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陆雪琪下场之后,从他二人身边走过,然后回到了台下水月大师的身后,便持剑而立,不再言语。
王小虎回过头来,也顾不得看她,低下头来,双手半搀起段雷的身躯,却见师兄段雷此时脸色惨败,微微颤抖的下唇泛着青紫色,嘴角尽是血迹。
王小虎心下大急,慌道:“师兄,你怎样了?师兄?”
唤了几声,段雷仍是不答,神识虽然清醒却作声不得!王小虎心知他受伤颇重,保不齐是伤及了内腑五脏,想到此处,王小虎一咬牙!顾不得损耗元气,待将段雷身形扶正,右手一震,便抵在段雷后背处,随着口诀运起,掌心处蔓延出一阵氤氲白气,逐渐的渗入肌肤,行与筋脉之间,梳理着段雷那因被天琊之威重挫的经络五脏!
在场几位通天峰的弟子立在一旁,面色都是焦急,只是却帮不上忙,只得在一旁守着。
望着段雷渐渐回了一丝血色的面容,王小虎松了一口气,然而刚有这个想法,头脑便觉一阵眩晕,忍不住便向身侧倒去。
周围的师兄弟见状一惊,当下有几位围了上去查看,这时擂台四周原先的数百人已经散去了大半,还剩下的十数位弟子大都是通天峰师兄弟和小竹峰的几位女弟子。
这时,众人中内踱步出来了一位老者,满头白发,正是范长老,此时他行至近处,正要查看一番,考前的几位弟子纷纷让出空档,待他先给段雷号过了筋脉,眉头便紧皱了起来,身旁的弟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师伯,段师兄的伤势可严重么?”
范长老面色不善,斜着眼瞥了一眼远处水月大师身旁陆雪琪,没好气的道:“哼,被那女娃子的天琊神剑伤及了内腑,你说能怎样?”
远处的陆雪琪颇为敏锐,察觉到了范长老不善的目光,只是那陆雪琪性子古怪,又颇为冷淡,当下就对视了回来,眼神冷漠,毫不退缩!
范长老又是“哼”了一声,不再看她,袖子往上一撸,右手成剑指,“啪啪啪啪”在段雷胸口的几处大穴点了一几点。
说来奇怪!经这一番下来,段雷先是长出了一口气,好似将胸中的郁结之物都吐出了一般,过不多时,竟是能说话了。
“咳咳,多,多谢师伯”,段雷咳嗽了两声,无力道。
范长老摆了摆手,道:“这等小事就不必客气了。”
段雷脸色发沉,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我给咱们通天峰丢脸了!”
周围的通天峰弟子闻言皆是一动,随即纷纷反驳:
“哪有的事?师兄你也尽力了,怎能怪你?
....
对,就是!
是啊。”
范长老微微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粗声道:“说的是,也怪不得你的,据我方才观察,那个女弟子修为并不在你之下,怕是得有玉清八、九重的修为。
再加上有天琊这等神物相助,你有如何是她的敌手?
想来这次大会,夺魁的便是她了。唉!!”
说罢一声长叹!心中自认,通天峰这一次是凶多吉少了。
段雷闻之无力,纵然他从来都未有丝毫的轻视过这个女子,不想还是小看了她。
脸色正苦笑间,忽然又是一惊,看向身旁已然晕过去的王小虎,
急声问道:“师伯,王师弟如何了,怎晕了过去?”
范长老闻言一捋胡子,右手一压他的肩膀,将段雷压了下去。
然后睥了王小虎一眼,随口道:“无妨,他只是损耗过剧,脱力晕了过去,没什么大碍。”
其实也难怪,王小虎方才与林惊羽战过了一场,损耗本就不小,加上他修为尚浅,方才又强运真元,力竭昏倒也在情理之中。
范长老话刚说罢又向着身旁的通天峰弟子指了指,眼珠子一瞪!没好气地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扶他俩回去休息啊.一个个像个棒槌似的!
哼!平时不好生修道,关键时刻一个都指不上!”
几人闻言反映了过来,皆点头称是,一阵手忙脚乱间,遂将二人搀了去了。
这时水月大师起身向着身旁的道玄真人和曾叔常点了点头,起身告退,曾叔常也随即站起,三人相互施了一礼,便都离去了。
跟随在水月大师身后的陆雪琪的脸上仍然是一脸冰霜,在众多年轻弟子的目送之下,渐渐远去。
见二位首座已经离去,道玄真人大袖一摆,走了过来。范长老见掌门真人过来,急忙上前,双手抱拳,口中微笑道:
“掌门。”
道玄真人含笑回礼:“范师兄多礼了。”
然后又问道:“方才他们的伤势如何?可有大碍?”
“回禀掌门,段雷是受了些内伤,伤及了脏腑,怕是得好生休养些时日。
至于那王小虎,,不过是运功过度,力竭昏倒了。倒没什么大碍!”
范长老回应道。
道玄真人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脸色看不出什么表情,只见他口中又道:“说来也惭愧,这些日子,通天峰上的所有人有忙成了一片,到是我这个当掌门的偷得了不少的清闲,这些天来,承蒙范师兄你和众位师兄们多费心了。”说完向着他点了点头。
范长老闻言一惊,辑了一个道礼,忙到:“掌门严重了,你日理万机,为我青云殚精竭虑百多年,方才有了我青云如此盛况空前。”
“相比之下,我等庸才做的这些许小事又哪里值得一提。”
道玄一笑置之,而后马上笑容又是一收,沉吟了一番,道:“范师兄,此次大试,你看我等通天峰情势如何?”
范长老脸色一暗,也是低声回道:“不瞒掌门你说,自昨日第一轮比试,咱们通天峰参选的弟子便折了大半,而今日。。”
他说到这顿了一下,复而又道:“本是咱们通天峰最有希望夺魁弟子--段雷,不想也败于天琊之下,其余的几位弟子比试的结果尚还未知,估计多半也。。。”范长老说到这说不下去了,叹了一声,止步不言。
道玄脸色如常,望着广场周围,远处的擂台之上还有众多弟子还在比试,但闻法宝震击声、呼喊叫好声,隐隐不绝,又见各色宝具光芒时隐时现,不禁感慨了一下:“这些年来,同门别脉也是出了不少了不起的人才啊!”
不知怎的,那一向包罗万象的平和眼神中竟是流露出一丝追忆。
日光慢慢的跃上中天,广场之上的云气,渐渐地淡了...
范长老望着别处,语气有些不甘:“若是萧师侄的话....”
道玄立马打断道:“逸才另有要事,已被我派下山去了。”
语气中竟好似有一丝回避之意,范长老活了数百年,自然是察觉了些许,心中知晓萧逸才怕是执行着什么绝密之事,是以掌门连如他这种门中宿老也要隐瞒,当下知道厉害,不再多言。
道玄真人眼神动了动,干笑了两声又说道:
“况且,就算逸才尚在,我也不打算让他参与此次会武了,其实仔细想来,通天峰虽然是掌门一脉,但从内里来说,也并没有就比其余六峰高出一头来,此次会武大试,别脉中出了颇为了不起的人才,说心里话,我内心是极为欢喜的。
范长老在旁低声回道:“掌门高义。”
道玄真人笑容不减,只是眼神微微一沉,又接着道:“这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此次就算我通天峰挣不到个好名次,那也不打紧,毕竟我通天峰虽是掌门一脉,却也不能不给其他同门别脉的出头之机。
所谓会武之本意,乃是千年前青叶祖师为了我等七脉共勉而立下的,此等苦心,我等实该铭记于心,倘若只是执着与名次,那不免有些本末倒置了!”
范长老听到这脸色微微一变,心中觉得掌门方才的话里仿佛有一丝说教之意,心中想到,却未多言。
道玄看在眼里,又连到:“师兄你也知晓,愚弟身负掌门大位,身上重担一刻不敢或忘,自然是要视门中各脉为一体,上下一心,若是方才言语中有些不当,还望范师兄你不要放在心上。”
“掌门哪里话,严重了!”
就在这时,远处人影微微晃动,却见两人搀扶着向此处走来,待行至近处,道玄二人才看清,原来是掌门弟子常箭,搀扶着一个大汉,正是刘师兄。
二人走到跟前,见掌门也在此,扶着刘师兄施了礼,便听范长老忙问道:“你二人怎么了?”
掌门道玄真人眼中也带着些许关切,道:“可是受伤了?”
常箭脸色一恭,轻声回道:“劳师尊和范师伯挂心,我二人方才比试完,弟子倒是并未受伤,只是刘师弟伤及了腿骨,是以有些行动不便!”
范长老急忙问道:“比试结果如何?”
刘师兄闻言一乐,嘴咧开了半截,准备的豪爽之言就要脱口而出,只是眼角一憋掌门那里,语气一顿,而后低声的道:“嘿嘿。回禀掌门师尊和师伯,我二人幸不辱命,嘿嘿嘿..”
道玄真人和范长老闻言相视一笑,然后是道玄笑道:“嗯,你二人不错,倒是替咱们通天峰挣得几分脸面。”道玄嘴上虽说众脉一心,但是听闻代表通天峰的二人胜了,心中也不免有几分高兴,毕竟这二人也是他亲传。
这心里高兴之下,笑容便不禁多了几分,范长老斜着眼看了掌门一眼,微微撇撇嘴,也不知心里想着什么。
这时常箭又言道,不止如此,方才我二人经过场中央的红榜之时,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范长老眼中带着疑惑,追问道。
“王小虎师弟与那龙首峰的林惊羽对战,,居然,,胜了!”
道玄闻言眼神一凝,沉声问道:“林惊羽?可是五年前草庙村的那两位遗孤之一?”
常箭恭敬道:“正是!”
“那少年我听闻过,据说那少年天资聪颖,你们苍松师叔对他也是喜爱有加,用心栽培,更是将...道玄说到这顿了一下,眼神闪烁了一番,又接着道,将斩龙剑都传与了他,想来修为也是不低的,而我听闻,那王小虎还未有驱物之能。。。!”
道玄真人说到这没有说下去,心下有些疑惑,眼神中闪烁着微微光芒,只是看着常箭二人,等待着他二人的下文。
常箭道:“回禀师尊知晓,小虎师弟这几年来虽然在内家修为上并无太大的进展,但不知怎的,竟是练就了一手精妙的剑术,说来也是他辛苦修来的造化。”
刘师兄在侧跛着脚接口道:“是哩!是哩!好叫掌门师尊和范师伯知道,那小子平日里耍剑,要么半天不动,要么半天不停!
来劲的时候,那剑光耍的真叫一个水泼不进,至剑招犀利处,那得晃的人睁不得眼嘞!”
道玄听得二人说那王小虎如何如何,心中一丝疑虑却不见散去,不由得看相身旁的范长老,口中问道:“范师兄?”
范长老单掌一立:“掌门。”
“我平日里很少关注这众弟子的修行功课,这王小虎自打六年前便上得山来,这期间,可是你在教授于他?”
范长老捋了一把胡须,道:“非也,这小子平日里深居简出,六年间更是从未下山,况且一直都是常箭师侄教导传艺,我却是极少关注他的。”
道玄转头看向常箭,常箭点了点头,道玄真人看在眼里,便不再问了。
心下虽有疑窦,却也问不出什么东西,又与几人言了几句,便离去了。
待他走后,刘师兄粗旷的脸上忽地一阵扭曲,口中怪叫:“哎呦!”
常箭正扶着他,闻声吓了一跳!:“老刘!你怎地了?”
刘师兄咧着嘴道:“苦也!这腿骨深处骨头缝里钻心地剧痛啊,痛煞我也!”
范长老闻言一动,上得前去仔细的摸了摸刘师兄的伤处,端详了好一会儿,站起身来,不禁又是长叹一口气!
“唉!...”
“师伯为何叹气?”常箭在一旁低声询问。
范长老瞪了他一眼,胡子一吹,道:“为何叹气?你看他这腿骨已断,老话说得好,伤筋动骨百日难.如今他这般德行,下一场如何还能上得台去!”
常箭大张的嘴,也说不出话来,半晌!..
“实在不行,那也只能弃权了!”
刘师兄一急,粗脸胀的通红!不甘回道:
“别呀,俺这腿瘸了也是一般能耐,照样打得擂台。
不碍事,不碍事的!”
范长老大手一摆,气到:“得了吧你!”
随即袖子一背,踏步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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