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老了,又因为操劳国事,心境繁杂,不复当初。有时想起,也禁不住后悔当年未听魏先王劝告。若不是有你这个值得骄傲的儿子,本王必定会因此郁郁终生。”
白莫歌不以为然。“父王哪里老了!孩儿的本事至今都比不上呢。”
“呵呵……你的本事的确尚不及父王年轻时,但早已胜过如今的父王了。”
“父王从来没有放弃内功修行,岂会今不如昔!这话未免太过宽慰孩儿了。”
陈王缓缓摇头,目光中满是对往昔的追忆,喃喃道“心境流……世人为之向往的心境流……父王当年本也是天下三大高手之一,洞悉心境流之奥秘……”
白莫歌从未听陈王说起这些,不由又惊又诧,却绝不怀疑陈王所言,知道陈王从不虚言夸张。
“……奈何南陈立国后,诸多事物繁杂,因此不再如何征战,只一心想要壮大国力。当时魏先王就曾劝阻,说如此对俗物太过沉溺,必然导致修为不进反退。父王当时不以为然,不料才两年后,忽有一日竟发觉再不用运用心境流的力量……唉,自此之后,对武道算是绝望灰心了,只能更用心于政务,时刻谨慎反省,唯恐丢失心境流力量,还不能让南陈发展壮大,岂不更悲哀莫名了?”
白莫歌这才明白父王长年如一日的谨慎处事,唯恐犯了无数帝王都有的狂妄、自大、盲目之类过错的真正原因。
“父王对武道的绝望,因为你被唤醒。父王知道你它日的成就绝不再父王之下,唯恐你被俗物迷乱了心,是以多年来虽然军权全交付于你,政务却极少让你插手,也是怕因此导致你心思过于复杂,害你无法上窥心境流奥秘。”
白莫歌本对政务没有浓厚兴趣,也从来不曾因此怨责,许多事情都交友太子妃相助陈王处理,此刻却才知道陈王用心,不由感激敬佩。
“父王用心,孩子至今才懂,实不知如何以言语诉说心中感动了!又觉惭愧,有负父王重托,至今未能窥得心境流之奥秘!”
陈王淡淡微笑。
“我儿不必如此。你做的非常好了,至于心境流奥秘,或许你早已知晓,只是不能使之完全发挥罢了。”
“还请父王指点。”
白莫歌一时目光烁烁,十分期待。
“心境流其实并无什么奥秘,是以无从指点,指点也无有用处。心境流的力量可以简单概括为两个字——相信。犹如仇恨天的爱之剑,他对你王妹爱的信任超越时间,超越距离,超越了言语,于是这种相信化作了他守护的力量,相信能够粉碎所有试图伤害的心境流无穷力量。”
白莫歌似懂非懂,如坠云雾。
陈王见状摇头失笑。
“不必刻意,父王说了,你或许早已积累了足够的相信。只是欠缺一个时机,让一切浑然天成,水到渠成的时机而已,父王相信,那时机迟早必至。”
“是!孩儿必定更加努力,绝不让父王有所遗憾。”
陈王欣慰点头。
“叫你回来,是想问你对西南变故如何看待。”
白莫歌心一紧,颇有些迟疑。陈王知他心思,淡淡然道“对父王说话,又何必顾忌。”
“妖族势力复兴,人族最能对妖族产生威胁的力量尽在西南,可是那幽谷公主造成的死灵兵之患竟然让西南战斗力几乎毁灭殆尽。”
陈王不由感慨。
“是啊……西南大陆,多年来风云变幻,强者如云,中撒族当年被西南的战斗力消灭,西撒族也堪堪不能支撑。不料如今,竟然因为死灵兵之故,折损殆尽……堂堂战无不胜的百大帅竟然死于无穷死灵兵刀剑之下……唉!北撒族已成大势所趋,天下诸国难以匹敌……”
白莫歌不由低头。
“父王所说不错,只怕西蜀也快走到尽头。”
陈王淡淡笑道“不必隐瞒父王,西蜀内乱,西蜀王孙鼎携使者求助北撒借兵,北撒迎娶幽谷公主,以替其讨还公道和还西蜀国民平静为由,领兵一百五十万,分两路进军西蜀。西撒族应北撒族之邀,也发兵五十万,沿途对抗拒势力进行无情的血腥屠杀。”
白莫歌本不想陈王担心,不料陈王早已知道。
“父王还是知道了。(电脑阅读<a href="http://www.16k.cn" target="_blank">www.16k.cn</a>)”
“西蜀灭亡,人类强国只剩中魏和南陈。然而魏王在西南已经当众宣布投降,北撒唯恐其出尔反尔,不能控制。已从北地迁居五十万血腥妖族进魏地生活,又因为晨曦公主的关系,不费一兵一卒收得晨曦为首百余国家部落归附。中魏如今又重蹈覆辙,东北为东妖族所窥视,侧有翼国,南有易之的凤泪军团,西又有晨曦为首的联军,已经再难有任何作为,彻底为北撒族一员,只在迟早。”
“孩儿仍旧相信!席撒绝不会对南陈挥兵相向!父王尽可放心。”
陈王不予置评,疲惫之极状靠卧,淡淡然道“王,孤而远也。非是愿求此孤远,实则位之所致,不得不,也不可不如此啊……你想要走出另一条王道,父王不敢说那就是错,但必须提醒你,万事要有最坏的打算和准备。”
“是。”
陈王微笑,虽然不敢肯定他是否听进心里。
“父王精力确实不济了,南陈的江山就交给你了,一应繁文缛节暂且都免了吧,前线战事吃紧,也容不得你多留。”
白莫歌大吃一惊。
“父王正值壮年,谈何让位!”
“好了。就算是你尽份孝心,让父王安生修养。历来君臣没有几个在这种年纪禅让王位,历来也没有多少君王父子如你我般同心。也算成全父王个好名声,博段佳话吧。再者南陈后事如何,父王实不能如何,一切也都只看你了。”
白莫歌还待再说,但见陈王发鬓银丝已现,态度又十分坚决。
“孩儿遵命。”
白莫歌的继位十分简单,也没有举行铺张的仪式。南陈国内也没有因此如何震动,多年来,白莫歌早掌大权,说他早已是陈王也不为过,且南陈太子名份早定,他们父子关系又异常和睦,谁都知道白莫歌就是异日的陈王。
纵使继位的早些,也不觉如何惊奇。
白莫歌回到前线战场前,给席撒送去封书信,只有一句话。
‘天下形势如今,小弟敢问,大哥如何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