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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情被吓得蓦地在德妃面前跪下了:“德妃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见此情景,我连忙道:“姐姐,红情确实不是故意的。你这身湿衣服要不要赶紧换下?小心感染风寒……”岂料,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德妃怒气冲冲地打断:“感染风寒?那不也是眼前这个笨手笨脚的贱婢害的?!”
我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德妃一口一个“笨手笨脚”地指着我宫里的下人破口大骂,现在连“贱”这么粗俗的字眼都出来了,我不知道接下来她还会骂得如何难听。然而,我特地搬出受寒的理由,想叫她赶紧回宫,也没有被她接受。令我不由觉得她居心叵测,是特地来庄宜殿寻衅闹事的。
想通了这一层,我便想尽快打发了她,只是我不知道她图谋的是什么,一时之间,找不出对策。红情跪在德妃面前,开始嘤嘤哭泣,碧笙不断将焦虑的目光投向我。
只见德妃的宫女画儿骤然上前一步道:“娘娘,让奴婢替你掌这个贱人的嘴,为您出气吧!”
德妃瞟了我一眼,痛快地答应道:“好!”
眼见画儿伸掌就要向红情脸上掴去,我连忙出声制止:“慢着!”
我明白了德妃所图为何,她是想通过羞辱我的下人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一番。顿时,我踌躇到底是让红情挨几下打给德妃出气、还是义正辞严地拒绝德妃这个无理的要求?
我难免想:难怪这段时间我的庄宜殿中风平浪静,我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危机,原来,她们将主意打到了我身边之人的身上。
我想着,红情毕竟是我宫里的人,原先还是仁寿宫的人,要打要骂,自然只有我可以,虽然红情不小心弄泼了德妃手里的茶,但是明眼人都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即便红情真犯了错,责罚也轮不到德妃。只是我若生硬地拒绝了德妃,无疑,将在彼此心中种下仇恨的种子,不知道烈情烈性的德妃会不会当场和我撕破脸皮……
而现在,表面上看,整个后宫似乎平静无波,没有人因为我这段时间的格外受宠而搞出什么事来,但谁知道阴谋没有在暗中酝酿?恐怕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等着对付我呢!
现在和德妃撕破脸皮显然不明智。可是,我又护短,见不得手底下的人挨别人的打。何况,刚才,情急之下,我已经出言制止了画儿,此刻,屋子里的人全部望着我,等着我的下文。思虑半晌,我只好道:“德妃姐姐,为一个笨手笨脚的下人不值得发这么大的火,身体要紧,你还是赶紧换下这一身衣裳。不如,稍后我将这个丫头绑去你宫里,由你按宫规处置,如何?”
我施展了缓兵之计,又牢牢咬住了宫规,别说我是否真的会把红情送去永和宫任德妃处置,就是真的要送去,我也有时间和太皇太后娘娘禀告了,到时候,带上萧宫正,谅她也不敢用刑过苛。
我自以为打得如意算盘,谁知德妃似乎早有所料,根本不买账。她冷笑着道:“贵人妹妹,在太后娘娘那里见过多次,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姐姐的性子?今日事情,万没有稍后再说的道理,就现在解决了吧!”
德妃步步进逼,顿时将我逼到一个没有退路的地方,我刚想破釜沉舟,红情却抽泣着道:“奴婢任凭德妃娘娘责罚。”
我的脸色顿时有些抑制不住的苍白,德妃得意地笑看我道:“既然如此,姐姐就代妹妹管教一下这个奴才了。”说完,她不待我反应,就命令画儿道,“打!”
画儿笑着又上前一步,高高地扬起手,一掌就这样向着红情梨花带雨的脸蛋掴了下去。耳畔听着清脆的一声“啪”,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不忍目睹。
我刚闭上眼睛,就听见接连的耳光声,耳光声又脆又响,夹杂着红情的呻吟,我只觉画儿落手越来越重、越来越迅疾。那一下下如同打在我的脸上。
不知道打了多少下,我终于忍无可忍地睁眼喝道:“够了!”
听到我的怒喝,画儿不觉停下手,而德妃似笑非笑地望着我,道:“怎么?妹妹心疼自己的宫女,反悔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只是弄泼了半盏茶,又不是存心的,姐姐小惩大诫就可以了。”我望了一眼红情已经红肿不堪的脸蛋,接着道,“何况,红情毕竟是太皇太后娘娘赏赐给妹妹的宫女,明日,妹妹还要去看望太皇太后娘娘,假如明天不能消肿的话,这样子,大家的脸面都不会好看。”
德妃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她瞥了瞥神情呆滞的红情,半晌方道:“既然妹妹如此说,我觉得也够了,就这样吧。”
我顿时心中一松。
画儿依言退回德妃身后,德妃站直了腰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裾,皱了皱眉,才笑着道:“这衣裳恐怕以后都不能穿了。妹妹,我给了你这么大的面子,你要如何感谢我?”
我蓦然将投注在红情脸上的目光转移到德妃那,有些张口结舌:这个人的脸皮,怎么可以这么厚?教训了人,还一副需要别人谢恩的模样?
然而,事已至此,我更不能在此刻得罪她,只能假笑道:“姐姐,前些日子,皇上赏了妹妹一些衣料,不如姐姐去挑一挑,看有什么合意地就拿走重新做一身衣裳可好?”
我的提议似乎令德妃格外满意,她施施然地跟着碧笙去了,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始终牢牢地握着黄花梨圈椅的扶手,根根指节早就发白了,完全失去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