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卓敬显出一些迟疑之色,或许是不知该如何跟卫小七讲下面的话,犹豫了半天才问道:“小七,你怕死吗?”
怕死吗?只要是人没有不怕死的,但卫小七并不想让卓敬和思毓等几位朋友过于担心,只好表情僵硬地强笑道:“死有什么可怕的,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心里也在一个劲的打鼓,不会真要杀我了吧。
卓敬抚了一下额头,似对她这种无厘头的浑话有些头痛,忍不住说道:“如果我们不救你,看你还能不能这般潇洒。”
卫小七嘿嘿笑了两声,一脸豪气的道:“一个卫小七倒下去,千万个卫小七站起来,卫小七精神永远不倒。”
砰的一声,卓敬明显是没站稳,一头撞在狱门栏杆上,顿时额头被撞了老大一个包,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被卫小七吓的。
卫小七伸着两手看着他,也不知该不该扶他一把,一时之间只好尴尬的瞧着卓敬一边哎哟哎哟的叫着,一边用手揉着头,心想,这可不怨我吧。
卓敬有些哀怨的瞧着卫小七,心道,怨不得别人都说她有些缺心眼,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揉了一会儿额头,卓敬觉得感觉不那么疼了,才无奈的对卫小七道:“郡主之事,不好善后,你可能要恢复自己的身份了。”
身份?什么身份?卫小七心中一动,不由喜道:“莫非我是哪贵族家的后裔或者是皇室宗亲?”
美的你,卓敬懒得跟她废话,干脆挑明了说:“你是女人的事除了李阳那跟你一样脑子缺根弦的,没人看不出来,莫非你还一直以为自己装的很像。”
卫小七愣了一下,心道,我原本就装的很像啊,原来公子易和卢子玉早就知道,只是不知是在万华楼之前和是之后,不过这两家伙倒真能装,跟没事人一样,左东明指定也是知道了的,那应该还有谁呢?
卓敬又道:“但此时就算声明你是女人恐怕也不能完全救你了。”
“为什么?女人看女人,郡主没什么损失啊。”卫小七有些疑惑的问。
卓敬不禁一脸的黑线,觉得跟卫小七说话难度颇大,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也不知皇帝平常跟她是怎么沟通的,还沟通的那么意犹未尽,只是这么不通世事的人倒是少见啊。
“不是郡主有没有损失的事,皇上对此事表现得过于关心,被武成王抓住把柄,再加上也不知公子然对三郡主说了什么,现在郡主一口咬定你跟皇上关系不一般,一定要置你于死地。”卓敬忙解释着。
“那我岂不是死定了。”卫小七表现得有些丧气。
你不是好汉一个吗?卓敬暗嗤她一声,说道:“此时只有一个办法保你一命。”
“什么方法?”卫小七果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不怕死,很着急的说道。
“你嫁人吧。”卓敬说话时脸上波澜不惊,没一丝的起伏。
嫁人?卫小七一听,好险没跟卓敬刚才一样一头撞在狱门上,咽了好几次口水,才问道:“嫁谁啊?”
“我。”卓敬一指自己的鼻子。
“换个行不行?”卫小七一脸的哀怨,嫁卓敬?她觉得现在满天飞的都是乌鸦。
“你当我愿意娶你吗?你就是个惹祸的祖宗,我躲还来不及呢。”卓敬也是一脸的我很不乐意。
原来卫小七私闯郡主闺房之事,被武成王拿来大做文章,三郡主又哭又闹的,非要皇上给个公道。思毓无法,只好坦诚卫小七是个女子。公子然又在郡主跟前肆意挑拨了一番,三郡主这下可逮到理了,非说卫小七跟皇上有染,才故意袒护她,大哭她未嫁,皇上就移情别恋了,便说什么也不肯再嫁进皇宫。郡主不肯入宫,武成王那边便对思毓不放心,以后的事也无法进行,思毓无法,便让卓敬把卫小七娶了,堵了郡主的嘴,先救她一命再说。卓敬这才无可奈何的来到牢房。
娶卫小七,卓敬很不乐意,首先他娘这一关就不好过,而且他比较喜欢文静温柔的女人,卫小七这种吵闹的实在不怎么合他胃口,本想向皇上建议让卢子玉娶了卫小七,被皇上一口否决了,或许是怕他们给弄假成真吧。
“反正是假的,为了活命,你不愿意也不行,我倒是不介意你死,但皇上很介意。”卓敬一脸的不关我事,我无所谓的表情道。
暗道卓敬的没良心,或许真是活命的诱惑力更令人垂涎些,卫小七寻思了半天,才小声道:“是嫁你为妻吗?”
“做小老婆也行啊,反正我也无所谓。”卓敬淡笑道。
“反正又不是你做,当然无所谓了。”卫小七小声嘟囔了一句。对这样的乌龙事件感到很是无奈,一脸的苦相,这年头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
一天以后,卫小七如愿以偿的从运天监牢里出来,这几天李阳和公子易他们都没来看过她,也不知是因为朝廷不让进来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出了监牢看见有一顶小轿在门口等着,卓敬很难得的骑了匹马站在轿子旁,一般没有特殊原因卓敬是不会骑马的,他马技实在一般,骑的太快了容易摔跤。
见卫小七出来,卓敬表情淡淡的道:“上轿吧,娘子。”
一句娘子叫得卫小七直起鸡皮疙瘩,浑身上下连打了好几个冷颤,心说,他不是不待见自己吗?怎么还叫得这么恶心。
轿子抬起来直奔卓敬的府邸而去,经历卫小七事件以后卓敬因事而得福又官复原职了。或许是皇上有意补偿卓敬勇于奉献的大无畏的牺牲吧,还在大鼻子胡同给准备了一套颇为漂亮的宅子。
此时轿子就停在这座新宅子前,这宅子盖的正点啊,卫小七一下轿子,瞧见眼前这座颇为不俗的去处,不由惊叫一声,大力地拍着卓敬的肩膀道:“够哥们,真是阔气啊,准备这么好的地方给我住。”
卓敬疼得直呲牙,苦着一张脸望着卫小七,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这不是我的。”
卫小七正在琢磨着将来能不能想办法把这宅子卖了,好挣点钱,听他这句话,忽一盆凉水浇头,好像是怀里抱着冰,硬生生把满怀的喜悦给浇成灰了。
“那是谁的啊?”卫小七声音里透着好奇。
“不知道,管他谁的,咱先住着就是了。”卓敬一脸的无所谓。
合着是明抢啊,卫小七一脸的黑线,看卓敬抬脚往门里走,一时愣住,也不知该不该与他同流合污。
卓敬皱着眉拿眼睛一扫她,耐着气道:“还不进来。”
磨磨蹭蹭的走进来,抬头一看,这宅子当真不错,一点都不比公子易那套瞧着逊色,小桥流水,假山庭阁,布置得相当雅致,往客厅一看,嗬,上好的花梨木桌椅,再瞧一瞧卧室,正宗的鸡翅木大床。不过,双人的?卫小七很是疑惑的瞥着卓敬。
卓敬面色微红,有些尴尬的解释道:“不是我睡的。”
“那还有谁?”卫小七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就你一个人好不好,没有第二个。”卓敬气得脸上青筋直爆,声音嚷的很大,一副很想与她理论一番的样子。也不知这卫小七再想什么,没事瞎琢磨个什么劲。
卫小七拍了拍胸口暗嘘一口气,也不知刚才她那脑子想起了什么。
安排好卫小七卓敬就走了,临走时言明,后天皇上大婚那天他们俩也成亲。
这么快就成亲吗?好像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卫小七一脸的抑郁,决定今天晚上多吃些饭以示抗议。
忽然她意识到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貌似这个宅子里没半个仆人,当然也不会有厨子啊。又去厨房瞧了瞧,发现那里老干净了,干净到啥都没有,一室的空空如也,卫小七哀叹着决定老地方去蹭饭吃去。
卫小七的老地方无非就是两个,一个是公子易的府邸,一个是绿水营的食堂,以她心疼钱的生活态度是绝不愿花费一文的,所以好几个月过去,虽被停了半年的饷银,也不影响她的日常生活,就连上次借李阳那二两文银,到现在还剩下二两,纹丝没动啊。
从那连牌匾都没有的所谓府邸出来,卫小七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也没衣服可换,浑身散发着一股股的酸臭气味。暗自琢磨着是去公子易那儿,还是去绿水营食堂,考虑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先回自己绿水营的住所洗个澡,因为就自己在监牢里呆得这股子味道,恐怕到哪都得被人赶出来。
※
绿水营还是原来的样子,大门还是原来那个门,门岗,赶巧了,还是临走那天的那几个人,貌似他们一周换一次班来着。
才几天功夫没什么大事发生,绿水营也变不到哪儿去,或许好多人并不知道她的事,据猜测可能被某些权威人士给压了下来,所以大部分绿水营士兵瞧见她都笑嘻嘻的,有些关系不错的都称呼她卫头,张嘴就是:
“卫头,好啊!”
“卫头,好几天没见,去哪了?”
“卫头,一会儿开饭了叫你啊。”看来熟识她的人都知道她好吃。
卫小七听得满眼的泪,再世为人啊,活着真好,不由得觉得感概万千,忽然觉得比起死来,嫁给卓敬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了。
找了两个勤劳的小兵给烧了热水,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衣服,破天荒的照了照镜子,自己以后就是女人了,得注意仪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