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恩笑道：“雪儿，你这是在开玩笑吗？还是说……”

雪姬不发一言。

他抱住雪姬，感受到怀中柔软，柔声道：“能告诉我吗？你的过去？我愿意帮你开导。”

布莱恩很清楚，他并没有强迫雪姬必须告知的权力，他这般要求，五分出于对雪姬的关心，五分出于怀疑与顾虑。

雪姬也甚是单纯，根本想不到布莱恩其实别有用意。

“我是梦界的生物……甚至并非是天然的生物。”雪姬语气中充满着哀伤，“在记忆中，我最初的样子是一个茧。之后不知为何，被赋予了物质形体，出现在了物质世界。也就是人界中。我的记忆从我还是一个茧时便开始了。”

布莱恩静静地听着。

并非天然的梦界生物，难道是被制造出来的吗？可是，什么人会制造一个茧呢？又出于什么目的将一个梦界生物物质化呢？或者说，能够将梦界生物物质化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盘踞在巫妖脑海中。

“我虽然没有眼睛，但能够看到许多人围着我，好奇地对我指指点点。也有不少人想破开茧，但都没有成功。逐渐的，大家对我也失去了好奇心，时间也一点点流逝了。直到有一天，强大的冰雪风暴席卷了我视野中的一切，这场风暴似乎激活了我的茧。”雪姬回忆道。

强大的冰风暴？

是上一次大湖制造的大寒潮吗？

那一次寒潮，埋葬无数自然巨兽，终结了上古的文明。也让人界陷入了空前的低谷。

“我在风暴中凝聚出了人的姿态。也就是现在的样子，”雪姬张开手，在布莱恩面前转了一圈。

“可是这和梦界的冰雪姬有什么联系？”布莱恩疑惑道。

雪姬鼓起嘴，泪花犹停在眼角：“你听我说完好不好，布莱恩！”

“好好好。”布莱恩忙点头。

“然后，我来到人界前的被封印的记忆也解除了。我在那个时候就想起来了，我其实是梦界的冰雪姬，是主宰制造出来的，投诸物质界的特殊生命。”

“主宰？梦界的主宰吗？”

“虽然不知道哪个主宰制造了我，但确实是梦界主宰没错了。”雪姬道，“我的属性是梦、灵魂与冰雪。在我体内，茧的核心一直存在着……那是一个庞大的能量源，为我的物质化提供持续不断的能量。我也能用几乎无限的能量制造出一个与世隔绝的桃源，也能帮你抓出你体内的坏灵魂。”

回想起当初雪姬轻而易举帮自己消除巫妖意识，布莱恩至今也时不时地惊叹雪姬的神秘力量。

“可是……”布莱恩问道，“你后来怎么又失忆了。”

雪姬小脸微红：“那是……我在制造桃源时消耗过度……我也不知道茧的核心每次调用的能量是有限的。失忆后，我就在桃源内搭建了自己的家。之后有人从上一次冰风暴中幸存下来，想要进入桃源。我查看了他们的灵魂，不好的都统统赶走了，好的都收留下来。不过，我第一次有人形，不懂怎么与人交往，就一直没有见过他们。然后有一天，你就从天上掉下来了。“

布莱恩苦笑几声。

那个时候，自己方成为巫妖没多久，又有来各方的压力，居然有了轻生的念头，如今想来当真不值得。所幸遇到了雪姬。

雪姬低落道：“这次沉睡，茧的核心又恢复正常了，我的记忆也再次回来了。我才发现我原来并不是自己，只是别人制造出来丢到这里的一颗茧……“

布莱恩斟酌良久，还是决定暂时不追问雪姬，他安慰道：“哪有这么好看的一颗茧呢？既然你现在是人了，就不需要再说自己是一颗茧了。“

“可是……“雪姬难过道，“我心里总是觉得很……不舒服。好像……自己被否定了一样。”

布莱恩叹了一口气。

雪姬的感觉他能理解。因为在布莱恩还是个人类小孩时，就经常被否认。

身为那位大人的儿子，布莱恩·韦恩少爷竭尽全力表现自己，在他十几岁的少年时期，布莱恩就有了听从自己命令的冒险家团体，也有了一大笔钱。

但是，那位威严的父亲大手一挥，怒斥道：“儿戏！”

那种被全盘否定的挫败感，几乎让人窒息。就好像光明的前景一下子被黑暗掐灭一般让人绝望。

“那么……”布莱恩不断打磨用词，“你知道主宰为什么让你来到这里吗？”

雪姬点头道：“是主世界啦。”

布莱恩心头一惊。果然，万事都离不开这个。难道雪姬也要成为自己的敌人吗？

“我在人界建造自己的秘境，也就是这桃源，其实是为了联系上梦界。”雪姬如实道，“梦界有一个传统，就是一定会和物质界的主世界联系，这样对双方都有好处。”

“主宰难道……不想统治主世界吗？”布莱恩惊疑不定。

“不会的不会的。梦界生物和物质界生物完全不是同一种生物，主世界的什么物资对我们来说完全没有用的。”雪姬解释道。

听到雪姬这么说，布莱恩也放下心来。其实仔细一想也知道，梦界与物质界完全没有任何利益相关，双方的需求也不一样，相当于是两条平行线而已。相反，梦界与主世界建立联系，还能为主世界带来新的方向，比如说梦魔法之类。

“那你之前说的我是食梦者，要吃了你是什么意思？“布莱恩又问道。

“布莱恩，你真的不知道食梦者是什么吗？“雪姬睁大了眼睛。

“不知道。“

“是一群很可怕很可怕的怪兽啦！你们物质界如果出现什么灾难，自然生态会自动调节；物质界的规则被破坏了，就会有混沌八阶来修复。可我们梦界没有那么多东西啦，一旦有什么地方坏掉了，就会有食梦者诞生，直接把损坏的地方吃掉，把带来灾难的梦界生物也一起吃掉。“雪姬有些担心道。

“也就是说，食梦者相当于是梦界的审判者吗？“

“差不多是这样，只是许多食梦者根本就是杀人狂，主宰也不敢管它们啊。反正在梦界，见到食梦者都要躲起来。“雪姬道。

布莱恩点头，原来食梦者是这样特殊的存在。只是让布莱恩疑惑的是，为什么自己一个物质生物会觉醒食梦者的天赋？而且这个天赋似乎无法被自己自如地控制？

当初魔神黑斯廷入侵梦境，都被食梦者天赋无情地屠杀，可想而知这个天赋若是能完美地掌握，必然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布莱恩还注意到雪姬语言中的一个细节。

“混沌八阶。“

意思是，七阶之上，有一个名为混沌八阶的阶级吗？

“雪姬，混沌八阶又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反正……听说就是一个跨越了精神与物质、思维与存在的巨大个体。在我的记忆中这个个体是没有自己的意识的，完全就是大千世界本身了。“

“是吗？……混沌八阶……“布莱恩眉头皱起，冥冥中发现自己某一个观念动摇了。

为什么……进阶到了八阶，反倒失去了自己的意志？

当初的艾冬培也一样，身为已知的最强存在，艾冬培似乎也没有独立的意识，反而用“我们“代指自己。据说，艾冬培本身就是无数意识的集合体。

不断进阶，最终的结局，却和巫妖原本的料想有些出入。

布莱恩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