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对严淑妃说:“臣女就大胆了,臣女的表哥是前科的进士,中了进士后,吏部方要除授官职,没想到臣女的舅父不幸谢世,臣女的表哥因为丁忧,吏部也就没授予官职。如今丁忧已满,因为舅父家中贫寒,吏部一直没有补授官职。臣女想求淑妃娘娘请严大人和吏部通融一下,臣女感激涕零。”
严淑妃看我说:“三小姐的事情包在本宫身上。”
我忙跪下叩头:“淑妃娘娘的大恩大德,臣女莫齿难忘。”
严淑妃忙拉起我来:“三小姐何必客气,但凡有用到本宫的地方,本宫一定尽力就是。”我装作很感激的样子看着严淑妃,严淑妃又与我说了一会儿闲话,我才告辞。
今天严淑妃来向太后谢恩,我突然发现严淑妃对太后出乎寻常的亲热。我猛然想到:一定是严景云打算与贾云光争夺权力,因此决定拉拢太后,想借助太后的力量。那么严景云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讨好太后,而我现在是太后的红人,严景云和严淑妃一定也会讨好我。太后想借严景云与贾云光之间的争斗坐收渔人之利,我何不在这之中也分得一杯羹。而且,我求严淑妃办事,就是告诉严淑妃,我把她当作自己人,那么严淑妃对我的态度也会有所转变。人与人之间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微妙,不光是你替别人办事是一种拉拢手段,有时你求人办事,也是一种拉拢手段。
我现在在这宫里虽然有了一定的权势,可是要想真正在这皇宫里立稳脚跟,这还是远远不够的。正如太后所说,武则天正是在朝中有了自己的势力,才当上皇后的。我在朝中也必须有自己的势力,将来如果有大事,才能有人为我在朝中说话,为我谋得利益。因此我借严景云要讨好太后之机,将我的表哥安插在朝中。替我在朝中培植出一股我自己的势力,一股令我有机会坐在棋桌旁下棋的势力。
等我回到长乐宫,迎面正碰上小吉祥,他笑着说:“太后娘娘正要派人去找三小姐呢。”
我笑着说:“我有顺风耳,这不就回来了。”说的小吉祥也笑了。
我走进屋去,太后一见我进来,就指着棋盘:“水音,很久没陪哀家下棋了,今日陪哀家下一盘棋。”我忙答应了,告了坐,就坐在桌旁下棋起来。
第一局,太后赢了,太后似乎很高兴。我忙借机说:“太后娘娘,臣女明日想回家去看望一下父母。”
太后点了点头:“你进宫的日子也不短了,很该回去看看,这也是人伦之本。”我忙谢了恩。
次日一早,我辞了太后,就出宫去了。到了宫门,早有奉承我的小太监准备好了车子,我在两个心腹小太监的陪同下坐上了车子,往承恩公府行去。行至半路,我命一个小太监去我舅父家里请我的表哥杨崇礼到承恩公府去。
不到半个时辰,承恩公府已经到了,我心里突然有一丝紧张,不知道母亲现在如何?下了车,早有人将我迎了进去。我给父亲和马氏行了礼,马氏对我的态度依旧冷冰冰的,但我已经无暇和她计较,就急忙回到自己与母亲住的小院。
母亲一把拉住我,不住地上下看着我,母亲的眼中含着眼泪,我的心也有些发酸,眼泪早流了下来。
我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娘,太太有没有为难你?“
母亲摇了摇头,低声说:“娘每日只在这屋子里念念经,从不出门,倒也没什么。你不用挂心娘,倒是你在宫里要小心些。“
我才稍微放下心来,心中有无数话想和母亲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靠在母亲身边。
突然有小太监进来通禀:“杨公子来了。“
我忙擦干了眼泪,“有请。”
过了一会儿,我的表哥杨崇礼就走了进来。我表哥今年二十二岁,自幼天资聪颖,十八岁就中了进士,而且容貌俊秀,但是因为杨家没什么根基,因此无法论婚于豪门。我的外祖父是一个裨将,在我祖父手下当兵,因为我外祖父为人恭谨,很得我祖父欢心,所以我祖父为我父亲娶了我母亲。我的舅父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京官,已于四年前去世。当时我表哥刚考中进士,遇到父母去世,已经做官的人都要辞去官职,回家守孝三年。更遑论我表哥还没有官职,就只得回家守孝。守孝满后,因为舅父家中没钱打点吏部的官员,因此表哥就一直赋闲在家。
表哥一见我,忙拱手行礼:“表妹一向可好?”
我笑着说:“表哥太多礼了,应该我给表哥行礼才是。”
表哥忙说:“岂敢,岂敢,表妹现在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了,表妹没忘了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我忙说:“表哥说哪里话,做妹妹的怎么能忘了哥哥。妹妹如今已经求了严大人,让严大人给表哥安排个职事。”
表哥大喜,又对我作了一个揖,“表妹的恩德,做哥哥的一辈子也忘不了。”
我正色对表哥说道:“表哥,我们都是没有根基的人,因此要想在这朝中站稳脚跟,出人头地,只能靠我们自己。我们兄妹只有同心同德才能有所作为,将来表哥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帮你就是帮我自己,我希望表哥也能如此待我。”
表哥看着我:“表妹放心,做哥哥的一定牢记表妹今天这些话。”
我顿了一顿:“表哥,做妹妹的还有一句话。”
表哥忙说:“妹妹请讲。”
我压低声音:“表哥虽然是因严大人而当的官,却不要与严景云走得太近,也不要卷到严景云和贾云光之间的纷争中来,无论站在哪一边,都是不讨好的事。”
表哥忙说:“表妹金玉之言,哥哥怎么会不听。”我知道表哥也是个聪明人,将来到了朝中做官,一定会将这一切看得明明白白,因此我也没再多说。如果表哥是个蠢才,我也不会提拔他,人都是要用对自己有用的人的。过了一会儿,表哥就告辞了。
表哥走后,母亲一脸担忧的看着我:“水音,娘希望你一辈子平平安安就好,不希望你有什么大富贵。”
我搂住母亲:“娘,你放心,女儿不会妄为的。只是表哥一直呆在家里,也不是久远之计,女儿替他求了严大人,安排一个官职给他。”我如此说,只是要让母亲放心。我自己心里清楚,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的箭,我现在必须斗下去,否则等待我的只是死亡。又和母亲说了一会儿话,我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家回宫去了。
我回宫后,忙去见太后,只见太后坐在那里,似乎有些忧虑,见我进来,递给我一道表章,“你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