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隐约流露出来的意思,太后是打算明年过完新年就让皇上纳我为妃。我心里不知为什么竟有一丝不愿意,可这也意味着我要坐到棋盘旁了。
今天太后又让我给皇上送御厨房做的新式点心,我一个人提着食盒慢慢的走着,心里很乱,很烦。
我刚走到上书房门口,就听皇上在里面大声骂道:“朕要把这群废物统统处死。”
我忙要转身回去,守门的太监一见是我,已经忙着进去通禀了。
我只得等在那里,过了一会儿,那个太监就出来宣我进去。
我一进上书房,就见皇上满脸怒色的坐在书案之后,地上到处都散落着奏折。
我小心翼翼的给皇上请过了安,将点心放在桌上:“万岁爷,这是太后娘娘让臣女送来的。”
皇上坐在那里也不说话,我也不敢退出去,只得低声劝道:“万岁爷要小心龙体才是。”
皇上看了我一眼:“表妹受惊了,这些大臣太无能,由不得朕不生气。”
我倒了一杯茶,放在书案上,“万岁爷天纵英明,一定能想出万全之策的。”
皇上叹了一口气,端起碗来喝了一口茶。
我知道这时候不能走,因此蹲下来捡地上的奏折。
皇上忙说:“让小太监捡就行。表妹坐吧。”
小太监们见皇上地气消了很多,都忙趴在地上捡奏折。我告了坐,坐在一旁的绣墩上。
突然守门的那个太监急步走了进来,跪下说:“启禀万岁爷,武威将军萧元策在门外候旨。”
皇上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我忙站起身来:“万岁爷要和萧少将军商议军国大事,容臣女告退。”
皇上说:“你留下来吧。”
我只得站在一旁。萧元策走进来看见我,似乎吃了一惊。
待萧元策给皇上行过礼,皇上就问萧元策:“表哥,边关的军粮是否常常欠缺?”
萧元策忙说:“回万岁爷的话,边关的军粮多不能及时运到。一年之内常有一两个月将士们断粮。臣父也曾行文问过兵部,兵部回说路途遥远,加之转运艰难,因此军粮不能及时送到。”
皇上点了点头,又问:“朕记得翰林院有人曾建议在边关屯田,还上过屯田十策这道奏章。前年朕就下旨令边关将士自己种粮。不知成效如何?”
萧元策忙说:“回万岁爷,边关地气候苦寒,加上土地不宜于耕种,将士虽然辛苦耕作,但所获甚少。而且将士每日还要操练、守城,加上战事频繁,耕作有限。皇上沉吟着不说话,我隐约猜到了是什么事情。一定是边关的军粮不能及时运到,所以皇上才会发火。
我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就问皇上:“万岁爷,臣女大胆,不知道万岁爷是不是因为军粮不能及时运到边关而生气?”
皇上笑着看着我:“正是,表妹有什么好主意吗?”
我忙说:“回万岁爷的话,臣女以为军粮不能及时运到边关。一是因为筹措太多繁杂。兵部每年派人到各地筹措军粮,再统一送到边关。这样就多花费不少功夫。很多地方明明离边关很近,却要将粮食运到兵部指定的地方,这样不仅白白走了很多冤枉路,而且运粮的花费也大了。二是因为路途遥远,转运艰难。军粮多是由兵部派人运送,很多人都不熟悉道路,加上这些人也不懂如何运送货物,因此往往事倍功半,故此军粮多不能及时运到。”
皇上和萧元策都点了点头,皇上对我说:“表妹说到了症结所在。”
我又接着说:“在臣女看来,与其官家运粮,还不如让那些商人去运粮。”
皇上忙问:“怎么个运法?”
我笑着说:“万岁爷,臣女先要算一笔账,每年兵部花钱去各地买粮,然后再运到边关,想必是花费甚巨。而且据臣女所知,兵部每年还要派人运茶叶到边关去与北朝交换战马等物,这笔花费也不小。”
皇上微微点了点头。
我接着说:“万岁爷,依臣女看,这两笔花销都可以省下来。”
皇上站起身来,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我。我忙跪下,双手接过茶杯。
皇上笑着说:“站起来吧。”
我站起身来:“万岁爷,如今不如找一些可靠地商人,告诉他们如果运一百担粮食到边关,就给若干担茶叶,运两百担粮食到边关,又给多少担茶叶,并准许他们拿这部分茶叶与北朝交换战马等物,到时这部分战马再由边关买下,让这些商人有利可图。这些商人趋利,一定会争先恐后做好这件事的。万岁爷试想,如果他们将粮食送的晚了,被别人抢了先,获利就少了,因此他们一定急着把粮食运到边关。这样边关军粮的问题就解决了,而且花费有限。”
皇上低头沉思不说话。
在我天朝茶叶同盐一样,只能由官府卖给商人,商人才能转卖。而官府卖给商人的茶叶都价格奇高,商人获利有限,所以傅倚楼才会私下里贩卖茶叶。
我想的运军粮地新法就是:商人只要运送一定的粮食到边关,就给他一定数量的茶叶,他可以拿这部分茶叶与北朝换战马等物,对于商人而言是有利可图的。对朝廷而言,如今只须给这些商人一些茶叶,到时再买下这些人换回来的战马就可以了,花费会少很多。
实际上每年运送军粮和茶叶的花费,很大一部分是被兵部的人层层贪墨了。我适才没有说,就是因为隔墙有耳,这些小太监中一定有这些人的耳目,如果我当着皇上说他们贪污,岂不是结怨于他们,我现在还是不得罪任何人为妙。再说皇上心里也一定知道,我何必多此一举。
如今这个法书,就是要把这些贪墨地钱省下来。交给商人去运粮,官员们就无法贪污了。虽然让商人得了一部分利,但比起被官员贪污的来说,朝廷还是少花费了很多。
半晌,皇上突然高兴地说:“表妹的法书果然是高明之至。”
我忙说:“万岁爷如此说,臣女如何当得起。”
皇上又对我说:“朕记得表妹的母家表哥是兵部员外郎,朕要升他做兵部侍郎,让他总管这件事情。”
我忙跪下:“臣女斗胆请万岁爷收回成命。”
皇上忙问:“表妹怎么如此说?”
我忙说:“万岁爷用臣女这个法书,是万岁爷为了体恤边关将士,万岁爷为的是国家大计,本是至公无私之事。可万岁爷如果任用臣女的表哥管这件事情,天下人就会说万岁爷是任用亲党,使万岁爷受偏私之议。臣女纵万死,也不愿万岁爷受此不实之诬。再者新法初行,难免会有人谏阻,如果任用臣女地表哥,就会授人口实,只会令新法实行起来更加艰难。”
皇上问我:“这宫里人人都愿自己地亲戚升官,自己在朝中好有倚仗,表妹为什么不愿意?”
我正色说道:“万岁爷,臣女的表哥升官只关系臣女和臣女表哥二人地荣辱,而如果因此令军粮新法不能施行,岂不是不利于国家大计?岂能为区区二人而阻国家大计?若果真如此,臣女当令臣女的表哥上表辞官,终生不再出仕。”
皇上亲手搀起我:“表妹的贤德足令女史生辉,朕为了全表妹的贤名,就令委他人了。”
我站起身来:“如此则臣女幸甚。”
我不愿意表哥管这件事情有三个原因,一是我表哥在朝中升迁得已经很快了,现在已经令有些人嫉妒了。到时如果有小人进谗言,只会带来麻烦。二是这件事情是个肥差,里面大有油水可捞,人人都会眼红,难免会出事。江南茶务府就是一例,实际上官员贪墨不是什么新鲜事,这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贪污,而江南茶务府之所以会闹得那么大,就是因为这个地方格外让别人眼红。第三,皇上上回跟我提到过一次要重用我表哥,我一直在想皇上为什么会这么说。皇上是个猜疑的人,我这样做就是让皇上放心。所谓欲擒故纵,我故意推辞给我表哥的官职,皇上就不会怀疑我在培植自己的势力,那么将来我表哥升官只是早晚的事。
皇上又让小太监去宣翰林院的人来拟旨,我知道自己不便于再呆下去了,又行了一礼就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