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女军官虽然只是轻声说了这么一句,但对于李志刚来说却无异是一个晴空霹雳,惊得他心跳不止。
蔡同荣有些不高兴地说:“下次不得当众报告。”然后对陈英九说:“你在这里陪客人,我去去就来。”说完,就离开了会客室。
李丽知道李志刚关心此事,忙问陈英九道:“陈先生,你这里有柳小姐的照片或者影像资料吗?李志刚想知道她是不是他的同学。”
陈英九摇摇头,说道:“我这里没有,柳小姐平时很少露面,也不怎么和我们接触。如果你们着急见的话,等长官回来后我可以报告一下。”
魏军医“咦”了一声,对李丽的话好像很感兴趣。张凤波注意道这一变化,忙问道:“魏军医,打断一下,你知道柳美的情况吗?”
魏军医莞尔一笑,说道:“你们大陆人口众多,重名者不计其数,柳美的名字又没有很强的排他性,怎么如此自信柳美就是你们的同学呢?”
杜仲觉得这句话里面有些傲气,便来了一句绵里藏针的话:“魏军医,有句老话叫‘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如果在这里能够遇到老同学,那可是一件幸事啊,咱们都应成*人之美呀。”
魏军医被不软不硬地顶了一下,显得有些尴尬,她掩饰了一下自己的神情,又开始对张凤波讲述起这边辐射病患者的情况。李丽心里着急弄清楚柳美的事情,忙趁两人对话的空隙插话道:“魏军医,您有柳美的照片吗?或者帮忙引见一下?”
魏军医得意的笑一下,说道:“我给她看过病,在我的电脑里面就有她的资料。”
李丽一听很激动,忙问道:“您的电脑在哪里?离这里远吗?”
魏军医本想托大,但见杜仲眉毛一立又要说话,忙对陈英九说:“英九,麻烦你去医院那里,让叶护士帮我调出来柳美的基本资料,打印出来后送过来。”
李丽连声说谢谢,然后看了李志刚一眼。
张凤波继续和魏军医商讨如何治疗辐射病患者,看出来魏军医对张凤波很是佩服,一个劲地点头,不停地在本子上面记录治疗方案。
宋雪峰听不太明白这些专业术语,又没有李志刚和李丽那种急切的心情,只好百无聊赖地看着会客室墙壁上的几幅字画。正对着着他的是一幅隶书,上面写着“汉唐疆土”四个刚遒有力的大字。侧墙则是一张大照片,从画面上看估计是上一任T“总统”视察基地的照片。另一侧墙上则悬挂着T军军旗,那蓝天白日看起来很醒目,让宋雪峰看后百感交集。
多年来,T军一直主张深挖洞,强调二次防御能力,没想到这竟然成就了一批天然避难所。在灾难发生后能够迅速地恢复正常秩序,而且能够很有效率地搜救平民幸存人员。相比起来,自己这边就差一些,灾难发生后国民乱成一团,自救秩序也非常混乱,搜救幸存者的工作迟迟没有开展,也不知道会让多少幸存者在企盼中无奈的死去。现在唯一可以慰藉的就是对辐射病的治疗技术看起来要先进一些,尽管两岸合作的晚一些,但此举应该能够多挽救一些辐射病患者的生命。
这时,门又被打开了,陈英九拿着一张纸走了进来,笑嘻嘻地对李志刚说:“来,这就是柳美的照片,你看看是不是你的同学。”
李志刚忙接过来一看,立刻就被惊呆了!
上面的照片真的是柳美!
她真的在这里!
也真的就是蔡同荣这位大叔的女朋友!
李丽在一边看着,从李志刚惊讶的表情就可以猜出,这照片上女孩真是就是柳美。她有些莫名其妙地幸灾乐祸,同时也有些替李志刚心痛。一个男孩见到分别多年的女友,却发现对方心已经另有所属,这种打击是一般人不能承受的。
李志刚眼泪都差点流出来,只是碍于面子强撑着。宋雪峰也凑过来看,拍拍李志刚的肩膀,说:“你和柳美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她能够幸存下来,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呀!”
魏军医从中看出玄机,她峨眉紧蹙,沉吟道:“难道……这男生和柳美曾经拍过拖?”
林秩不明白什么叫拍拖,自作聪明地纠正道:“小李好像和这女孩处过对象,不是什么拍拖。”
魏军医笑了起来:“好八卦耶!这可是爆炸性新闻。”然后就凑过来,故作神秘地问道:“帅哥,告诉我,你俩上过床没有?”
宋雪峰严肃地看了魏军医一眼,说道:“即使志刚和柳美没有谈过恋爱,作为老同学能够在灾后相见,也是一件非常激动的事情,别把这一感情弄得太龌龊了。”
魏军医嘴巴一撇,“哼”了一声,说道:“我们司令可是个钻石王老五,追求他的人排成行,就连他的女秘书都疯狂地爱上他。你们这个大陆妹也不知道有什么独门绝技,让蔡司令如此痴迷,前任男朋友也千里迢迢追到这里。”
张凤波很不高兴地说:“魏军医,你讲话请注意一下。咱们都是骨肉同胞,现在又都是幸存者,只有相互帮助才能共度难关,不要再戴有色眼镜看人。”
魏军医一听就要发作,这时会客室的门开了,蔡同荣走了进来,魏军医忙收敛起来,装成一副淑女样。不过蔡同荣根本不正眼看她,而是对李志刚等人说:“几位医生留下,你们几位请到我的办公室,我有事情和你们商量。”
李志刚怀着复杂的心情站了起来,和李丽、宋雪峰两人一起跟着蔡同荣去他的办公室。陈英九跟在后面,小声对宋雪峰说:“我们司令可能要让你们见他的女朋友。万一小李失态,你可要劝劝他,不要为女人生气。”
宋雪峰低声笑道:“放心,志刚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他会处理好这类事情的。女朋友又不是老婆,不跟自己跟别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众人跟着蔡同荣走到了一会儿,就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前。蔡同荣对门口站岗的一名士兵说:“请退后十步,没有我的口令就不要靠近。”
那名士兵很好奇地看着自己的长官,但还是乖乖地退后十步。蔡同荣这才打开房门,并示意李志刚等人过来。
这件办公室是个套间,刚才进会客室报告的那个女军官坐在外间靠门口的桌子旁,穿过套间,里面是一个很宽大的办公室,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有一位妙龄少女站在一旁。李志刚一看,这不正是柳美吗?
“柳美!”李志刚忘情地喊了起来。
“志刚!”柳美也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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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视了一下,但谁也没有往前走。尽管事前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李丽仍有些酸溜溜的。她忙故作大方地走到两人中间,笑着说:“老同学终于见面了,不容易呀。”
蔡同荣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并示意众人也都坐下。柳美犹豫一下,但还是坐在离蔡同荣最近的一张沙发凳上。
蔡同荣看看李志刚,又看看柳美,缓声问道:“阿美,我按你的要求,将他们都请来了。这位叫志刚的,就是你曾经提到的那个李志刚吗?”
柳美点点头,蔡同荣微微一笑,冲李志刚友善地伸出右手,说道:“欢迎你们,刚才我失敬了。”
李志刚很沉浸在见到柳美的激动中,忙下意识地和蔡同荣握握手。蔡同荣的手非常软,这让李志刚感到很惊讶。记得陈英九曾经说过,蔡同荣当了很长时间特工,在李志刚印象中,特工都是身手不凡的硬汉形象,今天刚刚见到时就觉得不像,现在一握手感觉更不像了。
宋雪峰很奇怪蔡同荣态度的转变,他在一旁问道:“蔡司令,我们的情况您了解得怎么样?陈大尉都跟你报告了吗?”
蔡同荣说:“我基本上知道一些,英九回来告诉我你们想来,说里面还有阿美的同学,我当时就同意了。没想到志刚真是阿美的同学,这可是件喜事。英九去你们那里时你们请他吃顿饭,今天晚上我也请你们吃顿饭,尝尝我们这边的风味。”
听蔡同荣刚才那么一说,李丽就猜到柳美已经将她和李志刚关系告诉了他。见蔡同荣如此大度,便乖巧地问道:“柳美,你和志刚再次见面,这可是大喜事呀,晚上你一定要出席,好吗?”
柳美摇摇头,说:“我一般不参加各种宴会的,晚上就在自己房间休息。”
李丽故作不解地问道:“柳美,老同学这么久没有见,怎么不肯多谈谈?你又是这里的主人,也应进地主之谊呀。蔡司令晚上也要出席,你不陪老同学也要陪蔡司令呀。”
蔡同荣摆摆手,说道:“我马上就要去致航基地,晚宴我就不陪你们了。我让我的副官邱石陪你们,魏军医和英九也都出席,祝你们用餐愉快。住宿问题找我的秘书翁小姐。”说完,就在桌子上揿了一个按钮,外间的那个女军官就走了进来。
蔡同荣让翁小姐领着李志刚等人去休息,李志刚离开房间时,特意看了一眼柳美,见柳美正在帮蔡同荣整理公文包,这一举动让李志刚心里猛地一痛。
看来,柳美已经和自己情断意绝了。
李志刚晕晕乎乎地跟着众人来到房间休息,眼前不断闪现柳美的样子。与两年前相比,柳美更漂亮了,也更成熟了,但她的神情没有变,依旧是那样柔美温顺,喜欢安静。可为什么她上大学后突然对自己的态度急转直下,反而甘愿和一个可以当自己叔叔的人交往并义无反顾地追到岛内,今天见面后又只有片刻的激动,随即又是如同路人一样平静呢?
就当李志刚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时,李丽来到他的房间,柔声劝道:“志刚,别发呆了,柳美能幸存下来就是件喜事,总比你和她阴阳两隔好一些。如果你实在太难受,咱们明天就回去吧。”
李志刚定了定神,说:“不能回去,我还要做做蔡同荣的工作,让他支持咱们联盟。我看这基地里面一切秩序都照旧,不像咱们那里动辄就各奔东西。他们的部队的战斗力肯定非常强,如果有这支武装为依托,我想咱们的联盟就能有更强的号召力。”
李丽无奈地笑道:“志刚,你是不是有些偏执狂?见这里秩序这么好,如果不是看到那个女军医有排外情绪,我都想搬过来住。”
李志刚有些不悦地说道:“这里是小岛,也不知道是否有幸存的植物,如果没有植物以及其他可以繁育的物种,我想他们也要面临食品短缺的问题,也要离开这里的。李丽,你不要只顾眼前利益,不考虑长远呀。”
李丽一撅嘴,说道:“我不是想让你多见见柳美嘛,看你见她后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奇怪她哪里有什么过人之处?”
李志刚眉头一皱,说道:“别总提她好不好?我和她已经结束了,她有男朋友,我也有你了。我见到她很好,很幸福,我也就放心了,毕竟我俩认识很久,从做人的角度上应该关心一下人家。”
李丽被这话噎的满脸通红,想反驳一下,但又没有什么好说的,便“哼”的一声走了。
李志刚冷静地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生硬,便想去李丽那里解释一下。他刚打开房门,就见翁秘书领着一位胖胖的中年男子走过来。翁秘书向李志刚介绍说这人就是蔡司令的副官,叫李中辉,他晚上将代表蔡司令宴请李志刚一行。李志刚见这个李副官不像蔡司令那样喜欢端架子,说起话来又不用估计柳美的感受,便和李副官攀谈起来。李志刚问基地的管理系统是什么情况,李副官告诉他,嘉山基地的最高长官是蔡同荣准将,下面设五个个飞行大队和一个勤务中队。目前基地里面只有一个飞行大队,这个大队的大队长在灾难发生时没有到岗,结果该职务空缺,目前由陈英九代理。这个飞行大队有四十六名飞行员勤务中队,还有三十二名机师。地勤中队的中队长当晚也没有在岗,目前由我来兼任,下面有三个副队长,分别管理勤务、警戒、指挥三个小队。勤务小队人最多,有一百多人,其中很多人都是非军事人员。警戒小队是一个连的战斗队,指挥小队有七十多人。这三个小队一共有四百多人,另外蔡司令那里还有一个直属队,有四十多人,主要是他的卫队和行政人员。
李志刚又问道:“李副官,我听说基地里面还有很多在灾难发生后搜救出来的平民,他们有多少人?”
李副官答道:“一开始有二百多幸存者,但很多人都患有严重的辐射病。我们这里虽然号称有医院,但当晚只有一名值班医生和两名值班护士。那名医生换是个年轻的外科医生,对辐射病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死去。先后病故近五十人,另外还有五十多人正在半死不活地挺着。你们的医疗队来到这里后,这些人看来是有救了。我代表这些患者感谢你们。”
说完,李副官起身向李志刚行个军礼,李志刚忙站起来,连声说道:“你们太客气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李副官小声说道:“可惜你这种境界有人理解不了,这不,致航基地那边又闹起来了,就在你们飞机落地的前几分钟,那边的吴小伟又给蔡司令打电话,说他手下的兄弟们想找妓女,听说你们这次来的有女生,想过来看看是不是妓女。”
李志刚一听,就感觉那个吴小伟就像个军痞子。他忙问道:“蔡司令就是为这事去的那边吧?”
李副官点点头,说:“那个吴小伟很仇视大陆,自从前两天陈英九回来后,说你们那里有很多年轻女生后,吴小伟就嚷着去你们那里,用运输机抢来一些女生,说让这些人当军妓,好让弟兄们生活得快活一些。他这一动议还真有不少人赞同,手下一帮人也都跟着起哄。司令对这事很头疼,要不晚上他就亲自宴请你们了。”
李志刚问道:“致航基地里面的情况怎样?也有幸存者吗?”
李副官摇摇头,说道:“那边就有十多个飞行员和几十个地勤人员,非武装人员都跑这边了,幸存者更是一个也没有了。”
李志刚有些担心地问道:“我感觉你们两边不太和睦……会不会发生冲突呢?”
李副官摇摇头,说:“不会,你不知道,岛内很喜欢搞党派斗争,平时唇枪舌剑,看起来很吓人,但大家都不会动真格的。”
正说道这里,忽然外面有一名士兵进来报告:“李副官,司令传话回来,说让你和陈大尉以及这几位客人都去致航基地,说晚上的宴请该在那边进行,并有要事商议。”
李副官有些奇怪地问:“是谁传的话?这边的晚宴已经准备好了,为何又突然改主意了?”
那个士兵说:“是致航基地来人报告的,那人我叫不上名字,但的确是致航基地的人,以前来过咱们这里几次。”
李志刚也觉得奇怪,刚刚听李副官介绍那边的人对自己一行仇视,现在却又换副嘴脸宴请,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李副官想了想,对李志刚说:“你们几位客人先做准备,我去和英九商量商量,再和司令通话确认一下。”说完,他就离开了房间。
李志刚到隔壁房间,将这一情况告诉正在里面休息的宋雪峰。宋雪峰满腹狐疑地说:“咱们来这里,却要去那边赴宴,难道那边的伙食好?”
这时,魏军医陪着张凤波等人也来到这边,听到这一情况后,魏军医笑道:“我去他们那边吃过几次饭,别看他们人少,但里面有个厨神,做菜特别好吃。普通的罐头他都能够做出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你们去那里肯定会留下深刻印象的。”
听魏军医这么一说,李志刚有些放心下来。他又去找李丽,但李丽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说晚上她不饿,不想去吃饭了。细心的张凤波察觉到李丽情绪的变化,单独劝了一会,李丽才走出房间。
众人都站在走廊里面等里副官来,张凤波趁机介绍一下刚才去病房看病号的情况。她刚说了几句话,李副官和翁秘书就急冲冲地赶来,说他联系不上司令,只能联系上吴小伟。吴小伟说司令被他们气昏倒了,要我们马上赶来。
众人一听,都被吓了一跳。李副官一边领着众人往外走一边说:“吴队长整天就想找妓女,你们刚来之前就因这事把司令气的差点昏倒,估计他们又提出什么混账话了。”
李志刚忙说道:“李副官,我看让几位女生暂时留在这边,我和宋雪峰、杜仲三人做代表,这样我感觉安全一些。”
李副官想了想,说道:“这样也好,免得那个流氓见你们这位漂亮女生又起歹意,万一出现尴尬局面不好收场。翁秘书,你安排一下这几位女士的晚餐。”
那个翁秘书摇头说道:“司令的健康我最熟悉,你让魏军医招待她们吧,我一定要跟着过去。”
李志刚想起魏军医说过,这个翁秘书对蔡同荣有些暗恋之意,现在一看,果然如此。柳美在这种情况下也是够尴尬的,估计翁秘书肯定没有少给她出难题。
李副官不耐烦地一挥手,抢白道:“好吧,你就去吧,没准司令缓过来后,一见你就有晕过去。”
翁秘书没有理会李副官的抢白,径直向前跑去,差点与刚刚赶来过来的陈英九撞个满怀。李副官让陈英九及众人赶紧跟她走,众人三拐两拐,过了一道岗哨后,就走出一扇大门,外面是一片枯黄的野地,只有一条柏油马路通向远方。
那个翁秘书自己跳上一辆三轮摩托,抢先发动起来,李副官让众人都上一辆中巴车,跟着那辆摩托向前方驶去。
李副官一边开车一边说:“这个翁秘书,对司令爱得要死。整天围着他转来转去,想方设法表现自己。这不,一听司令身体不舒服,又赶紧表现去了。开个破摩托,在前面左晃又晃,就是不想让咱们超过她,她好第一个到达司令身边争头功。”
自从进入嘉山基地后,李志刚等人还没有看过外面的环境。此次出了山洞,总算可以看看岛内的情况了。他和宋雪峰等人向四处张望着,发现路边和洞口一样,到处都是一片枯败,只不过多了些高高低低的小丘陵。
李志刚看得正出神,突然车子猛的一个急刹车,将他重重地甩出座位,撞在前面的座椅背部,紧接着就是听到外面一阵金属撞击声和女人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