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双静静地坐着,天似是快黑了,再过一会儿,表姊就要与师父大婚了,陆无双不想再想下去,只是小女孩心中的苦恼无时无休的,没有一刻的静止。正当这个时候,一名侍女到来,但陆无双似是没看到一样,那侍女道:“大将军,王上要见您!”陆无双怔了一下子,感觉有些怪,但还是起了身,是的,她现在是第二代的顺昌逆亡大将军了。想到了这儿,陆无双匆匆起身,小侍女带着路,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理政殿的后殿。刘志恨背身而立,长长的新袍子披泻在地上,显出他身子的硕长,一张大大的地图在他的面前,上面有蒙古,有大宋,还有大理和穷国等诸多的国家,这份图自不会太过于详细,但是不要紧,刘志恨已经在开始办详细的地图事宜,至少,大理国的地图做出了大半。算上来,大约二十年后,一切都可清了。陆无双到了殿内,小侍女自行退出,看见了师父,陆无双一下子就想冲过去,但是却是止步,顿住了,还是刘志恨回了一下身子,道:“过来!”简短,有力。
陆无双踌躇了一下,还是迈开了步子过去。刘志恨道:“最近听几位将军讲课,觉得怎么样?”陆无双心不在焉道:“师父还有这个闲心管我么?”刘志恨淡淡笑了一下,道:“你来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陆无双看了一眼,道:“日本!”刘志恨道:“你看清了?”陆无双这才起了一点劲儿道:“师父想打那里?”刘志恨道:“那不是一个好打的国家,需要时间,时间到了,我要一次性投入十万人,打它!是了,无双,你知道六月于娜么?”陆无双道:“知道,她是第一代顺昌逆亡大将军!”刘志恨见小丫头兴趣上来,道:“你知道她立下了多少功劳么?”陆无双道:“灭国无数……是不是?”刘志恨道:“不错,的确是这样,灭国无数,功劳之大,已经到了赏无可赏的地步,你现在明白了?”陆无双道:“明白什么?”刘志恨顿了顿,道:“本王解除了她的兵权,这是为了保她,不然,让她一直掌权,不是她反,就是我杀了她,而作为回报,本王虽然解除了她的兵权,但是会给她一个参政的权力和王妃的身份,你这下明白了么?”陆无双道:“我好像是明白了,可还是不明白……我……我……”
刘志恨知道自己的这个徒弟不是笨,而是脑子直,便道:“你是我徒弟,我可以娶你表姊,可以娶别人,但是,我不能娶你!”陆无双没听清楚,却是乐得快傻了,道:“师父要娶我?”刘志恨微微用功道:“是不能娶你!”陆无双再怔,却是痴了。刘志恨深吸了一口气,道:“除非,有不可不娶的理由!”陆无双这下却是明白了,道:“师父……你是说……你是说……”刘志恨道:“我可以娶天下任何人,我可以娶谁,只有两个人不能娶,一个是我的女儿,一个是我的徒弟!你偏偏就是我的徒弟!不过徒弟和女儿是不一样的,在一定的情况下,我还是可以娶的,只是,要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所以,无双,师父喜欢你,也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但是现在不能,要等,等到你为师父立下一个大大的功劳,而师父也会不停地给你权力,让你一直立功下去,只是有一点你不要搞错了,不要出错,不然,功劳就小了!”陆无双的底气一下子就回来了,道:“师父,你放心,我现在怎么说也是第二代的顺昌逆亡大将军,我一定也会灭国的,我会立下多到师父想不到的大功!”
刘志恨也是松了一口气,娶了姐姐,一定要安抚好妹妹,这一点可不能错,想到了这里,他才算是放了心。到了夜处,灯彩结张,声音动静并不大,但是一个个侍女来回走动,在人群的簇拥下,侍女婢仆带着路,引着程英到了理政殿的后殿。待到程英落座,众侍女告罪退了下去。程英静静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却是陆无双进来了。程英的凤帘是小颗粒的珍珠串成的珠帘子不大影响视力,一见陆无双可也就认出来了,陆无双身上穿着的是穷国的一种盔甲,这种盔甲从上到下都是怒放的鲜花,这也是马克白当政的一种爱好,他喜欢制造各种这样华而不实的东西,这些东西并不值多少钱,只是目前来说只有穷国能做得出来,在这个成本上以十倍的价格卖出去,赚取暴利,刘志恨替陆无双挑了为么一套,这一套甲具是非卖品,因为太漂亮了,马克白收为自己用,便宜了陆无双。
“无双……”程英一下子站了起来,自刘志恨颁下了明令要娶程英,陆无双就避而不与程英见面了,这一点上让程英心里一直是不快的,但是她并没有别的选择,出了这种事情,陆无双不会怪刘志恨,却是多半会把自己的小家子气撒在程英的身上。现在陆无双来了,程英可不是轻松了起来。“表姊……”陆无双一下子到了程英的面前,到了表姊的面前,陆无双又有一点僵硬,好一会儿才道:“表姊,我这两天又生小性子了,你可不要怪我……”程英道:“不怪,不怪,你能看我就是好了……”陆无双却是急了,道:“表姊,不能哭,不能哭,再哭,脸就花了啦……”程英这才发现一向坚强的自己竟然少有的流下了泪来。小的时候,武三通看到程英吓得泪水滚来滚去,却始终没有流下,突然发癫,咬牙切齿地命她哭。小程英早给吓得脸无人色,但泪水总是没掉下来。武三通用力摇晃她身子。程英牙齿咬住嘴唇,心中只说:“我不哭,我不哭!”竟然真就是没落下泪来,可见她外柔内刚到了何种地步,其性子要强是强到了何种程度,可这时,触及情怀,那泪还是自动出来了。
“表姊……”陆无双可是第一次见到表姊流泪。程英一下子止住了泪,她本就是个坚强的人,当下道:“好了,表妹,我没事了,你怎么……是他让你来的……”陆无双道:“是我自己想不明白,不过我现在想明白了,我知道表姊不喜欢师父,也许在以后,表姊说不定就会看上别人,但是,我想和表姊在一起,这样一来,我就等于真的是和表姊在一起!”程英不再说话了,于她的心里,能这样和着表妹在一起,那可也是好。两姐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也不知道说了多久,陆无双起来了,程英一惊,道:“表妹,你要走了?”说完才觉得好笑,她可不是要走么。正在这个时候,洪凌波进来了,道:“王上来了!”从后面,刘志恨大风般地过来,道:“姐妹两说好了么?”陆无双道:“好了,我们已经好了,表姊,今天怎么说也是你大喜的日子,虽然不是大办,但是到处都是在暗暗加餐。我也要回去吃饭了!”刘志恨道:“一起吃吧,凌波……”洪凌波打了三下手,一个个的侍女端着托盘出来,饭菜不是很多,但却也算是够了,刘志恨吃东西,非常讨厌东一碟子西一盘子磊在一起,这是一种浪费,是以在刘志恨当政,从来不办这种大宴,他的宴席一向都是简简单单的。
此时饭食上来,刘志恨自是不会多吃,他已经算得上是闭谷了,吃东西点到为止,多吃了东西对他一点用也没有,不过这酒却是放开了喝,以他现在的内脏和肾,这酒毒喝得再多,于他来说也不过是把一支火把丢在了海里,一点浪花也起不来。几人边吃边听着边上的小曲,两个女侍弹着古筝,气氛倒也算融洽。忽然外面“叮嗵”一声响,刘志恨“嗯”了一声,道:“烟花到了!”这是这场婚礼唯一奢花的地方,升到天上的烟火轰地炸开,五彩缤纷,好不艳丽,这种东西大宋也有,但是现在大理国已经开始有计划地向大宋出口了,而这里面可以让大理国赚上一大笔钱,毕竟,这种烟花的成本很低的。陆无双呀了一声,跳到了外面。程英却是明白的,道:“泉州那边打起来了?”刘志恨点点头道:“登陆战当是开始了,等这笔钱一到手,就称帝!”程英也是明白,称帝不是一件小事,称帝,意味着统一,意味着军服的统一,官位号令的统一,各样各处的统一,还有各种开销花费,官员的薪俸说不得还要再长一长,没有一笔足够的钱,说称帝,那只是个笑话!只是这一点,便是浮薇郡主也是不明白,而程英要不是在刘志恨的身边,也是很难明白这一点的,做事,一定要有钱,没有钱,能做什么事?刘志恨立势太早了,这时间上无论从哪一方面说来也是不足的,在这种没能彻底统一民心的情况下,以霸道武力称帝,是一件并不容易的事情,一个不好,刘志恨这边称帝,那边就要应付一个接一个连绵不断的造反叛乱了。正是这一点,才是刘志恨忌惮的。
“开炮!”老泗水油然自得地道:“打他娘的!”手下水手大笑道:“老将军有令,开炮,打他娘的!”泉州,大宋的泉州,这个目前大宋最大的港口,一个个士兵冲了上去,移动着大炮,将引信点燃,接下来“轰”声四起,超过三十条大大小小的船对着港口的船儿打了起来,一艘艘小船给轰得碎开来,这些小木船,怎么可能挡得住大理并穷国水军的穷凶炮火,虽然这只是实心的铁炮子儿,但是打出去也是不可小觑的,老泗水的大船开在前方,各船的拍杆儿都给士兵从后面拉了起来,一一落下,直地将一艘艘挡路的小船拍得碎开了来。
泗水渔隐道:“发令,各舰小心,谁动打谁!”正好,几艘小船从港口里出来,但是却是让急战的水军把船开了过去,却是不用大炮,而是用弩炮,一炮打过去,那大枪似的弩箭一下子钉在了船上,弩箭头上的倒钩一下子把船钩住,把这些船钩过来,那船上的人大叫着,拿着刀叉想战斗,但大船上的士兵却只是用弓弩招呼,一支支箭狠狠打射上去,那些眼望着大船却无力而上的泉州兵一一死去,陈尸海口。港口的道路打开了一点点,大船难入,还是小船上,在小船上去之后,船与船之间搭起了一块块踏板,准备好的大理国精兵吼叫着冲了上去,大船也搭着板,一块儿地冲着,不消一会儿,超过一万的大理国军已经顺利地登上了岸来!一名士兵从高桅上跳下道:“大人,水门关打开,我们可以进入了!”
老泗水带着手下飞速地登上了水门关,一入关内,就见一个女子上了前来,道:“是泗水将军么?”老泗水道:“阁下是……”那妇人道:“七海水母!”老泗水哈哈一笑道:“王上提过,水母有何见教!”七海水母拿出信道:“名单在此,请按名索人!”泗水道:“只是,这急切间,也不好分陆腾抄,怕要费些时间!”七海水母道:“将军请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一批人,他们可以带队捕杀,一定没有问题的!”一挥手,身后走出了一队的男子,看上去,有的还是本地的青皮。泗水大将军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人来,分出一个千人队,以二百人为一路,分五队,按名捕杀,将这些人抓过来,还有,不可乱动了财物,这些财物都是我们的,急着吃军法,到时都有好处的!”众军士轰然叫好,不一会儿五支小队纷纷奔出。又有士兵来报道:“将军,扫平炮台的人来了!”只见一个大汉一个白皮少年和七个一样古铜男子一下子闪出,他们的身后还有着一支精壮的男子。泗水想了一下道:“是毛兄弟?”凶苗子毛铁头大笑道:“大将军,这次立下这大的功劳,我可以有条船了吧!”
泗水渔隐笑道:“小事,只消王上的手令批下来,立时就可以……”远处,喊杀声不停,凶苗子毛铁头道:“大将军,咱们再去杀上一会儿,怎么样?”泗水大将军道:“也好。”众凶人叫笑着提着兵器而去了。一个士兵道:“大将军,这样合适么?”泗水大将军道:“不要紧的,这些泉州人一点章法都没有,你们没看出来吗?他们都是各自为战,不会有事的。”
泗水大将军从港口走过,在一座座仓库里搜出了大量的香料(如乳香、丁香、沉香、檀香)、宝货(如珍珠、象牙、犀角、玛瑙)、药材(如没药、茯苓、苓术、苏合香油)、矿产(如水银、硫黄、金银、镔铁)、染料(如紫矿、苏木)、食品(如白沙糖、万岁枣)、动植物初级制品(如牛筋、藤席)和毛棉制品(如白叠布、驼毛段、哥缦、越诺布、木棉纱)、丝麻纺织品(如绢、帛、锦、缎、五色茸即丝线)、陶瓷器皿(如碗、坛、瓮、罐、盒、钵)、铜钱和金属制品(如各类铜器、针等铁制品、金银饰品)、日用品(如漆器、绢扇、木梳、伞、席、纸、墨、书籍)、食品(如米、盐、茶叶、糖、酒,及荔枝、龙眼等干鲜水果)五大类,尤以丝绸、陶瓷和铁器、铜器等。老泗水哈哈大笑,道:“每样抽出一半,运走!”
泉州富户也是惊动了,这次的打击来得太过于突然了,让人意想不到,以至于他们连跑都是来不及的。只能一个个结成自己的小圈子,以图自保。可是现在想跑也是来不及了,宋国脆弱的军事力量在这一刻表露无疑。大宋的军兵弱也就算了,这些海商的力量也是不足,他们天真以为有自己的海上力量加上钱财就可以了,却是没想到刘志恨这头大饿狼看上了他们,谁叫他们有钱呢,这一下就打过来了,而他们的那些水军要说战斗力不是没有,只是得分和谁比,大理国和穷国的水军都是建立在战斗第一,生意第二的原则上,而这些海商虽说也有自己的水军,但却都是半商半战的船只,这样一来,也就是能欺负一下大宋的水军,这一点上大宋也在积攒着自己的实力,南海的军力就是这个原因,但是理宗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他也正在一点点地补充南海的水军军力,非是如此,在澎湖屿大海战中,大宋也不会一下子拿出那样大的一股力量来,也就是这个道理了。一队富户也算是机灵,从地道中逃了出去,从三义庙出来,拿着他们的钱财,里面有不少是宝钞,正自行着,忽然一支兵马闪出,却是兴化军。高高的旗子,真可说是旗帜分明。那为首的海商大叫道:“军爷,军爷,有大量的海盗……”叫声未消,一众的军兵冲了过来,海商感觉不对了,却是让众士兵围上了来,一把把钢刀一支支箭已经递到了眼前,为首士兵嘿嘿笑道:“竟然还有鱼儿送上门来,合该兄弟们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