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莉居然有张少宇家的钥匙,赵静又想激她两句,可听到最后,她急忙问道:“什么可能?”“那就是电话线给拔了!”张莉很的把握的说道。赵静一想,是啊,座机打不通,那肯定是把线拔了,谁这么无聊,扯人家家里的电话线呢?“说你缺心眼吧,还不承认,少宇的家,除了我进得去,还有谁进得去?”张莉笑了起来。看来这疯女人的确是胸大无脑,除了漂亮之外,一无是处。“你说谁缺……嗨!算了算了!我今天什么都忍了!你进得去,另外当然就只有少宇进得去啦!”赵静柳眉倒竖,杏眼圆瞪,极力耐着性子说道。张莉点了点头:“不错。”赵静还在等着张莉的解释呢,谁知道她一句“不错”之后就没有了下文,当下问道:“不错什么呀?你倒是说明白啊。”“我晕,还不明白?除了我进得去,另外就只有少宇自己进得去。我又不是疯子,我扯他电话线干嘛?所以,很明白了嘛,那就是少宇他自己把电话线给拔了。”张莉解释道。赵静这才恍然大悟,是啊,这么看来,那肯定是少宇自己把电话线给拔了,可是为什么呢?难道是要专心搞创作?嗯,有可能,少宇是一个做起事情来非常认真的人,他可能有构思一首旷世绝作,所以不能让任何事情,任何人分他的心,对,肯定是这样。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张莉的时候,张莉却不以为然。“反正我心里很担心,我怕他出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只要少宇会出什么事情的时候,我心里面就会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一直是这样的。”张莉显得忧心忡忡,赵静却白了她一眼,认为她这是在卖弄,是在炫耀。你跟他有心电感应吗?就算有又怎么样?我还能看穿他的心事呢,哼哼。“那怎么办?他自己呆在家里又不肯出来,电话打不通,敲门又不开!我们找谁去?赵静问道。张莉叹了口气,这两天张少宇闭门不出,可急坏他了。公司和餐厅那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不说,最让她害怕的就是,她心里面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也说不上来。她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赵静,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张莉突然说道。“嗯?什么办法?找人把门撬开?”赵静问道。张莉一声苦笑,这丫头究竟是笨呢,还是单纯呢?怎么想法这么简单?“求援。”张莉吐出这两个字,知道赵静肯定听不懂,于是又接着解释道:“在你我都没有办法让他出来的时候,那就只有一个人能够影响到他了。”“杨婷瑶?”赵静突然冒了一句。张莉点了点头,看来不是笨,起码还能想到杨婷瑶,已经不容易了。赵胸沉默着,思考着,是啊,抛开其他成见不说,张莉在张少宇心目中的确有难以取代的位置。而少宇也很在乎自己,我们两个人都不能影响到他,那恐怕这世上也只有杨婷瑶了。可是,如果杨婷瑶一旦来到长沙,那岂不是三分天下?好容易张少宇来到了长沙,杨婷瑶的威胁算是减弱了,又把她给招来?这未免不太明智吧?“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何尝不是,不过现在没有办法。公司和餐厅许多事情等着他来拍板,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而且,我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张莉似乎看出来赵静在担心什么,其实也不难理解,自己也在担心着同样的问题。杨婷瑶远在成都之外,时间和空间可以改变感情,自己有的时候也在庆幸。天助我也,杨婷瑶不在长沙,自己就少了一个劲敌,可以腾出手来专门对付赵静。现在却又要向她求援,真的有些不甘心。可这点不甘心,跟张少宇的分量比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只要张少宇没有事情,其他什么也无所谓。“另外,我提醒你一句,这世上有种东西,叫感激。感激可以让一个人变得迷惑。不知道你听过一句话没有,不要把感激当作是爱情。”张莉向赵静问道。赵静明显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意料之中的事情,张莉解释道:“你我都知道,少宇是一个很看重情义的人,只要是他认定的人,宁可别人对不起他,他也不能对不起别人。杨婷瑶在他最困难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给了他信心与安慰。所以在他的心里,杨婷瑶不但是他的女朋友,更重要的是,还是他的恩人。我相信少宇现在内心也很迷茫,分不清楚自己到底爱谁了。我猜测,少宇对杨婷瑶的感情,是把感激当作了感情。”赵静听完之后,不但没有表示赞同,反而以奇怪的目光看着张莉,满怀戒心的说道:“天啊,你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原来还说你不了解少宇,现在看来,你才是最了解他的人。不行不行,我得加把劲儿了,怎么也不能输给你呀。”张莉颇有几分得意之色,轻笑道:“随便你,咱们的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要你给杨婷瑶打电话,叫她到长沙来几天,把少宇安抚好。少宇把她当成姐姐一般,而且最听她的话。”赵静把眼睛一翻,撇着嘴巴说道:“凭什么要我打,你为什么不打?”“这个,我怕杨婷瑶对我有成见,还是你打比较合适。”张莉轻声说道。赵静总算抓住了她一点把柄,得意的笑道:“嘿嘿,心虚了吧。”张少宇已经虚脱了,两天滴水未沾,粒米未进,换成谁都受不了。更何况,他还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动不动呢。身体上的痛楚,还可以忍受,可心灵上的折磨,却让他如万箭穿心。直到今天,他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他还有两年的时间可活,两年之后,他将永远辞别这个人世,辞别他所有爱着的人。两天两夜的折磨,让张少宇形容憔悴。现在的他,已经不复以前的英姿,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嘴唇干裂,惨不忍睹。他静静的躺在地上,身边是散落着的药瓶,药丸,除了偶而因为疼痛而抽搐之外,他没有任何动作,跟一具死尸无异。死亡的恐惧,果然是可怕的,张少宇如此刚强的人,面对死亡,也是这么的脆弱。终于,他的一个手指头动了动,他开始动弹了。艰难的腾出手,用尽全力撑在地上,把身子挺了起来。现在的他虚弱不堪,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费了好大的劲,他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屋子里面的光线又强了一些,应该是白天吧,而且应该出了太阳。反正也要死了,让我再看一眼太阳,再感受一下那温暖的阳光吧。拖着疲惫的身躯,他几乎是一步一挪的走出卧室,走上阳台。打开门,他就是一只蝙蝠一样,被强烈的阳光晃得睁不开眼睛,急忙用手挡住了脸。两天两夜处在黑暗之中,他已经变得怕见阳光了。过了好久,他才适应下来,慢慢走上阳台,端过一把躺椅坐在上面,微微闭上眼睛。感觉着阳光所带来的温暖。啊,就好像外婆的怀抱一样,那样的温馨,那么的宁静。空气是这么的清新,好像还带着一股难以察觉的香味,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街边种植的树,已经快到三楼的阳台了。那一片片绿叶,充满了生机。世界真的是多么的美好,不到生死关头,相信谁也体会不到这种美妙。这时的张少宇,看什么都觉得是美丽的,值得留念的,他想到这一切都永远得记起来,带到另外一个世界去。“嗯?居然还有花?”花,被人们定义为美丽的代表,花,对人类来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在这个时节看到花,应该算是很意外的吧。阳台上摆着的一盆花,这时仍旧迎着朝阳开放着,那一朵朵叫不上来名字的紫色小花,看来真如绝色佳丽一般动人。“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张少宇轻轻呤着这两句诗,用力撑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走到那盆花的前面。俯下身子,把鼻子靠在那花儿的脸上,贪婪的吸着那醉人的香味,张少宇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花儿啊,你虽然只有短短的生命,可是你的开放,却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灿烂,强过世间那些碌碌无为的人太多了。我算不算碌碌无为呢?张少宇思考着这个问题。就在这时,一个小东西吸引了张少宇的注意,那是一只小蚂蚁,它实在太小了,以至于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它。此刻,它正拖着一小片什么东西,使劲儿的朝窝里面奔去。可是那个东西太大了,大过它的身体好多倍,它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却又不言放弃,一次又一次的重新尝试。好可爱的小家伙,你只是这世个千千万万的生灵中的一种,可你这种永不输服的精神,却是多少人也没有的。张少宇想到这里,轻轻伸出手去,把那一点东西捏了起来,放在花盆里面的一个蚂蚁洞口。本想帮那小家伙一把,却没有想到它受了惊吓,一下子逃得没影了。张少宇的脸上,竟露出孩童般天真的微笑,在这一刻,他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咱们的老祖先说,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呢?虽然,我只剩下两年的时间了,可这两年,我却可以做好多的事情。至少,我可以让我关心的人们得到更多的欢乐,让他们记得自己的好,让自己死去之后,他们不必太难过。人活一世,总是要死的,只是迟早而已。既然人终究是要死的,那怎么来区别呢?成就,对,就是成就。有的人死了,没有人记得他,化成一堆黄土,永远的消失在另一个空间里面。可有的人虽然消失几千年,可人们仍旧记得他的名字,原因就在于,他们做出了难以磨灭的贡献,有着令人匪夷所思的成就。人总是要走的,可总得给这个世界,给爱自己的人,留下一些什么吧?难道,我张少宇连一只小蚂蚁也不如吗?我可以把生意经营好,尽量扩大一些,创造更多的财富,提供更多的职位给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我还可以创作更多的音乐,让人们分享音乐所带来的感动。我还可以利用这两年的时间,想尽千方百计,拍出《邪神》,给我的恩师吴济导演了却心愿。是啊,两年看似很短,却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想到这里,张少宇几天以来的消沉一扫而光,心情也为之开朗。死就死吧,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若干年以后,人们还记得有一个人叫张少宇,这就够了。外面,又响了起敲门声,张少宇有些慌了,不管来的是谁,都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就让我一个人把痛苦全部吞下,把快乐留给别人吧。老天爷,希望你真的守信用,能给我两年的时间,我不要多的,我只要两年。如果你不守信用,提前终结我的生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