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轻轻浮着白云,还有着一丝丝带出微凉的风,在这外间,温度还不算是太热,可是鲁小玲仍是流出了汗,只是这汗竟是冷的!她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总算没有失声叫了起来,好一会才道:“这么说来,你们是败退了,并且,已经有军队在山南港登陆了,是不是?”小兵道:“是!”说着,可怜地看着鲁小玲,也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治他们擅退之罪。
鲁小玲却是将眉头松开,这让她不再显得那么紧张,道:“这么说来,这件事情还只是你们知道!”小兵们点头道:“不是我们,是只有我们几个逃出来,余下的早早都叫杀了,敌军的弩箭射得可远了……他们还追着我们的后面杀了一阵子……”鲁小玲点点头,忽然一招手,那几个将军过来,鲁小玲道:“杀光他们!”小兵大惊,叫道:“我们只是败兵而逃,不是临阵而逃,当不得死罪呀!”在将军都战死的情况下,他们的败逃,以严格意义上来讲都不算是罪的。只是,他们并不知道,鲁小玲并不是治他们败军而逃的罪,是为了灭口。不消一会儿,将军们回来,消灭这几个没有斗心的败军,并没有给他们造成任何的麻烦,再有一个,能打敢拼的已经死了。在赵子杰的这队人中,之前还有几个是送信的,这些人可是精明,出了远处之后,也没人再提送信之事,却是将自个儿的衣服一脱,寻了街市,一人扯了件民衣,却是钻到山里躲日子去了,这才逃过了一命。也是得了此,没遇上鲁小玲,不然,他们的一逃。往回这一走,遇上了鲁小玲,还不是一个死,可也见过怕死之人并非是不智。
杀光了这些人,鲁小玲的心情并没有转好,事情到了这一步,可说是糟糕到了家。手下将军道:“鲁侯爷,我们下一步怎么办?要不要迎敌?敌军不会就要到了!”鲁小玲道:“将军的意思是?”将军道:“当然是死守,这条道是直道,不守在这里,敌军会长驱直入,不过我军兵力恐有不逮,还是再请援军为上!”鲁小玲点点头道:“将军说得是,不过本侯并不通阵战之道,还请将军带兵守在此处,本侯回去再行调兵。”那将军正色道:“如此,有劳侯爷了!”鲁小玲正色点头,一转马头,就走了人,她带着自己的亲随,走上了一段路,一个回头,道:“可还看见他们了?”手下小丐道:“帮主,没有!”
鲁小玲咬着自己的下唇,忽然将身上的衣甲剥去,并对手下着了甲的小丐道:“脱了,快!”不消一会儿,众人解甲,亲随的小丐道:“帮主,现下怎么办?”鲁小玲道:“那是什么山?”小丐道:“那是积鹿山!”鲁小玲心中感慨,道:“兴见积鹿,衰亦见,莫不是天意么?”摇了摇头,道:“都随我向北走!”再不多话,却是带着十来个亲随直入了积鹿山道,由此直向北方而去,在北方,还有一处鸡笼港,也是新北港,可以由此出海,也算是条生路了。手下一个小丐道:“帮主,我们不回去了?”他们也是妙人,现在才说。鲁小玲一拍自己的肚子,那里面是一笔不小的宝钞,道:“有了钱,哪儿不能活下去,咱们走!”
这一行人走了,那将军还死死立在道口,只是这支军队什么东西也是没有,就这么傻傻的堵在道上,可也是好笑,不过他们也算是有弓弩,真要打,也是能打上一段时间!
日渐上移,忽然从道口上出现了尘烟,那尘烟越来越大,很快,就见到了来兵。高高的大旗上一个“李”字!一群白衣之兵小跑着,连同他们身后之军都是这样,“李”字大旗一挑,士兵顿住,同时几声发喊,那是下出了军令。待到士兵停住,却是很快地做出了变动,穷国军只是呆呆地看着,而对面的士兵却是动了个不停,很快,一批提着大盾拿着短刀的士兵给调到了前面来,这时,那个白衣将军大叫:“前进,百死不回!”那打头的士兵们狂吼起来:“为王上开路!”竟是向着这里跑开了来。
穷国将军大叫:“前排放箭,后排上箭,快!”很快,穷国士兵按着训练放出了一排箭过去,又是一排的箭射去,再射。但是,可怕的是,大理国的士兵一点也没有停的意思,选出来持盾士兵有的给射倒,但大多便是腿上中了箭也是一点也不退,冲着箭阵就上。穷国军射出了十批箭了,这时的军阵有了动摇,他们取得的效果微乎其微,这让他们彻底的感到了害怕。而大理国的士兵却是从后面出动,那些提着长枪的士兵跟上了,还有白衣的军队。
穷国将军大叫道:“后排放箭!”却是自旁飞出一刀,那提着刀的人正是他的副将,这一刀狠狠劈在了他的脑门子上,由得那头骨咬住。副将也不抽回,而是举起了手来,叫道:“大家都有了,投降!放下兵器!”这句话却是得了众人的心,一大半的放下了兵器,另一半人随大流地也是放下了。汹涌而来的大理国军一点道理也是不讲,将这些穷国军打散开来,一个个地点着名,不消一会儿,这些士兵便给交到了后队,从这后队之中,分出人来,一个个点名,同时,车轮滚滚,大理国主力军以常人难想的速度跟着,在这之后,竟是那些无知的平民,这些平民一边叫着我主归来的口号,一边自发地随后,当真是快捷无比,一点的停顿可是也没有。很快,一部分人给抽了出来,在那些降兵的眼前杀了,降兵大哗,但这哗声立时给他们招来了灾祸,大理国军道:“叫了,叫了就是不服,就是不满,就是同情逆党!”当下不由分说,再度拉出来,又杀了一批,这才罢休,而这时,穷国降兵也是明白了,大理国军是在按名单杀人,他们的名单何来,记得多少人?可就不知道了。总之,一切只是开始。
正午时分,大理国军兵临丰京城下,丰京城已经关了,而城头上足足四十门大炮,这是穷国自产的大炮,其实穷国能生产各式的炮,但是他们只生产了这种大号的防守用炮,马克白定下了这心的另一层意思也就是这个了。面对这些大炮,大理国军总算是停了下来,没有进攻,这时进攻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了,眼下的情势只是传檄可定的,实是没理由再让自己的士兵做出白白的死亡。
高台搭起,刘志恨一身白袍子出现在台上,这时也不过是下午时分,从凌晨大理国军登陆,到一路的急行军,竟然这时就到了。高高的双王旗竖起,刘志恨道:“马克白,叫马克白来见本王!”他声音以无上神功一催,立时震得土石震动,瓦泥乱动。城头一片的乱,好一会儿,马克白出现在了城头,他是策马疾奔而来,随着他的,还有他的影子武士,高高的城头上一下子出现了几个一模一样的人,只是刘志恨眼睛是闭着的,他不用眼睛看人的,当下喝道:“马克白,你整这么一群人,就以为本王认不出你来了吗?”
马克白来的时候还是不信,到了此时,才发觉出事情严重的地步,他也不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气可也是没用的,只道:“刘志恨,你待要如何对我?”刘志恨道:“开门投降,生死两难,不过可以留你一命!”马克白大笑道:“既是生死两难,你却不杀我,这算什么?刘志恨,天大地大,你就容不下我么?”刘志恨道:“这路是你选的,而且你差点就成功了,只可惜你遇上了我,而且天都在帮本王!你是自找的!”马克白也笑道:“好,我在此,你来攻!”以这城上的开花大炮,正是马克白最大的武器,一旦刘志恨强攻,必会死伤良多。刘志恨可也不急,只道:“好,咱们就这样耗下去,看看谁先撑不住!”
这先撑不住的自是马克白。马克白回过身道:“不用说了,看来海上一战竟然是我们败了!”陈明道:“高侯,现下之计,是谋个后路为上,丰京虽坚,但我们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看得出来,敌军之来是直扑我们这里的,也就是说事情还没有波及开来,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是我们的出路!我们可从秘道直往桃源兵营。”马克白道:“但是丰京亦不可不守!能多拖上一点时间就是一点时间!”这时朱信道:“高侯,末将留下吧,末将文不文,武不武,末将为高侯效死的时候到了!”马克白道:“城中守军不足两千,你是我的心腹,我怎么舍得让你这样无辜而死?”
朱信大声道:“高侯养将不就是用的么,事到临头怎么反而做这儿女之态?请侯爷速去,”“锵”一声拔出腰上的剑道:“侯爷不去,末将死在这里好了!”马克白,一咬牙,心道:“戏演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够了!”道:“将军保重!”一个转身,带着陈明,蒋立德二人一起去了。
朱信眼见马克白走得远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抬腿下了城头,对身边的士兵道:“来,与我拿上绳子与柴条!!”再将自己身上的衣甲除了下来,不一会儿,两个小兵一个拿着绳子,一个拿着长条的木柴,到了这儿,朱信大骂,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快把我綑起来,快一点!”两个士兵左看看右看看,朱信道:“信不信我杀了你们!”两小兵这才应了一声,另有士兵要去开城,朱信叫道:“混蛋,我这里还没綑好,你开什么门!等一下都不及的么?”很快,朱信一连的催促下,两个士兵到底算是把他綑好了,朱信这才使人去开城门,城门开了,朱信赤身走过去道:“罪臣朱信,恭迎我王!”
一队大理国军兵冲了进来,把朱信丢在一边,再将守兵的兵器缴下,最后才叫道:“没有问题,请我王进城!”众人齐喊,连着城里也是乱了起来。刘志恨万万没想到会这样的容易,他还以为要多一点的时间呢,一个回身道:“发出檄文,张出文榜,对了,琐事这么多,让朱子柳速来穷国!”边上的洪凌波一一记下,她现在是个很不错的文官了。大车起动,刘志恨终于到了丰京城。
而这时的马克白,他和他的亲信下了秘道,一行人带着小跑,走了一段,身后发出巨响,那是马克白怕人发现这道口,追出来,自然是要炸了的。他的身上现在带着数千万的宝钞,一路狂奔,只要时间来及,他仍可福贵的活下去,这个世上,只要身边有忠心的人,有钱,还怕过不下去么!前方的力士叫着推动了石头,光明再现。
这一行二十多人出了地道,眼前的正是桃源兵营。这一行人高兴无比,在这种时刻,手里有兵自是好的,他们一并儿到了门口,门兵一见,眼前的一个个将军大将的,不由回过头去,叫了关宝。那关宝性情木讷,这时到是出来了,一见众人,也不好说话,先向马克白行礼道:“侯爷,怎么来了,又要调兵?”马克白道:“点兵,聚将!”关宝也不多言,立时去了,不一会儿,就听得鼓声雷响,这是聚兵会将的鼓声。
兵营里立时闹开了,但这些士兵日训夜训,也会了一点表面子的功夫,这一会儿可也就站得好了。马克白少看这种事,却是不知的,但那陈明蒋立德自是知道,陈明道:“不对呀,怎么少了一多半的人?”关宝上前道:“怎么不对?最早,是鲁侯以她的明令调动了一千军兵,这支军兵是赵子杰将军亲自带队去的,没错,这是没有批条的,但后来两次调兵都是有批条的,请看。”他把条子给了陈明,只是陈明却是不看,而是交到了马克白的手上,马克白本也是没有在意,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之后有感不妥,便又再看了一眼,一时却是没看出什么不对的,不由感到有些奇怪,便再一看,这一下却是发现了,道:“之前周文元调走的五千兵不假,可是鲁侯第二次调兵是多少?”
关宝奇道:“也是五千呀,两次都是五千,加上早上,一共是一万一千人!这一点是没错的!”马克白道:“本侯批出的是一千的调兵令,怎么会是五千!!”关宝道:“可这上面写的是五千!”马克白叫道:“本侯一向是用西法写数字,这个‘五’字分明是用……”陈明道:“算了,大人,这一定是鲁侯觉得兵少,也不想和大人争,就自己改了……”马克白心中滴血,道:“她带走的是什么兵?”关宝道:“这个末将也是很奇怪呢,鲁侯带去的是三千的弓手,一千五百人的弩手,和一千五百名盾兵!”马克白再也忍不住了,大骂一声,这个鲁小玲,不懂军事,带兵也不带格斗兵种,却是把大量的弓弩兵带走了,这一下可是好,弓手不足,拿什么战斗?和那些穷凶极恶的大理国士兵肉搏?水战都是败了,陆战又哪来的胜算!桃源兵营本来有一万七千人,但是一下子前前后后抽去了一万一千人,只就剩下了六千人了,而鲁小玲不是带走了那多出的四千人,他们就会有一万人,现在,只有六千,好在的是,其中的一千人是马克白的心腹力量!
陈明一拉马克白,在他的耳边低语道:“大人,我们……只能带兵走新北港!”马克白明白他的意思,道:“新北港是新港,才开始动工,虽说天然性好,可是也不知道那里有多少的船!”陈明道:“但是我们只能走那里!”马克白点点头道:“也罢,”再对关宝道:“你带着五千兵马留守在这里,除了本侯,谁来调兵你就杀谁,小心一点,最近本国来了很多探子,乱我国内之事无所不用其极,便是冒了调兵令也是有的,更可能会以国主的名义来调兵,你一定要小心!”关宝立时道:“请向侯放心,末将只认高侯,余者,谁来我杀谁!”马克白点点头,道:“调出我们的新军,立即出发!”
陈明下去,不一会儿,一队喊着号子的士兵出现,不要小看这一支军队,这一千人看似不多,但一拉出来,还是会让人觉得老长一大队的人!也不算是少了,而精兵之道,就是要如此,人越少,反见威力,走得快也好,动作灵活也好,都是这个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