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来过两次狐家村都是因为抓所谓的大盗,还沿途通知了各个村,让所有人加强防备。狐家村和卫家村的人曾因为此事闹的沸沸扬扬,议论漫天飞,盗贼一度成为饭后茶余的话题。
而今众人再没心思把这事当笑话来看,个个忧心忡忡。
下午的时候不少人找到村长唐大明,尤其是家里只有老人,没有年轻壮男的。
唐大明只能微微的笑,宽慰众人:“大伙儿不用担心,衙门的人很快就会来,如果衙门的人拿不出章程来,咱们就和卫家村商量商量,自己组织人巡夜。那小贼白日才来作案,惊动了一个村的人,所以,今儿夜里不用太担心的,大伙儿把家门锁好就行。”
唐大明虽然不是狐家村最年长的,但当得了村长自然有几分威信,众人一听都松了口气,当然也有有疑虑的。
“万一那小贼胆大包天夜里还来呢?又万一衙门不管咱们呢,单凭咱们自己如何能对付那些贼?”
唐大明心里也这么想过,可面上他不能这么直接承认啊。
“那小贼明知道惊动了整个村,到处都在抓他,他哪能在这个档口冒险。再说衙门不会不管咱们的。”唐大明说的义正言词,十分肯定,丝毫不容有人怀疑。
狐大友将唐大明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卫三娘等人。
卫三娘叹口气:“往日夜不闭户都无事,现在白日里小贼就敢来偷东西,天朝盛事,这些人也越来越没王法了。”
狐篱芭却松了一口气:“只要那贼往里逃了就好,我明日可得去学堂,如果夜里连觉也睡不好,明日课堂上打瞌睡可是会被先生罚的。”
“那可不一定。”狐小媚悠悠道:“又没人亲眼瞧见那贼往肖家河去。”
狐篱笆愣愣张着嘴看着她,半响才道:“二姐你唬我的吧?村长都说没事了。”然后又想到下午狐小媚说贼藏在人家户里,结果却是人影都没瞧见,提起的心顿时又放下。撇嘴道:“二姐,虽然最近你脑子是比以前好用了些,但你能比爹厉害?爹都说没事了,你偏还瞎猜。”
这是变相骂她傻呢!
狐小媚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冷冷的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前很笨啰?”
狐篱笆闪烁的收回目光,看向别处,嘴角微微一抿,有些似笑非笑,小声道:“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
狐小媚离他近。自然听到了,眼眉一弯,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一字一字的道:“我再笨也比你这头猪强。”
“你说什么?”狐篱笆蹭的跳起来,浓眉上挑,怒目而视,手指指狐小媚又指着自个儿鼻子,看眼坐在旁边的狐大友和卫三娘,不敢相信的道:“爹和娘还在这儿,你敢骂我是猪?”
“明人不做暗事。正因为爹娘在这儿我才教训你,爹娘不在我还懒得理你。长姐如母,娘和大姐没空管你,我就替她们分忧。”
狐篱笆脸涨得通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竟然拿“长姐如母”这话来训他?
狐小媚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你自己说说你是不是咱们家起的最晚的一个?不去学堂的时候日上三杆才起来,去学堂你也是三催四请才出来,猪圈里那头猪都比你勤快!”
“一天到晚只听你说在家看书,可我怎么从来没在你课业上看到一个‘甲’字?连个‘乙’也没有。”
学生课业的优异先生都是以“甲乙丙丁”来评判。
狐篱笆脸红一阵白一阵。浓浓的眉毛都快竖起来了,偏偏他拿不出话反驳狐小媚,而且一听说他在学堂的事,卫三娘冷冷的目光就扫了过来。刺得他浑身汗毛竖起。
狐篱笆心里那个苦啊,嘴上功夫他从来就没赢过狐小媚,该死的他为什么还要去招惹这个二姐呢!
呜呜呜…还有,二姐怎么知道他的课业很差!
不用狐小媚再开口,狐篱笆就自动缩着脑袋拿着书回屋子去了。
狐小媚心情舒畅,笑容满面。这个弟弟还是嘴巴比脑袋快啊!
正在狐小媚得意的时候,就听狐篱香问她:“老二,我怎么不知道你啥时候会识字了呢?”
狐小媚暗道一声糟糕,扯出一丝笑看向狐篱香,装作一脸得意:“大姐,谁叫你平时不听小三读书,这就是意外收获。恩,再说大姐你志向不在此,恐怕看了也学不会。”
管她现在会不会惹狐篱香生气,先断了她的念想,不然,万一狐篱香哪天真跑去听狐篱笆读书,那不是漏馅了。再天才的人也不会只听别人念书就会识字的呀!
三姐弟嘻笑斗嘴,将刚才沉闷的气氛吹散了。
说了会儿抓贼的事,话题又转到狐篱玉成亲的事上,说到狐篱玉,狐大友和卫三娘自然想到了狐篱香和狐小媚。
后来,在厨房狐大友发现已经和好的面,惊讶的问:“这是干啥呢?还吃晚饭?”
这时代的人出嫁,一般过了响午接亲的人走后才吃饭,吃得晚的会到半下午,这时辰一般就不会再吃晚饭了。可是狐小媚不习惯这样,不吃晚饭半夜就会饿醒,哪受得了!
一家人又草草的煎了饼吃,吃过晚饭众人各自上床歇息。
也不知道是否晚饭吃得太多,睡到半夜,狐小媚的肚子咕噜直叫,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忍了许久,腹胀依然难受,她不得不掀开被子,悉悉索索的坐起来,找到外衣披上,也把狐篱香吵醒了。
“老二干嘛呢?”
“肚子不舒服,想上茅厕。也不知道吃坏了啥东西。”狐小媚快速坐起来披好外衣,只芨了鞋,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慢慢走到柜子旁边,摸索着想把灯点亮。
狐篱香已经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睡眼惺忪的眼,嘀咕:“你吃了啥呢?咱们不是吃的同样的东西吗,我怎么没事。”说着也摸了摸自个儿肚子:“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也想上茅厕了。”
那边,狐小媚已经把灯点亮,她提着灯匆匆走了出去,狐篱香只好重新躺下。
狐小媚不习惯屋子里放恭桶,总觉着臭哄哄的,所以,起夜的时候都是到茅厕去。
家里的茅厕在屋后的角落里,她将灯放在地上。也不知道是真吃坏了东西,还是上了火,完事儿了还是觉得肚子不舒服,她又将灯吹灭,等了一会儿,好像又没事了,这才慢悠悠起身。
因为已经习惯黑夜,此时没点灯,她也能看见东西,只是月色朦胧,茅厕里黑乎乎的,不过,院子里倒看得清楚。
这是冬夜,没有虫鸣也没鸟叫,夜里显得格外安静,树枝断裂咔嚓声听得清晰明白。
狐小媚皱着眉头,憋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刚才的响动似乎是错觉,屋子里隐隐传来狐篱香的声音。她松了口气,提着灯在黑暗中慢慢朝外走,突然又是一阵悉索声音,接着听到有人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这次她听得清清楚楚,确实是有人,还在院墙边。她神色一肃,立刻将刚点燃的灯吹灭,脚步轻轻朝外挪了几步,挑了个能看到院子里的位置,站在暗处。
狐小媚家隔壁是杨家父子,两人几年前出去了,一直没回来,屋子一直空着。
所以,如果有贼来偷东西,肯定是来她们家。
果然,狐小媚小心伸长脖子朝外看,正好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墙上往下轻轻一跳,落在院子里,他脚步轻盈,身姿如燕,竟没发出一点声音。
难道这贼还是个会功夫的?
可是一个会功夫的大盗竟然会到农家小院来偷鸡摸狗?这怎么跟小说里的情形有些不一样。
狐小媚谨慎的缩回脑袋,借着东西挡住黑暗中的自己,从缝隙里注视着院子里的情景。
那人影跳进院子后只看了眼屋子,便收回了目光。
狐小媚暗道幸好,幸好她出来的时候顺手把堂屋门给轻轻掩了,若是让此人发现有人出来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那人在院子里站定两步,接着便走到鸡棚旁,鸡棚里的几只鸡正缩着脑袋大睡,他打开鸡棚的门,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
狐小媚心里砰砰直跳,脑子快速思考是不是要趁此时快点跑回屋子,狐篱香刚才说想要上茅厕来着,可她又怕狐篱笆突然起来,思虑间就见那人已经退了出来,手上提着三只歪着脑袋的鸡。
狐小媚心中惊奇,不知道那人怎么让鸡棚里的鸡一点声音也没发出的。
她收回已经伸出去的半只脚,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院子里的人。
那人将手上的鸡掂了掂,似乎不太满意,眼睛在院子里四处张望,狐小媚赶紧把自己完全缩在角落里,也许是知道确实再无其它东西可拿,他提着鸡转身朝着院门方向走去。
只要此人走了,不危及家人性命,掉一两只鸡不算什么,再说,狐小媚打定主意等他一出院子她就大声喊叫。
正在此时,屋内传来狐篱香的声音,这次狐小媚听得清楚,是在叫她。
狐小媚心中暗道一声糟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