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在空军支援下经过近四昼夜苦战,北、东两线付出了近两千人伤亡的代价。终于占领了中原的交通中心郑州,但是从鲤登行一到原田雄吉乃至冈村宁次都高兴不起来。
渡船大部被焚毁,鲤登行一面前有两种选择。第一种,在中国军队援军未到达前,利用尚存的“折叠船”在空军的掩护下撤退,这就等于宣布这次战役刚刚发动就失败了,而且这些船要把过河的部队全部撤完最快也要好几天的时间,担任后卫的部队不可避免要遭到损失。如果撤退期间,中国的援军压了上来,最终能撤走多少部队,实在难以预料。别说鲤登行一不可能做这种选择,就是他要撤退,原田雄吉乃至冈村宁次也不会答应。那么剩下的只有第二种选择,那就是按原计划继续进攻。
一个上午,在空军的掩护下,一点一点向前推进了约2公里,正面的守军顽强抵抗着,进展十分困难。奇怪的是侧翼的中国军队没有行动。
鲤登行一的登陆部队已经伤亡了4、5百人。中午,他派出仅存的一个“折叠船”中队返回东岸接运增援部队。这是过河部队仅存的渡船,鲤登行一此时很谨慎了,他自己知道空军误炸的说法怕是靠不住,水面上可能不太平。每船除了两名舟桥兵外,还派了一名轻机枪手,为此不惜减弱岸上部队的火力。
116团方面,到中午的时候,人员已经不到满员时的一半了。攻守双方都显出了疲态。
鬼子的第一批援兵到达西岸的时候,天已经要黑了。一共新到了300多人,舟桥部队报告在返回东岸的途中遭到支那军队三条机动船的袭击,有六条“折叠船”损坏,支那的机动船也有两条被炸毁。
入夜,鲤登行一命令就地巩固阵地。命令“折叠船”中队不顾疲劳,连夜接运第二批援兵。
每次运送300人和计划中每次运送3000人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那么35师团就不能想办法增加一些水上输送能力吗?
要知道,这被焚毁的船只可是35师团倾尽全力在东岸造了一个多月的成果,东岸邻近地区的大一点的树木都快被砍光了。就算还能找到树木,一时间哪里造得出船来?
那么,为什么不从其他地方紧急调运一些“折叠船”之类的渡河器材呢?
首先因为敌人华北方面军掌握的渡河器材本来就不多,发动进攻前,东拼西凑也就调来了两个“折叠船”中队,其中一个还被徐亮中途打了劫。向塘沽、青岛等地的海军筹借也不会有太大的收获,因为此时海军正在倾全力准备发动太平洋战争。即便能够筹集到渡河器材,短期间也无法运到中原前线。自10月1日凌晨起,连通开封的铁路连连遭到袭击,陇海铁路和汴新铁路多数时候处于无法通车的状况。
平原地区,又没有重要的桥梁、隧道,铁路即使遭到袭击也较容易修复,怎么会多数时候不通车呢?原来,这次袭击铁路的以八路军38团为骨干的部队采取的手段与以往大不相同。利用主要由伪军防守铁路的时机在多处发动袭击,选择最薄弱的地方打了就跑,破坏的方式就是焚烧,用王平的外带火绒布“摔炮”炸药的土造燃烧瓶,往铁路中间一甩,大火就烧了起来,当时铁路的轨枕全部是木枕,这样木枕也跟着燃烧起来,虽然破坏程度不严重,但足以造成无法通车,等敌人增援部队和抢修人员赶到现场,没等这里修完,其他地方又有好几处起火,敌人疲于奔命,铁路却难以通车。
铁路不通,那公路呢?35师团主力集中于前线,留在后方的部队防守城市和铁路都很费力,哪有多余兵力保证公路的畅通?此时敌人如果通过公路向开封输送物资,恐怕形同向抗日根据地输送一般。
原田雄吉听了鸠山武夫关于铁路被袭击情况的汇报,联想起前线船只被焚毁的情况以及在中牟县境内距离新黄河不远的地方发现一辆被丢弃的军用卡车的情况,这卡车正是9月30日皇军“丢失”的那一辆,已经被破坏。原田雄吉气得咬牙:“鸠山君,你说的对,这个徐亮确实狡猾的很,可恶的很,而且确实与那个陈浩是一伙的。”
“将军,您是说?”
“是的,烧铁路是徐亮的人干的,烧船队恐怕也是他干的。既然这样,那就来较量较量吧,命令东岸的部队加强戒备,发现徐亮的部队坚决包围,彻底消灭!”
只可惜,徐亮并没有按照原田雄吉的预计返回东岸。10月1日半夜,徐亮带领38团的南下部队在太康县境内西部邻近扶沟县的地方上岸,进入了水东根据地,开始了反顽斗争。
这水东根据地是中共在豫东杞县、睢县、太康一带建立的抗日根据地。因为位于紧邻黄泛区的东岸地区,习惯上称为水东根据地。原属新四军方面,后来划归了八路军冀鲁豫军区。
这个根据地的创建、坚持和发展实在是一个奇迹。根据地是在豫东的千里大平原上,与郑汴洛沿线不同,这里的地势平坦坦,一望无际,连一点起伏都没有,而且也没有什么可资藏身的大的湖泊之类。这个根据地没有我军的主力部队,全是当地党组织就地拉起来的武装,缺乏武器、缺乏军事干部、缺乏战斗经验,在这种情况下与敌人战斗、夺取武器建立根据地,其艰难可想而知。而且这个地区还不具备其他一些地方开展游击战的条件。
开展地雷战?千里平原,火药、钢铁甚至石头的来源问题都无法解决。
开展地道战?地下水位高,很多地方挖不了几米深,地下水就冒了出来,不具备冀中平原的那种地道网的条件。根据地离鬼子的屯兵中心和交通线也较近,杞县的县城距离开封只有50公里,距离兰封只有30公里;睢县距离商丘50公里,距离民权只有二十多公里。当初,徐亮为保四团招募新兵时,有不少弟兄来自这个地区。现在,这些人无论在38团还是116团都是骨干了。
在这样的条件下建立根据地并且坚持下来,其背后是艰苦卓绝的努力和巨大的牺牲。几年里,根据地党的最高领导人就牺牲了四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