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向青州刺史仇成耕和青州司马沈光,吩咐道:“两位卿家可知现在的雍丘县令姓甚名谁?”仇成耕略一思索,躬身回道:“这雍丘县虽不隶属于青州,但雍丘的现任县令好谋善断,惯于审时度势,微臣却对此人久闻其名,这县令复姓令狐单名一个潮字,不知殿下为何问起雍丘县令?”言下不胜迷惑。
我随口言道:“没什么,本太孙只是认为这雍丘之地,也算是江淮地区的一个要冲,故有此问!”我看着仇成耕和沈光恭候令谕的样子,暂时收回了思想,直接吩咐道:“两位卿家,不若先行退下,办理招募兵勇之事,也可以备不时之需!”仇成耕两人接令退下。
我心下却暗暗沉吟起来,应该如何处置这个令狐潮?据史书上载,令狐潮的确是个人才,不过他朝秦暮楚,贪图富贵,在安禄山兵起范阳不久,令狐潮听闻安贼叛军南下将临,思及大唐境内兵少力弱,一定不堪抵敌,安贼有望为尊称帝,为了挣个开国功臣的尊荣,竟望风而降,并集结叛军万余人,充当前锋攻打大唐兵马,最后更为张巡结成了冤家!唉,这令狐潮倒也不是什么无能怕死之辈,既能领军布阵,又擅于处理民事政务,只是投机心理过重罢了。我是应该早些铲除这个不稳定的因素?还是把他收为我所用?唉,玄宗你老人家啊,怎么把江山治理成这个模样了呢?诸如高尚、庄严、张巡、令狐潮等等这么多的大好人才都被你老人家弃之于山林野县之间!嗯,我可不能浪费人才,我想,只要让令狐潮从心里认知当前的大势,以他的才智当知取舍,定会认我为主,竭能尽心地为我效力。以求谋得生前富贵身后名!
盘算已定,我当即吩咐岑参再拟一纸调令,命雍丘县令令狐潮即速度飞马前来听用!
这时,旗牌官入厅禀报:“启禀殿下。崔统领派人快马飞报,除了兵临棣州城下的二万余部队以外,二支大约各有五万人的部队分别指往齐州和青州!另有一支二万左右的轻骑,沿着齐、棣两州之间府县的边缘悄然地进发,移动的目标是惠民方向,但具体所要到达的目的地不详。这是崔统领只身出棣州城侦得的情况!”闻报。心中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地是自己所料不差,忧得是敌人来得这么迅猛,不知道文若海的齐州之援是否及时。唉,这个崔渐鸿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又身当千夫之长,还仗着自己一身精绝的功夫,倒做起探子来了。
我心头暗暗地计较起来:这惠民县位于棣州城以南的一百余里处,正好处在齐、青两州中心点的正上方。那么,这支轻骑的任务就是消灭棣、齐、曹三州或援或退的人马!看来,这支二万轻骑的目的的就是惠民县下一百余里的青城镇!虽然青城镇离棣州城、齐州城和青州城各有二百余里左右。但是,它离棣、齐、青三州之间相通的官道却仅百里左右,这个距离对于轻骑兵来说,绝不是个障碍!
要知道,自隋末至唐末期间,随着战争实践的发展,尤其是与突厥等游牧民族的战争,人们逐渐认识到对于骑兵来说,机动性比防护力更重要。因而,在军事思想方面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重视机动的思想几乎代替了重视防护的思想。比如:在西亚、北非,大食轻骑兵击败了波斯和拜占庭的重骑兵。轻骑兵代替重骑兵成为战场上的王牌;在中亚,新兴的突厥王国以轻骑兵击败了柔然的重骑兵,突厥代替柔然成为草原霸主;李渊在太原起兵,西取关中时,唐将史大奈所部轻骑兵掩其不备,击隋军甲骑具装的重骑兵而大破之等等。
由此,在隋唐之际,轻骑兵很有取代重骑兵的趋势(当然,后来因为重骑兵在战略上的需要和战术上的改进,以后又悄然兴起)!而大唐边军一般的骑兵战术是:把骑兵会被划分为三支队伍或三个部份,然后一队接一队衔命作战。第一波的攻击会突破或冲散敌军,接着第二或第三波的攻击就能加以制服敌军。而敌军一旦逃走,就可以予以杀戮或俘虏了!
所以,我认定这支二万轻骑!虽然不是一般大唐军镇中的多军种编制,但绝对就是围点打援的流动阻击手!
我目光一扫恭立在一旁的程开芳、岑参、高适和张离,只见这四人只因为我所料非虚,都显出一脸的钦服之色。我镇定地言道:“以部队急行军的速度来算,齐、棣、青三州之间的距离,都需要用近一天时间。按崔渐鸿的情报来看,来犯之敌,基本上就是实行分兵合围,在攻略州城的同时,以强劲的流动作战能力,围点打援,在运动中消耗我军的兵力!事已至此,不知四位卿家有何高见?”
高适略一沉思,当即说道:“适才,殿下已经命令在莱州的后将军风道顺,领所部一万骠骑,赶赴高青县隐蔽待命,而高青县却又在青城镇的东部五十里处!微臣以为,因为我军初临战阵!为了振奋士气,消除军中不稳定的情绪;为了打乱安贼他们的计划部署,推延战事全面爆发的时间,争取更多的充裕准备,不若集中我军优势的兵力,趁着安贼对我军心怀轻视之际,合围聚歼安贼的这支二万轻骑!”
高适这一番斩钉截铁的言语,听得程开芳、岑参和张离神情一震。是啊!高适的这个提议确实是非常诱人,理由也非常的充分!我不禁细细地思索起来,高适三人目光紧紧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决定。
良久,我双眉一轩,沉声说道:“好,就依照达夫所言!”接着,我吩咐岑参准备拟旨。高适眼见岑参提笔在手,多年来曾经心灰意懒的壮志雄心,在此时完完全全地复苏,想起以往郁不得志的日子,再看看自己身前年轻而英明的君主,他心里一阵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