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凉,寝宫里撤下了床上的凉席,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也不敢再半开着窗子了。这段日子,虽然不像上次有孕时那般嗜睡,但是可能因为白昼里事务甚多,忙个不停,晚上都很好睡。虽然窗子没有敢半开着,但是并没有关严实。为了屋内的空气流通,是留了窄窄地一道缝用来透气的。
一直无梦,睡至半夜,我忽然觉得嗓子眼里有些干燥,便悠悠醒来,预备唤进在寝宫外值夜的宫女为我倒些水来喝。
然而,刚睁开眼睛,我便看到床前的纱帐被微风吹动,泛起一浪一浪的波纹。而屋角惯常留着的一盏微弱的烛火也明明灭灭地闪动。
我心下狐疑:哪儿来的风?刚想出言呼唤寝宫外的碧笙进屋检查一下,就见一道黑影从纱帐前掠了过去。
有人?!——我的心跳登时漏跳了几拍。
我尽量平缓着自己的呼吸,装出仍旧在熟睡的样子,右手却已经抚上了压在床铺最里侧的长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住那个已在案台前停驻的黑影。
大晋皇宫施行的是外紧内松的防卫策略,眼前的这个人当是宫中之人无疑。一路看小说网
耳畔传来一阵翻阅纸张的声。案台上放着的是今日她们几个誊抄的药方,我骤然明白,这黑影怕是来偷药方的蟊贼。
忍不住嘴角噙上一抹笑——早上,皇后娘娘已在昭阳殿发了话,我既然当场应承了下来,又怎么可能继续藏私?何况现在,药方其实已没有太大的作用了,犯得着冒险到我的宫里来偷么?
然而,我随即又想到,虽然药方有皇后的吩咐。对宫中之人来说不再是摸不到的东西,但是毕竟要开口问我才行。假如有人不想其他人知道,她想要药方,那么,她唯一的方法确实是只能到我宫里来偷。
只是,不知眼前的蟊贼,是哪一路“神仙”派过来的?这些“神仙们”倒也真地胆子大。皇宫深禁,一个个做这些鼠窃狗盗之事时,竟然顺溜之极,浑似完全不将宫廷规制放在眼中。
我想到药方就放在案台上,压在一叠没有用过的宣纸之下。想必这个蟊贼一会儿便能翻到了,翻到了也就会走人了,便一声不吭地等待她离去。
果然,不一会儿,黑影就从一叠纸里抽出一张。手机小说站<a href="http://wap.16K.cN" target="_blank">http://wap.16K.cN</a>凑到屋角的烛灯下细细地查看,不一会儿,将纸小心翼翼地叠起。就要塞入袖子中。
就在这时,寝宫外忽然响起碧笙的声音:“娘娘,你是不是醒了?”一面听到碧笙的脚步声向寝宫里来,我一面暗暗责怪眼前的蟊贼手脚实在太不利索,竟然惊动了值夜的碧笙。只是,眼见碧笙越来越近了、就要到得寝宫里来,那蟊贼怎么还站在墙边没有躲地意思?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从我的脑子里闪过。我就见到黑影一闪,似乎直我的床铺而来。刹那之间,我的心下不由大是焦急:东西都得手了,为什么还不走?到我这里做什么来?
情急之下,我急中生智地翻了个身。脸冲着床外,模糊着声音道:“是碧笙么?”黑影的身形立刻在我床前顿住了。
碧笙地脚步声已经很近了。黑影却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我禁不住暗暗心惊:莫非除了药方,她还别有所图?便伸手摸索到床铺里侧的剑柄,略微提高了一点声音道:“碧笙,我怎么感觉到有点儿冷?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屋里的窗户被风吹开了?”
我说了这话,那个黑影才显得有些迟疑地飞身向窗外窜去。
当黑影消失,碧笙刚好也端着烛火出现在的寝宫内。
我松开剑柄,坐起身子,撩起纱帐,对碧笙道:“我有些口渴了,你先去帮我倒杯水来。”
碧笙将手中拿着地烛台放在屋子中央的桌子上,就要出去给我倒水,我道:“桌上的茶壶里不是有么?别麻烦了。”
碧笙道:“娘娘不是觉得有些冷么?这壶里地水已经有些凉了,奴婢去换热的去。”
“等一下。”我出言制止她,“先帮我看看窗户是不是没有关好。”说着,我自己先就向窗子所在的方位望去。窗子果不其然是大开着的。
只听碧笙惊呼了一声:“咦,果然开了。”说着,就走过去,伸手拉过窗扇,重新将窗子虚掩上。
我道:“还是扣好吧,免得又被风吹开了。”
碧笙问道:“娘娘不会嫌气闷么?”
我道:“不妨事了。”
碧笙才应了一声,伸手将窗子关好,插好插销。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让碧笙去为我倒水,自己起身披了件袍子去翻看案台上的东西——药方少了一张,其他的东西有些凌乱,但是没有缺少。我便趁着碧笙还没有发现,将案台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归回原样。
一夜无话,永寿宫夜遭蟊贼的事情,就这样被我掩饰过去了。
然而,表面上,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地样子,私底下,却不准备放过。因为那个蟊贼取到了药方,却在我寝宫内盘桓不愿离去的样子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中——那个幕后主使者显然还有着其他的什么目地。
虽说,我会一些浅薄的剑法,倒不虞自己地性命安危,但是宫里的防卫也实在是太松懈了,任何人似乎都能够随意来去。如此,实在不利于我真正在意、一心要潜藏的另外一个秘密……
因此,第二天,虽然不是碧月当值,我却抓紧功夫,瞅了个空,将夜里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告诉了她,让我替我暗暗排查。一日找不出那个幕后主使者,我想我一日都不会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