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沿途也施展了一些小巧的法术,可是,到了青云镇时,也已经入夜了。大半天的时间,赶了近两天的路,虽然也算是快捷,可是,倘若接到云漠之后,他不会武功,回去却是必定要两天的时间,那这一夜,可就白白的浪费在等待上了。星夜叩访的事情虽也容易,但是星夜找人和问路就比较麻烦了,现在家家都已经关门闭户,要敲开门问云漠家在哪儿,想必讨人嫌的很。
卓不凡纵马在这街上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晚收的馄饨或面摊之类,驻足打量了一下,远远的看到差次的房屋中间,伸出一个微微卷曲的别致的檐角,卓不凡无意识的缓缓的走了过去,正想着找一个打更的更夫来问,一偏头间,这院落门口云府两个大字,笔势钟灵蕴秀,卓不凡不由好笑,心道世间真有这般巧事不成?也不管是与不是,卓不凡踏步上前,便伸手不轻不重的叩了两下门环。
几乎是立刻,一个淡淡的声音道:“门外是哪位?”寻常院落,岂会防护如此严密机警?卓不凡微微一笑,心中已可确认这的确就是那云漠的府弟,于是含笑道:“在下卓不凡,特来向云先生求医。”
门里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急症?”
“不但急,而且难。”
“病人没来?”
“……病人伤势沉重,无法移动,斗胆想请云先生出诊。”门里再沉默了一下,才道:“尊客少待。”听话意,当是去通禀了,可是,以卓不凡的耳力,都只能听到极轻的脚步声,虽是深宅大院,这份轻功,仍是不可轻视。
卓不凡负手而立,静静等候,可是一直过了一个多时辰,门里仍是半点声息也无。卓不凡望了望天色,微微皱眉,又返回去叩响了门环,门里仍有极轻的呼吸之声,可是,却无人应声,卓不凡再叩了两下,门里才有一个声音冷冷的道:“已经为你通传了。”
卓不凡含笑道:“请问要多久?”门里再无声息,似是不肖置答,卓不凡本来并不是性急的人,可是,此时梦疗斋正是多事之秋,青衣的伤虽然不急在一时,可是却担心梦疗斋出事,微叹一声,便笑道:“我自己进去拜访一下云先生,可好?”
门里冷哼了一声,卓不凡仍是含笑道:“事实从权,得罪了!”说着,便缓缓的把手掌贴在门上,他用的不是武功,而是法术,此时,如果站在门里,就可以依稀看到那粗大的门拴便似被无形的手拿起一般,何消片刻之间,门已经无声无息的打开。卓不凡跳起来,脚尖刚好来的及挑起那将落未落的门栓,随手立在门边。
那门里的人一身黑色劲装,许是实在没料到卓不凡开门的方式居然如此的与众不同,愣了一下,才急忙一步跳了过来,卓不凡笑吟吟的抱拳道:“在下绝无得罪之意,只不过事在紧急,无奈出手,还请不要见怪。”
那人愣了一下,才冷道:“你们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我家少爷又不是神仙,难道不需要休息不成?”
这话说的有点怪,可是此时事不宜迟,卓不凡仍只含笑道:“多谢容让。”那人刚愣了一下,卓不凡身形有如鬼魅,已轻如飞絮的向内庭飘去。那人急了,叫道:“站住!”一边伸手抓去。卓不凡并不回身,只是速度更快,身形便似是被弹出一般,那人电光火石般的一掌,登时落空。
那人又急又气,呼叱了一声,刚要出手,忽听先前那个淡淡的语声道:“停手!”那人掌在空中,身形疾翻,已一言不发的缩回了门畔,先前那名中年男子淡淡的看了卓不凡一眼,皱了皱眉,道:“既然已经进来了,那就请吧。”
卓不凡逊谢了一声,便随着那人进入,转过曲廊,便进入一个极大的药房,再进入一个小小的卧房,还未进门,便嗅到扑鼻的药香。榻前,正有一个男子背身而坐,似乎在为床的老者针炙,这男子一身月牙白的长衫,发丝柔软乌黑,虽未回身,仍可感觉到气质清贵,温雅宜人,想必就是那儒医云漠了。
那中年男子似乎对云漠甚是敬畏,一进入这房间,便不再开口,只沉默的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卓不凡可以坐下,便远远的站在厅角,垂手侍立。
卓不凡也并未落座,只是静静的站在床前等待,足足有过了有半柱香的时分,云漠才缓缓的停住了手,旁边立刻有一个小童上前,帮他收起了针盒,另外一名小童上前,递上了帕子。那男子接过帕子,缓缓的在额上沾了几下,又拭净了手,才慢慢的站起身,转回头来,一举一动,均是从容不迫,不见半分急燥,却也感觉不到丝毫的怠慢之意。
他的目光自自然然的投注在卓不凡身上,浅浅含笑,拱手道:“云漠失礼,劳尊客久待了。”声音亦是温雅清郎。
卓不凡躬身还礼道:“梦疗斋卓不凡,深夜打扰云先生,还请见谅!”一边说,一边抬起头来,只见这云漠眉目疏朗,清俊轩逸,虽然脸上微有疲惫之色,仍是眸正神清,风轻云淡。他的整个人,便好似一缕清风拂面,一弯寒月在空,令人见之忘俗。
卓不凡不由得在心中喝了声彩,一边笑道:“舍妹病重,群医束手,云先生如此人物,出手也必不俗,不知云先生几时可以动身?”
云漠微怔了一下,他向来不曾出诊,而也从未有人胆敢这样对他要求过。可是卓不凡不但夜闯云府,而且,这番话说的理所当然之至,好似自己已经答应了他,要去为他的妹妹治病一样。本待婉拒,可是见卓不凡微微带笑,行若无事,又觉开不了口,微微沉吟了一下,抬起头来,正迎上卓不凡笑吟吟的注视。
卓不凡含笑挑眉,意即询问,云漠一时不知是该开口询问病人的病况,还是直截了当的拒绝他,不由迟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