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左右看了一下,挥手让站在门口的两个打手离开。当房门轻轻掩上后,凑近顾海蛟身前,低声说道:“顾总,我们手里的那柄杀人刀,您准备怎么处理?”
顾海蛟抬眼看了他一眼,微笑不语,走到桌边掀起一个装饰精美的雪茄盒,拿出一支铝管装哈瓦那H.Upmann雪茄,扭掉铝管将雪茄咬在嘴里,拿起桌边的一次性气体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将淡蓝色的烟雾远远吐出。
宋行看着顾海蛟嘴上雪茄那参差不齐的火头,微笑说道:“顾总,如果没有切开冒顶,雪茄的风味就没法品尝出来。”
顾海蛟咬着雪茄摇头笑道:“抽烟而已,讲究那么多还有什么趣味?!”眼角扫了宋行一眼:“杀人刀而已,只要还有人可杀,刀就没有必要急着收起来!道理是一样的嘛!呵呵。”
宋行点头,眉头轻蹙问道:“那批货怎么处理?”
顾海蛟的眉头也微皱了起来,看了宋行一眼,缓缓转身望向窗外灯火如流的街景,淡淡地说道:“那批货我已经想好了处理的方法,宋先生可以不必忧心了。”
宋行目光冷然地看了看顾海蛟的背影,嘴上呵呵干笑了两声,轻缓地吸了一口雪茄,悠然说道:“顾总不要误会,我没有越俎代疱的意思,也不是探问隐私。只是因为现在的时间太过敏感,遍地都是武警,而大关刀又深潜无踪,所以做为导火索的那个东西就一定要万无一失才行。如果我刚才问话冒味了,还请顾总多多体谅。”
“宋先生说的是哪里话?!”顾海蛟咬着雪茄,打着哈哈转过身来,伸手轻拍宋行肩膀,亲切地说道:“宋先生是什么为人,老顾最是心知肚明了,我一向是用人不疑,宋先生可千万不要多想!”
见顾海蛟言辞间不再提及那件事,宋行也立即改换了话题。
“既然这两件事都没什么问题,只要那五位仁兄不出什么乱子,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地收拾吴大头了。”宋行露出略显阴沉的笑意,望向顾海蛟。
顾海蛟点点头:“那就麻烦宋先生帮我筹划一下吃掉吴大头的行动,明天上午我就去省里走一下门路,我们争取在三五日内,彻底结束吴大头的采矿生涯!”宋行点头,两人相对大笑。
“至于燕顺强、马凯他们,我已经分别安排他们到秘密藏身处去了,并且让他们每天早中晚都要向我报到,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边说着,顾海蛟走到窗前,凭窗远望。
这时,几颗豆大的雨滴斜落而至,在玻璃上划出数条斜道。眨眼间,瓢泼般的阵雨直泻而下,雨借风势,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而密集的轻响。
急雨如帘,倾落如注地从街道两侧的屋檐上流下,在光滑的石板路上迸溅如花。
这里是白中区与白西区交界的一处城中村,狭窄而扭同的巷子细如鸡肠,巷子里两侧都是高低不一的砖楼。此时,万家灯火,沁冷的风雨里还不时飘散着远处的酒气菜香。
在一条两侧小楼林立的深巷尽头,一座外观极不显眼的小楼门口,面色暗黄、长着一个硕大蒜头鼻的“金豹”燕顺强正站在雨里,大张着双臂,仰面向天不断张合着嘴巴,吞咽着冰冷的雨水。
他的身侧站着四五个打着黑伞的男子,站在一旁,笑望着他。
“妈的,白江的雨水都是甜的!”燕顺强大手抹去脸上的雨水,瓮声瓮气地说道:“在这个鸟地方喝酒都喝不痛快,我们换个地方喝点好酒吧?!”
旁边一个男子上前一步,轻声说道:“豹哥,顾总交代了,我们至少要在这儿呆上半个月才行,而且还要得到顾总同意我们才能离开。”
一听到顾总这两个字,燕顺强立刻象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来,扫兴地挥挥手,低声说道:“算了算了,那就还是回到那个破**小屋里喝醋一样的酸酒吧!!”
旁边的男子笑道:“您是心理作用,咱们房里的酒比外面的还要好上许多呢!等会您还是给我们讲讲您和顾总当年的拼搏史吧!讲讲您是怎么用一把匕首干掉两杆猎枪的!”
燕顺强一听也来了精神,摩拳擦掌地笑道:“好,等会给你们演示两招!这几天一直猫在这里,老子都有点手生了!”
“从现在开始,你就不用再猫在这里了!”
一个比秋雨还要森冷的声音忽然在深巷里响起,针尖般尖锐的声音直透过淅沥细碎的雨声,刺激着燕顺强等人的耳膜,让人心烦意乱,很不舒服。
“奶奶的,哪儿来的不知死的狗东西!!”燕顺强低吼了一声,跨前一步,眯起双眼,透过雨帘向前看去。
从巷侧人家射出的灯光将一个瘦长的身影投在满是雨水的石板路上,脚步错落,那人缓缓向燕顺强这边走来。
借着灯光,燕顺强只能看清来人身材瘦高,穿着一件长大的套头雨衣,整个脸庞都笼在帽遮的阴影里,唯一能看清的,就是那人右手紧握的一根儿臂粗细的短棍。
燕顺强蓦地翻腕侧肘,一柄厚背薄刃的错齿军刺已握在手中,戟指来人低声吼道:“再上前一步,老子就废了你!”随着他的低吼,身边五个男子都甩手扔掉雨伞,手中寒光闪动,都擎出刀来,盯住来人,俯身蓄势,严阵以待。
走到离燕顺强还有三五步距离的地方,雨衣人蓦地停住脚步,低声笑道:“我是来帮你得到解脱的,为什么要用你那修脚都嫌小的破刀吓唬我?!”
“去你妈的!我他妈的现在就给你解脱!”燕顺强一挥手,身旁五人一起挺刀冲了上去,五柄长刀挥动时发出的风声在大雨中显得声势慑人、凌厉无伦。
“呸。”雨衣人轻蔑地吐了一口痰,脚步蓦地一错,以一种连燕顺强都看不清晰的速度飞快地迎向五人,手中短棍挥起。
燕顺强蓦地瞪大双眼,倒吸了一口凉气,退后一步。
“铿、铿、铿。”三声清脆的金铁交击声中,三柄长刀远远地直飞出去,还未等长刀落地,清脆的骨折声紧接着响起,五人中长刀脱手的三人,抱住自已断折的手臂滚倒在地,低声长呻,站不起身来。其余两人远远仆跌在地,全然不动,竟不知是生是死。
一阵冷风抚过,雨衣人已站到燕顺强面前。
燕顺强猛地打了一个哆嗦,倏地出手,手中刀斜划直上,抹向雨衣人脖颈。角度刁钻,势挟劲风。
“身手不错。”雨衣人冷声赞叹着,身子直挺挺地向后滑开,就象脚下踩着一块滑板一样,在间不容发之际,险险地让过了燕顺强的抹颈一刀。
燕顺强一刀落空,心中惊恐难以言表,只来得及低叫了一声,就见雨衣人蓦地抡起手中的短棍。
“好快的出手!”这是燕顺强最后一个念头,紧接着头顶剧痛如裂,全身抖乱,如遭雷劈,眼前金花四射,仰天摔倒在地。
“多好的雨!”
看看仰躺不动的燕顺强,雨衣人发出一声低笑,收起短棍,迅疾转身,快步消失在纷落无边的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