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恩伪装成人类，和安洁利尔漫步在莱斯托国的首都中。他看着不远处的黑暗精灵群，那些黑暗精灵呼喊着食物与水，并以极端的方式抗议着。

“只有成为亡灵后，我才明白普通生命所追求的利益和权力，原来如此可笑。”安洁利尔望着那熙熙攘攘的人堆，感叹道，“为了一点点的食物、水，那群黑暗精灵要冒着生命危险抗议。而周围的人类，都用厌恶的眼神看着黑暗精灵。何必，何苦呢？”

“他们相信了阿比盖尔，来到了这座城市。阿比盖尔欺骗了他们。”布莱恩道，“这座城市压根不会欢迎黑暗精灵。”

“那个莱斯托，实在太可恶了吧。男人都是这样的吗？我记得莱斯托国建立时，口号可是欢迎一切种族的居民前来居住啊。如今有了一点权力，他就变了吗？”安洁利尔愤愤道。

“最可怜的，或许就是那个人类了。他不该承担这样的责任的，他的才能不足以驾驭历史。”布莱恩笑着。

就在布莱恩和安洁利尔讨论着时，黑暗精灵们居然纷纷掏出了武器，毫无征兆地杀死拦路的士兵，一股脑冲向城内。很显然，这群黑暗精灵是有备而来的。

“如果说这群黑皮背后没有人指使我都不会相信。”布莱恩指着那尽然有序前进的黑暗精灵队伍。

突如其来的杀戮吓走了普通人类，他们像受惊的飞鸟一样四处逃窜。

“谁会这样做呢？”安洁利尔问道。

布莱恩只是微微笑着，没有回答。

从贝贝齐突然崛起开始，布莱恩就心存怀疑了。直到一年前那场战斗，布莱恩才确定了扶持贝贝齐的另有其人。而能够如此不遗余力培养“英雄”的，除了那失踪已久的萨诺斯外还能有谁？那个老东西，始终不愿意忘却自己的人性，总是在为人类卖力。

当年的安德烈，也是萨诺斯的养子。他能培养出一个安德烈，自然也能培养出一个贝贝齐。

过分干预人类的历史并不是一件好事。

布莱恩深知这一点，他才刻意不去操纵人类历史的走向。

只听见一声巨响，莱斯托都城中最大的王宫被轰出一个大洞。阿比盖尔和贝贝齐被惨烈地轰飞出来，他们摔倒在地，伤痕累累。

黑暗精灵们保护住阿比盖尔和贝贝齐，呼喊道：“伊莱尔万岁！”

“果然，你们早有预谋是吧！阿比盖尔，你个贱人！枉费我如此相信你！”一身蓝色异身铠甲的莱斯托从王宫的破洞中走出来，“我的士兵们，包围住他们！今天我要处死叛徒！”

所有居民惶恐地缩回家中，甚至都没有人敢偷看即将发生的血腥之事。

阿比盖尔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推开保护她的黑暗精灵们，与莱斯托面对面道：“莱斯托，你究竟相信我哪里呢？你甚至惧怕我的魔法，故意限制我的研究，难道不是吗？”阿比盖尔的称呼已经变了，她在直呼莱斯托的名讳。

莱斯托身体都气得发抖，他怒吼道：“来人，杀了他们！”

大量的士兵从各个角落冒出来，但是这些士兵却不是莱斯托的士兵。他们穿着一年前雪鹰才有的金属装甲，拿着金属锻造的武器，将莱斯托包围住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莱斯托愣住了。

“不可能！雪鹰去年就已经灭亡了！”

贝贝齐也恢复了意识，他冷笑着：“不要小看我啊。”

贝贝齐的死让雪鹰之国解散了，但是更多的死忠之士却来找到了真正的贝贝齐。他们成为了贝贝齐最后的力量，成为了协助阿比盖尔的最强力量。

“我说了，我要发挥失败者最后的价值，对吧，导师？”贝贝齐笑着。

在军队中，一个穿着法袍的老人缓缓走了出来。萨诺斯，不死者之祖。

莱斯托大脑一时陷入了空白，一件又一件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现在甚至那位萨诺斯都出现了，还站在了他的对立面，这让莱斯托一时无法想通究竟发生了什么。这里不该是他的大国都城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哪里出现了问题吗？

雪鹰的余孽，为什么和黑暗精灵一起，又为什么和不死者之祖一起？最关键的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在保护阿比盖尔？

莱斯托捂住脑袋，头疼欲裂。

“为什么！为什么！”

他嘶吼着。

萨诺斯没有注意到隐蔽在角落的布莱恩和安洁利尔二人，他对着莱斯托道：“莱斯托王，退位吧。”

“不可能！凭什么！”莱斯托愤怒地甩手，“我才是最伟大的王！我才是天命之子！那个黑暗精灵究竟有什么好的？你们都该相信我，认同我，臣服我才对啊！”

“当年你的国家被灭，不是没有原因的。愚蠢的王才会让一个国家自灭。”萨诺斯毫不吝啬自己的批评之词，“莱斯托，你没有统御大国的能力。这样下去，好不容易有希望统一的世界会因为你的愚蠢再次分崩离析。我不能坐视不管了，既然贝贝齐让我相信阿比盖尔，那我便这样做了。”

“你以为你是谁？世界的守护者吗？你有什么资格随意操纵我的命运！”莱斯托情绪已经失控了，他的声音尖锐刺耳。

萨诺斯叹道：“莱斯托之王，决定你命运的不只是我，还有黑暗主母与巫妖啊。”

“我们自己的命运，凭什么让一群异类来决定！我是人类，我是天选之子，我才不会把我的命运交给什么巫妖和黑暗精灵！”莱斯托怒道。

萨诺斯心湖微动。莱斯托说的话其实没有错，人类的命运凭什么被巫妖、他还有黑暗主母控制着？这样真的对人类有好处吗？他们真的有资格这样做吗？

“莱斯托之王啊，你需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其实是最没有选择权的一族啊。”萨诺斯悲叹着，“为了获得自己的选择权，你必须退位，必须让人类进入一个更加辉煌的时代，而不是让你把所有人拉入一个深渊！”

“胡扯！去死吧！”

莱斯托再也控制不住，他猛然出拳，攻向萨诺斯。这一刻，这个可怜的凡人心中再也没有其他，没有不死者之祖、没有阿比盖尔、没有大国、没有巫妖。一无所有，只有一股难以绝息的不甘与怒意。他手中的这一拳，好像伸向了无尽的远方，好像要击碎笼罩在人类上空的布莱恩的魔影，好像要开创出一个没有巫妖、黑暗主母、不死者之祖的未来。

随着一声骨骼的脆响，这个凡人倒下了。

……

布莱恩鼓掌道：“精彩。”

所有人惊骇的目光，集中在巫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