呀,就会哄母皇开心!母皇到情愿你是条米虫,总比做个药罐子强!”

话一出口,她立刻惊觉自己的失言,竟把平日自己最忌讳的事情随口说了出来!歉疚的目光看向月清澄的脸,只见他依旧是一副浅笑盈盈的样子,心中不觉又懊恼了起来。

这个儿子是她最喜欢的孩子,就是早逝的大女儿她也不曾如此喜欢过!对这个儿子,她是纯粹的以母亲爱孩子的心来喜欢的,而不是搀杂了帝王对其继承人的期望和要求等等其他复杂的东西。她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搜罗了来放在他的面前,无奈他最最需要的“健康”却是没有办法用钱买得到的,纵然她是月国女皇也是一样束手无策。眼看儿子一天天长大,身子骨却一天天的弱下去,她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身为一个母亲,她自然知道男大当嫁,女大当婚的道理,但这个儿子却和他那几个哥哥不同,真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舍不得他受一丁点儿的委屈,一来二去,便把他的婚事渐渐耽搁了下来。前几年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她的精力明显大不如前,三个女儿争皇储又闹得厉害,时常让她有力不从心的感觉。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她时常会想:如果自己有一天死了,要让这个儿子如何自处?祖宗的定制,成年的皇子可是不允许留在宫里的!到时候,没有封号、没有领地、没有收入、没有靠山的他要怎么办?!别看三个女儿现在对他殷情的很,实际上还不是为了从他身上打听点消息?自己若是一走,三个女儿肯定会对没有利用价值的他弃若鄙履,她们就是做得出这种事情的人!

然而,摆在她面前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是:月清澄早已经过了婚嫁之期,纵然他是皇子皇孙,却也很难在满朝文武中替他挑选一个年岁相当却又没有娶过正室的官吏来匹配姻缘。加上月清澄一年里倒有大半时间需要卧床静养,只怕无法担负起繁衍子嗣的重任,而按照传统,做为皇室王子的他若是没有子嗣,娶他进门的皇子妃纵然再不情愿,也不可以先和其他小爷生养子嗣!这样苛刻的条件一出来,替月清澄挑选皇子妃更是难上加难。

月女皇想到这里,不禁又是长叹了口气,心情也变的有些郁郁寡欢了起来。

月清澄并不知道女皇的心思千转百绕的全是为自己在打算,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在杯觥交错中自由周旋于众人之间的宝珏,嘴角若有似无地噙着一丝微笑,那双充满灵气的眼眸,牢牢地系在了容光焕发的异国公主身上,似乎是想看穿什么,又似乎是在羡慕什么。

那边,宝珏却被人顶在了杠头上——原来,多事的陶妙彤将宝珏先前的咏梅诗说了出来,引得众人哄然叫好,三位公主也是拍手叫绝。便有那好事之徒前来凑趣,提议宝珏再即兴做诗一首,让大家一起领略领略她的才情。

宝珏略一沉吟,大大方方地笑道:“宝珏自然不敢拂了大家的雅兴,既如此,也只好当众献丑了……”说完,从桌上抽了一根筷子,轻轻地击打着酒杯,和着清脆的敲击声,她朗声吟唱了起来:“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待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影,相思邈云汉。”

她一唱完,满殿鸦雀无声,片刻后,众人才象反应过来似的哄然叫好,一时间,又是赞美之词滔滔不绝。

高坐在大殿之上的月清澄,看着面泛桃红、眼波微熏、略带些醉意的宝珏,回味着他所听过的两首诗句,一静一动,一婉约一豪爽,如此截然不同的诗句风格,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真想不到会是一个人所做!他不由得对眼前的异国公主肃然起敬,心中涌起钦佩和仰慕的感觉。

月女皇也听见了宝珏吟唱的诗,想到诗中描绘的景象,不觉颔首赞许,又见爱子痴痴地凝望着宝珏,她脑中灵光一闪,只道月清澄情窦初开,看中了这位异国公主,略一沉吟,心中便有了计较,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现在却不必急着拿出来说。

月女皇和月清澄各怀心事,殿上众人却是吃吃喝喝,热闹得紧。女皇有心让大家不醉不归,喝个尽兴,便又命宫奴继续歌舞伺候,大家欣赏歌舞,听听乐曲,更加开心。

不过,宝珏的那首诗却在各人的心中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文臣门纵然因品位出其中的韵味而悠然神往,平时不屑此道的武将们也难得地因其豪迈不羁而对此诗推崇备置,这首宝珏从诗仙那里“借”来的诗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就是宝珏本人,也因它而大大地绽放了一次光芒,在月女皇眼中,在月清澄心中,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夜渐渐有些深了,月女皇毕竟年事已高,没有精力再陪着大家一起吃喝——事实上,做为女皇,她本也不必陪到这么晚的。在命令三个女儿要尽地主之谊后,便先行回寝宫歇息去了。月清澄身虚体弱,跟在女皇身边一起退了席,由庆熙、嘉莜抬着回去休息。

月女皇一走,场面顿时更加热闹,大家没了顾忌,天南地北一通说,酒自然也没少灌,及至半夜,才因为明日还要上朝的关系,酒宴才慢慢散了去。

微微有些醉意的宝珏,便在陶妙彤的护送下,回到了客栈。

客栈门口,尽忠职守的赵颖,正笔直地站在一边,等待着公主的归来。

黑金琼是一种很“狡猾”的酒,它总是用甜蜜的口感来迷惑喝它的人,让人情不自禁地一直喝下去,然而到了最后,就是酒量再好的人,也会被它强劲的后劲给击倒。月国的官僚们都知道它的厉害,所以大多都是喝了四五分醉便就此罢手,宝珏是个外地人,自然不明白其中的奥妙,众人上来劝酒,她也不好意思给人难堪,所以都是来者不拒,一来二去的,喝得便有些多了,酒席上还没觉得怎样,回来的路上却渐渐有些迷糊了起来。

喝得醉醺醺的宝珏,从陶妙彤的八抬大官轿里出来,和陶妙彤拱手道别,眼看轿子走了,她才脚步踉跄地迈上台阶,跨过了门槛,正要往里走,谁知又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站在门边等候的赵颖,慌忙拉住公主:“公主,当心!”

“咦?是紫玉?……你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宝醉歪着脑袋看他,满眼的困惑,“还学人家佐罗搞蒙面大侠……咯……拜托……学也学得象一点嘛……人家佐罗是拿个黑头巾这样把脸遮起来的……”

说着,她用手比了比脸的上半部,然后又用双手的食指和拇指各自搭了个圈儿,放到两只眼睛上边,摇头晃脑地说道,“……看见没有……还要这样子把眼睛露出来……这样才象嘛……玩COS也不玩得象一点……真不敬业……”她喃喃地抱怨着。

赵颖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倒是听明白了好象有个“大侠”在做什么事情……可是,当今武林,黑白两道,有叫“左罗”的么?他怎么不知道呢?

宝珏还在叽叽咕咕地自言自语:“……其实学佐罗也没什么不好……佐罗是英雄嘛……不过,我讨厌阿兰……人家我喜欢希茜公主……讨厌薄情郎、打倒负心汉!”一边说,一边还朝空中挥舞了两下拳头。

赵颖看着她用力地挥舞着两只小拳头,越来越觉得纳闷:古往今来,不论是虹国、月国还是风国,哪一国的皇室里,好象都没有出过一个什么封号是“西西”的公主啊?……还什么薄情郎、负心汉的……公主她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他疑惑地看着她,心里游移不定:虽然醉鬼的话不能信,可是酒后吐真言却是有的……莫非,公主在月国皇宫里受了什么委屈不成?

宝珏此刻已经被“黑金琼”强大的后劲给彻底征服了,基本上就是处于发酒疯的状态了。

只见她眯起眼睛,认真地端详了赵颖半晌,终于恍然大悟:“啊~啊,原来是我搞错了,你是在COS兰陵王!”说到这里,不免得意洋洋,“是吧,被我说中了吧?果然是在扮兰陵王是不是……嘻嘻,你现在才想到一个变三个来混淆我的判断呀?晚啦!……我……我早就已经看穿你COS的对象了……哈哈……我很聪明吧?”

话说到这个分上,赵颖终于确定:公主殿下醉了,而且醉得很厉害,厉害到看花了眼还有空去指责别人变花样!啧,公主的酒品真是不怎么样!

宝珏打着酒咯继续胡言乱语:“我说,兰陵王可是很漂亮很漂亮、漂亮到吓死人的美男子哦……为了不让别人因为自惭形秽而跑去自杀,所以才拿面具遮住了脸……紫玉你又没到那个地步,干吗学他啦……”说着,伸手去摘赵颖脸上的面具。

赵颖把脸一侧,轻而易举地躲过了某人的袭击,忍不住打断她:“公主,你醉了,我去叫你的紫玉来扶你回房歇息。”心中隐约有些后悔自己过分多余的责任心:干吗要这么多事地等公主回来嘛!反正月国上下是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讳而对公主做什么手脚、或者让公主遇到什么危险的!方美婷等人不是早就安歇了,就是公主的贴身小厮紫玉也没有象自己这样出来迎候公主啊!哎——真是替自己找麻烦!

“嘻嘻……紫玉的演技还真不错咧……真……真把自己当兰凌王了……好……好……表扬一下,支持一下……”宝珏说着,‘噼噼啪啪’拍起了巴掌。

赵颖惟恐她惊动守在门外的月国兵丁,让这副醉鬼模样把以前辛辛苦苦建立的高贵形象败个精光,慌忙拉住她的两支胳膊,皱眉道:“公主,你安静一点!我去叫紫玉,你在这里等着,听见没有?”

宝珏点头犹如鸡捣米:“听到了,听到了……我听紫玉的话……只要紫玉不到驸马面前去告状、不在墨珠面前说我的坏话……我……我什么都听紫玉的……”

赵颖听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后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去叫人。

可是,他才一走开,失去支撑的宝珏就站不稳了,眼看她要往地上摔下去,赵颖忙伸手一捞,将她揽进怀里,再一看,公主居然已经睡着了!而且还轻轻地打起了……呼噜?!

天啊!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赵颖不禁朝天翻了个白眼,犹豫了半晌,只好无奈地弯下腰,不顾礼数地把公主抱进怀里,然后朝着公主的房间大步流星而去。

不过,赵颖自己并没有察觉:一路上,看着自己怀里面郏酡红,尽显小女儿娇态的公主,他的嘴角已然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