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心不在焉
作者:隐于深秋      更新:2019-04-15 22:59      字数:2766

晚秋时节,偶有阳光普照,都是暖阳的好天气。放眼望去,秋风也那么萧瑟,落叶缤纷下落,更添几分诗意的唯美。更难得的是,身边还坐着一位名动江湖的佳人,马权觉得,人生该知足了。

不错,暖阳、微风、美景,佳人四样齐俱,耳边还有朗朗的读书声,可换来的,却是马权一张苦得不能再苦的脸。

虽然他认为最美的风景,应该是在芙蓉楼雅间里美人在怀、左拥右抱,外加周身窈窕身姿舞如云纱,耳边丝竹仙音袅袅,怀中美女再亲口将美酒送入自己口中……但不管怎么说,马权还是得承认,有时最自然的美景,最能沁入心扉,洗涤心灵。

可惜,身在美中不觉美的马权,双眼愣愣只看到了那一副画卷。画中悬崖峭壁上,独立着一中年男子,眼含痛惜与悲怆,眺望着悬崖前方一片大好的河山。

马权感觉画中的男子好像要自杀,临死前再看一眼这片养育他的热土?舍不得就别死嘛,干嘛还画出来……

就是这幅画,在深深提醒着马权,这里根本不是可以享受美景的地方。因为,画中那个人,据说是薛仲谦的先人……而这个地方,自然就是让马权浑身难受的书院智堂。

这是马权同端木思明对完话的第五天。

这五天时间,马权就在在县衙里和糜府两处跑,原本他想安慰安慰那些受了委屈的书办书吏外、谈谈心什么的。可惜,户房的那些书办已经开始适应了马权的改革方案,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单烁枫就明确向马权说道:“师傅啊,大伙儿现在啥都好。白天攒积分、捞银子,没事儿干了还可以早早回家搂老婆抱孩子,谁有空跟你谈人生说理想啊……”

户房让马权受了伤,马权便拿出自己最拿手的,让自己的伤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每日练完刀法后,虽然脚步都蹒跚不稳,但马权就有超强的毅力,接着去缠端木思明,非逼着端木思明道出几招保命绝学来,可最终换来端木思明拎起菜锅要跟马权拼命。

然后,就是云老头儿,气得云老头儿都晕过去几回,直接减寿两年。闻讯而来的云霸天原本要找马权拼命的,可被马权一把鼻涕一把泪苦缠两天后,云霸天后来都想抹脖子自杀。最终,整个糜府的武林高手,例如糜雄、流火、沐阳这些人,见到马权就跟见到鬼一样。更可恶的是糜贞儿,说什么生死与共、不离不弃,结果马权就

缠了一天,糜贞儿就拔剑相向,誓要与马权分手。

不过,痴缠这么五天,也不是一点效果都没有。据云老头儿晕倒时无意吐出的真言,这些人都不敢乱传授马权武艺的原因,就是怕已经身怀内功的马权学杂了武艺,导致根基不稳直接废了他这棵好苗子。毕竟,之前马权就有将《鬼门心法》那等绝学,练成了只能用来逃命轻功的光荣事迹……

马权其实很纳闷这点,他虽不指望有了内功垫底,就跟张无忌一般学什么都一跃千里,但也不至于学了其他武学就有废了自己这么严重的后果吧?虽然端木思明气急败坏同自己解释过什么内力五行、筋脉通达、穴道催发、根骨淬炼等一系列会导致走火入魔外加终生瘫痪的大道理,但马权就不明白,凭什么人家张无忌那位主角可以,自己就不可以?

由此,马权就深深觉得,自己晚上没事盘坐运行的什么《武林神功》绝学,实在比不过《九阳神功》。唯一可以让他欣慰的是,这些武林名宿被逼得没办法后,倒是一致认为:马权若想一日千里,只需将自己灌醉就好。

他们都认为,那次芙蓉楼里,马权表现出的身法和气度,就是最适合他体内《武林神功》的修炼之途哦,对了,自己体内的真气就是《武林神功》内力这点,也是马权在快逼疯端木思明哪里无意得知出来的……

不过,这个共识,对马权来说屁点用都没有。总不能,行刑那天,他带着一身酒气亲临现场吧?真有那事发生,县老爷第一个就会让他卷铺盖滚蛋。这时候秋粮征收好光景,马权的收入真不比城东的产业差,他可不会轻易撂挑子不干。

由此,眼见秋决日将临近,自己还得来这里学什么四书五经,马权的脸色哪能好得了?什么海西第一才子,那是面子,马权这时已不大上心了,再好听,能有自己小命儿和银子重要?

“令史大人,后日就是问斩王大粮长的时候,学院都放假一天,你去也不去?”衣角轻轻扯动,马权一回头,脸色更苦:问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能量无限的马文瀚。

自从邸报上看到了皇帝老儿力排众议,驳斥了朝议汹汹要出兵围剿倭寇奏呈一事后,马权就对马文瀚就多了几分敬而远之的心理。虽然他至今不知道,马文瀚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但马文瀚这家伙来海西到底为何,马权也同样一无所知。他可不想,自己在焦头烂额、

火烧眉毛的时候,再被这家伙轻轻一摆手,将自己拉进那朝堂政治当中去。

“我非但要去,还是监斩官……”马权低声回答,随后眼珠子一转,开口问道:“那你去不去?”

“我?……嘿嘿。”马文瀚干笑两声,要多神秘就有多神秘。可下句话还未出口,他就立时摆出一副正襟危坐朗诵的样子,让一旁等着回复的马权,一下成了薛仲谦眼中最耀眼的明星。

“马权!”薛仲谦早就看出马权这一日心不在焉,通过这些时日的观察,薛仲谦发现马权的确担得上张靖初‘为正则造福一方,为乱则祸害九州’的评语。时论课上,马权一些离经叛道的想法,往往令薛仲谦当面批驳后,暗地里又不由反刍深思。而他那一笔锋如刀斧的字迹和偶尔大气磅礴的诗句,也道出他不甘困顿一城一地的心胸。更不要说,薛仲谦还惊恐发觉,马权这家伙在算学上的造诣,竟然比自己不遑多让,甚至还略胜一筹。

唯独让薛仲谦拿得住马权的,就是马权在古文明经上。不过,这方面薛仲谦也不敢百分百肯定,毕竟,马权对“帖经”,即默写经典中的段落一试上,可谓信手拈来。但“墨义”下来墨义其实就像是现代的“名词解释”,老师道出一句四书五经上的段落,让学生解释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典故。马权就如即将被糟蹋的少女一样,扭捏为难非常。

这种情况,薛仲谦之前认为马权乃‘功学扎实,但死读书不解其意’的典型,可一联想到马权在史论上那些匪夷所思的论点,薛仲谦又不认为如此。可思虑不通之际,薛仲谦却可断定,马权只要填补上他在墨义这块短板,高中龙虎榜并不是梦。

由此,薛仲谦往往在授业上多倾向一些讲解,期望马权可以用心聆听。可惜,前些日子,薛仲谦还成功看出自己的竞争教学对马权这个浪.荡学子有了效果。但回县衙一趟,马权一下心绪全无。更敢在自己的课堂上交头接耳,这样的举动,实在深深刺伤了每个教师那颗脆弱而敏感的心……

“今日所教乃《诗经》,你若能将我出的问题全墨义下来,我便饶了你缺勤这几日的功课。若是你答不出来,哼哼……”薛仲谦扬了扬手中的戒尺,那是对付不听话学生的终极武器。并且,这时代的学生,还必须光挨打不能喊疼!

由此,对上薛仲谦那跳跃在手心上的家伙,马权脸上的血色一下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