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糜家家主
作者:隐于深秋      更新:2019-04-15 22:57      字数:2886

糜家的府邸在海西县几乎算得上标志性建筑,连绵的建筑群高低错落,富丽堂皇。朱漆铜环的大门,条石砌的阶蹬,门左拴马石,门右悬灯杆,黛瓦白墙,高墙深院,飞檐翅角,说不出的气派雍容。

当然,马权这个时候完全带着一种看古代大戏的视觉享受来浏览的。事实上,当他听到那个护院说出这个时代的开国太祖竟然是三国时代的锦马超后,他的思绪已经开始不由自主浮想联翩了。

虽然此刻他走在拜见糜家家主的路上,但糜家的大院实在曲径悠长。从大门到现在,他已经转过了三道回廊。这段时间,足以让云霸天这位江湖豪儿用他简约而不简单的话,将大雍朝前五百年说一个通透了。

从云霸天口中得知,这个时空在东汉之前还一直跟他学过的历史一模一样。可随着那位开国太祖的诞生,历史便随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弯儿。在这个时空当中,西凉锦马超根本没有在渭水河畔被曹操用计战败,反而有如神助般,一步步把握住历史机遇,以三万西凉铁骑起家,最后横扫乱世诸侯,将整个天下搂在怀中痛快了一把,建立了如今的大雍朝。迄今为止,已逾二百多年。

而就当云霸天一脸崇敬怀念太祖皇帝的丰功伟绩时,行走当中的马权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情绪,那是一种阴冷和戒备的疏离。他微微摇了摇头,发现自己的视线正停留在一间大厅当中。

那大厅极为宽敞,内部利用板壁、碧沙橱、帐幔和各种形式的花罩、飞罩、博古架隔出大小不一的空间,既不显空旷,又不失雍容。天花、彩画、匾联、壁藏、字画、灯具、幡幢、炉鼎等点缀其间,气派法度油然而生。

马权知道,这间大厅就是糜家家主处理日常事务的所在。而他之所以看到这间大厅身体便发出如此古怪的反应,只说明了两个问题。

第一,这具身体的本能记忆已经开始复苏。

第二,这具身体对糜家家主并没有太多好感,甚至,隐隐还有几分防范意识。

“好了,太祖皇帝之事有空我再跟你细说。我只能送你到这里,记住,今早发生的事,你要一五一十的告之家主,家主一定会替你做主的。”云霸天看到了马权的异状,但根本想不到马权会对糜家家主有忌惮之心,只是安慰地拍了拍他肩膀,随后大步走了回去。

糜家小姐早在之前就想同马权一起来,不过糜家家主似乎提前得知了马权险些被泼皮劫持的事情,特意吩咐只需马权一人前

来。这种架势,再加上之前种种离奇的疑窦,让马权断定,此次糜家家主寻他来,绝不可能仅仅为了之前被挟持一事。

举步进了大厅,马权便看到屏风之前站立一个身材高大之人,看其背影有些文弱,却不失家主威严。马权想了想,微微躬下身子开口道:“马权拜见家主。”

听到马权声音,糜家家主似乎才从沉思中惊醒。没有在意马权的礼节,随意挥了挥手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此刻马权才看清这位糜家家主容貌,只见座上之人四十岁上下,典型南人长相,三缕飘逸长髯显得文质彬彬。然而,此刻他额宇上却紧锁阴云,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随后,这位糜家家主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马权为之浑身巨颤!

“权儿,我已经调查过了,你父亲的确如你所说,是被人毒杀的!”

一句话立时点燃了马权身体的记忆,大量陌生而真挚的情感汹涌而来,让马权忍不住周身颤抖起来。

记忆当中,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只是一位落魄秀才,自爱妻不告而别后,便带着年仅四岁的马权流浪江湖。最后在海西县落脚,与糜家家主无意结识,被聘为糜家私塾先生,而马权也随之成为糜家一位仆役。

可想不到,就在昨日,马权父亲突然在家中病故。待街坊将消息送到糜家时,马权悲恸莫名,并在连尸体都未见到的情况下,言之凿凿说他的父亲是被人毒死的。随后更是状若疯癫冲入大街之上,被捕快当做犯事流民给关入了大牢。

可惜的是,这些零碎的记忆到此便戛然而止。被糜家家主努力摇晃醒的马权,仍旧想不起他为何就能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被毒死的,更不知道,他这一对父子,背后到底背负着怎样的玄机!

一个看似穷困潦倒的教书先生和一个寄身篱下的仆役……马权这个时间陡然意识到,这具身体的主人及他的背景,似乎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权儿,你莫要伤心。虽然官府已定文渊贤弟急症暴毙,草草结案。不过有我主持糜家一日,定会还你一个朗朗乾坤!”糜家家主猛然摇着立定的马权,信誓旦旦说出此言。

而这一刻,马权从这位家主炽烈的眼中看出,除了矢志不渝的信诺之外,似乎还看到了一丝期盼的希冀?那种祈求的目光,似乎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肯定?

马权不敢置信,更想不通这到底为什么。而恰恰就在这一瞬,马权感到自己的身体当中遽然升起一种强烈的疏离和戒备,这丝情愫的

强烈,竟然带动着他的身体不自觉从糜家家主的手臂当中微微挣脱出来。

就是这样微小的动作,马权看到糜家家主眼中的那丝火星黯然熄灭。随后未待马权开口解释,糜家家主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有些操之过急,负手而立,努力用平静的声音回旋道:“敢如此欺辱我糜家之人,还未在海西县生出来!文渊贤弟之死,不仅是你一人之事,更是我糜家之责,权儿勿要多心,这些时日,你就在府上安心修养,其余杂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话听到这里,马权心底其实已经百味杂陈了,这个时候他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一种何等荒谬的感觉:瞧这糜家家主的做派和说法,好像死的不是马权亲爹,倒好像是他的好基友。并且,这主仆的关系,也太颠倒了点吧?怎么瞧着,这糜家家主就跟马权的忠仆一般?

不过现在一切混沌未明,这具身体对糜家家主又有着说不出防范。马权想了想,还是努力装作一副悲戚的神情,开口道:“多谢家主关爱,小人不胜感激涕零。然家父之死蹊跷连连,小人觉得,糜家暂时偃旗息鼓一些为妙。”

这句话说得好听点,是不卑不亢。说得严重点,就有些奴大欺主的意味了。然而,糜家家主听到马权这句话后,竟然猛地转过了身子,细细望了一眼马权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最后才抿嘴含笑说道:“就依你所说。”

说罢这句,糜家家主似乎还想考量马权一番,又画蛇添足问道:“那这段时日,你有何打算?”

“小人还是想先安葬了家父,收敛好家父遗物再作打算。”马权心中这个郁闷啊,他初穿乍到,连基本情况都没搞清,哪有什么什么计划?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他跟那个老爹文渊可没啥感情,还是先安身立命下来才是王道。

可这句话听到糜家家主耳中,似乎却变了味道。只见糜家家主脸上那隐含的笑意忍不住越来越浓,望着马权的眼神也透着一股子‘小伙子终于长大了,知晓谋定而后动’的赞赏,弄得马权浑身不是滋味。

“好,今日你先用过饭食,少时我便让霸天护送你回草庐,收敛文渊贤弟遗物。至于遗体,我自会同官府交涉,你不用忧心。”说完这句,糜家家主糜雄终于满意挥了挥手,放马权离去。

而出了大厅门的马权,心中顿时一万只草泥马在呼啸奔腾:搞毛啊!这穿越连个剧情提示都没有,直接就进入正题啊了?老子来这里到底是干啥的,到底是家丁逆袭还是侠少复仇,给个痛快话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