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然里唆的说了那么多,为的就是剑妖孩童的这一句话。
“谢前辈。”风信然拱手施礼。
剑妖的话,并不值得信任,否则他就不会出尔反尔,联同叔倾算计自己了。
不过,,叔倾虽不可靠,但叔倾却还要脸面,尤其是这大庭广众之下,必定不会央求剑妖出手相助。
“风信然,你这又是何苦呢?”明白风信然决断的叔倾,不由感慨唏嘘。
真正说起来,宗门对磨剑宫确实有亏钱,风信然对分宫也是尽心尽力,若非野心实在太大,便是让他继续委以重任,也不无不可,只是……
叔倾急忙将心里的那丝感性祛除,成大事者,就必须不拘小节,绝对不能怀有妇人之仁。
风信然在磨剑宫的威望太重了,若是不能将他除去,日后想要整顿磨剑宫,必定处处掣肘。再看看眼前这些磨剑宫的精锐弟子,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依旧是一脸的坚毅决然,显然是抱定了跟风信然共进退的念头。
风信然……必须死。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就成全你。”
话音刚落,那柄冲入云霄的飞剑已经回到叔倾的手中,轻轻一挥,直指风信然。
“单打独斗?呵呵,叔倾,你莫非真把我当作傻子了么?”风信然嗤然冷笑。
叔倾打的好算盘,想要将争端的范围缩小,以单打独斗的方式,将自己斩杀,再借势接管磨剑宫,只是他风信然又不傻,怎么可能会如了他的愿。
更何况,论修为战力,风信然在这稷剑学宫,那就是天字号的第一,自己还真没有底气能从他的手上活下来。
“那你想怎样,划出道来?”意图被看破,叔倾额头微微一皱,“风信然,你要知道,我之所以愿意给你这个挑战的机会,是不想让磨剑宫的弟子门人给你陪葬。你虽死不足惜,但这些弟子都是无辜的。”
挑拨,赤果果的挑拨。
在风信然想来,自己说出的这番话,就是在磨剑宫弟子心里种下一棵种子。
风信然若是还算坦荡,就跟自己单对单的捉对厮杀一番,若是想要拉上磨剑宫,那么之前他所树立的一心为宫门的人设,也就崩塌了。
这样的执习还值得他们为其卖命么?
叔倾的算计很好,只是让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无辜?呵呵,这个词用在咱们身上,还真是说不出的讽刺呢。”没等风信然开口,却已被人抢了过去。
循声望去,赫然是自始自终站在风信然身后的柳生磨剑宫弟子中的第一人。
“最后再叫您一声山长,您说我等无辜……呵呵,那么您可知道这些年,我们这些被宗门压迫的弟子,在外历练都经历了什么么?”柳生上前一步,与风信然齐肩而立,直面叔倾。
“这些年宗门确实对尔等有亏欠,让你们吃苦了。但我可以保证,日后,但凡稷剑学宫门下弟子,必将一视同仁。”叔倾声音略缓,不无安抚道。
“不,不,山长误会了。我等这么多年在外历练,还真没吃什么苦,反而颇为快活。”
孰料柳生却是摇了摇头,那张老实忠厚的脸上更是露出一抹邪异的微笑来,眼里满是缅怀之色,“那种将人之生死掌握手心,予取予求、肆无忌惮的感觉,真的大快人心呢。”
虽然还不明白柳生这番话的意思,但叔倾的脸色却已经难看起来。
隐约中,他感觉,这些年磨剑宫弟子大多以历练为名下山,看来,并没有做什么好事啊。
“远的就不说了,就说近期我们做的壮举吧,山长可莫要被吓住啊。”柳生深吸了一口气,权当没看到一旁欲言阻止的风信然,转头看向了……陆十四,“就在半年多以前,陆师弟奉命下山招募分阁弟子,先是去了玄心山,后又去了千羽宗……哦,以山长的眼界,想来是不知道这两个宗门的,毕竟它们可比不的稷剑学宫家大业大,勉强也只能在夹缝中求存挣扎罢了。但再如何不堪,他们却是货真价实被昆仑仙境认可的宗门。当然,现在它们都已经不存在了。
玄心山在陆师弟前脚刚离开,就遭遇了灭顶之灾,全宗上下,鸡犬不留。至于千羽宗,就更可怜了,甚至没能等到陆师弟的驾临,就被灭了门。”
“玄心山,千羽宗?”叔倾强压下心头的惊骇,口中念叨着这两个宗门的名字。
柳生其实说错了,这两个宗门,叔倾还真的知道。
毕竟,它们跟陆十四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玄心山,乃是触发陆十四情劫之地。而千羽宗…...如果叔倾没有记错的话,上次陆十四重伤,就是在千羽宗遭遇了强敌所致。
说实话,若不是陆十四的缘故,这两宗门还真入不了叔倾的眼,可还是那句话,宗门再小,也算是被昆仑仙境认可的,受昆仑仙境的规矩保护,可现在,竟然在旦夕之间,就为人所灭,更巧合的是时间……莫非?
想到某种可能,叔倾再也掩饰不住的惊怒,直瞪向柳生,“是、是你们做的?”
”举手之劳,山长不用道谢。“
谢,谢你大爷,你们知不知道,给宗门闯下了多大的祸端?
规矩便是规矩,若是轻易就可以践踏,那还要来何用。
当然,既然有规矩,也就有特权。
那所谓不得发动灭门的规矩,对绝大多数的宗门,是铁律,但对于像稷剑学宫甚至是三大上宗那样的存在,却不过是一张可有可无的门面罢了。
即便有所逾越,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补偿一二,也就罢了。
可凡是就怕一个较真。
若是平时,稷剑学宫做下灭门的事情来,其他五大宗门以及三大上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毕竟这种事,谁没做过,各自留个颜面,总比撕破脸来的好。
可若真有人较真的话,就不好说了。
眼前,马上就要举行昆仑论道,本就是敏感的时期,而因为魔窟的缘故,最近一年来,稷剑学宫本就招惹了不少人眼红,为了能撷取更多的利益,他们寻觅稷剑学宫的错事还来不及呢,更何况对于送上门的借口。
一旦此事泄露出去,虽动不了稷剑学宫的根基,但也必定要大吐血一回。
“这些都是
你们磨剑宫私下做的勾当,跟宗门有什么关系?”叔倾第一个念头,便是摆脱干系。
“跟宗门确实没关系,但跟您有关系啊。”柳生冷笑的看着叔倾。
“不论是玄心山还是千羽宗,可都是为了剑妖前辈,对山长而言,可不正应了那句‘我不杀伯仲,伯仲却因我而死么?’”柳生自然不会给叔倾洗清干系的机会,“山长算计执习,执习算计陆师弟,因果循环,此事若是泄露出去,对你们的名声总是不好的,说不得,就只有我们身为弟子,将尾巴扫清了。”
“玄心山是为了触发情劫,可千羽宗又是为何?”孩童剑妖却是插了句嘴。
“呃?”柳生微愣,实在搞不清楚剑妖为何纠结这细枝末节,但想了想,还是给出了回答,“回前辈的话,乃是我家执习从人口中得知陆师弟竟然身怀如意法宝,故意让我等出手试探,看是否会对前辈重生造成影响。我等又怕半路拦截太过突兀,引起他的怀疑,才用计,事先布置,作出屠灭千羽宗的假象,再让其巧合的撞上,如此,再交手的话,就更自然些了。”
“你们家执习还真是煞费苦心呐。”孩童剑妖也不知是嘲讽,还是感怀的低头看了眼自始自终都如同木头般的陆十四。
“这么说吧,这些年来,毁于我等手上的宗门,足有两位数。那么,山长,你还觉得我等无辜么?”柳生没在理会剑妖,而是继续着前一个话题,质问叔倾。
两位数的宗门都灭于磨剑宫这些外出历练弟子的手中?
此话一出,除磨剑宫外的所有人,都是冷气连连,目光惊骇。
这磨剑宫上下,难道都是疯子不成,怎么就不声不响的闯下这般大的祸事。
“为什么,做下这等丧尽天良之事,你们又是为的什么,难道只为了今日,将脏水撒到宗门的头上?”叔倾怒不可遏中,便是声音都变得嘶哑起来。
实在是此事太过惊世骇俗。
两位数的宗门毁于磨剑宫之手,一旦事有败露,外人可不只是责难磨剑宫,而是将怒火一股脑的发泄在稷剑学宫的头上,到时就已经不是能用利益换回安宁了,其他五大宗门以及三大上宗,碍于形势,联合讨伐也未必没有可能啊。
如果说玄心山以及千羽宗的毁灭,还算“情有可原”的话,那剩下的那些宗门呢?
到是这时,叔倾哪还有半分想要挽留住磨剑宫的心思,巴不得远远打发了这烫手的山芋。
“所以,今天这一场是必须打过的,不仅要真打,最后,还要放我等离开,如此做足了戏码,才好跟昆仑仙境有个交代啊。”风信然终于找到了机会,开口了。
不愧是老狐狸,只一句话,就戳中了叔倾的心思。
只有如此,损失惨重的稷剑学宫,就可以大鸣大放的对外宣布磨剑宫的谋反。而成功逃脱的磨剑宫上下,又可给予明证,将一切罪责揽在身上。
真打,故纵,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到了那时,外界也就找不到足够的借口,刁难稷剑学宫,最后不过是付出些钱财罢了。
“你要如何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