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有酒吗?”叫花子喝光了坛子里的最后一滴黄酒,研究着萧云和赤影的神色。
“没有了。”萧云摇摇头,瞅着赤影。
赤影笑道:“只要到了客栈酒肆,还怕没有就喝吗?”
“小气鬼!”叫花子嘀咕着,展开身形,穿梭在在丛林之中。
萧云和赤影对视了一眼,立即跟了上去。
那叫花子可能有心要试试他们一身修为,忽快忽慢,始终保持着与萧云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似乎要让萧云他们跟着,又仿佛一副要甩掉他们的样子。
萧云曾经和血族穿梭在肺叶森林,也好不吃力,这叫花子当然不可能轻易的甩掉他们。
经过大约一个时辰的穿行,眼前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集市。
叫花子冷眼瞅着萧云和赤影,“这里叫皮家沟,有道是‘有名的皮家沟,三年两不收’。”
萧云眼尖,已经看见了一家酒楼。
“走我们去得月楼。”萧云咧嘴一笑。
叫花子暗自心惊起来,这小子的视力已经异于常人十倍百倍的超级存在了。
以他的一身修为,还不能看清一里之外的“得月楼”三个大字。
萧云却看得清清楚楚,他不能不震惊。
得月楼就是皮家沟最有名的酒楼了。
得月楼,食客如云,生意异常的火爆。
店小二一看见叫花子,就立马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撇嘴道:“剩菜剩饭,在后院。”
“谁说老子是来讨你们残羹剩饭的啦?先来壶酒。”
叫花子神气的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众人抬眼就看见打量着萧云他们三人。
叫花子穿着一件满是补丁,早已经看不清原来颜色得长袍,袖子上胸口上得补丁还沾满了油腻,估计几年都没有见过水了,满是泥污得指甲,看了也叫人恶心,只想吐出隔夜饭来。
就是这样是个十足得乞丐,身边却做着衣着光鲜得两个年轻人。
店小二迫于萧云和赤影的面子,皱着眉,十分不情愿得给叫花子端来了一壶酒,“请!”
叫花子也不用酒杯,如长鲸吸水般,对着壶嘴瞬间就将一壶酒喝下去大半。
萧云无奈的摇摇头,忽然想起了秋迟卿卿和一巽师姐喝酒得模样。
“噗!”
叫花子将喝下得就尽数喷了出来,跳脚骂道:“狗东西!这是给人喝的酒吗?这简直是醋,而且还是掺了水的醋……”
萧云和赤影暗自好笑,以为叫花子死在无理取闹,也没有怎么在意。
谁知,店小二却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咧嘴笑道:“皮家沟的得月楼里怎么会没有好酒,只不过……”
叫花子勃然大怒:“大爷难道没有银子买酒吗?拿去!”
萧云只觉得一道银光闪过。
一锭银子,五十两得银子,将店小二直接砸的眼冒金星了,额头上冒出了一个大包。
叫花子竟然拿银子直接砸了店小二,这是萧云没有想过的事情。
店小二看见了银子,顾不上额头得大包了,立马眼睛亮了起来,正待去捡那锭银子。
叫花子一闪手,那锭银子又回到他的手里。
店小二愣了一下,笑眯眯得去了。
“噗!”
赤影真心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是人心不古啊。
花楼得姑娘和跑腿得店小二,都有一个共性。
那就
是他们的脸色,一直都是随着银子的多少而改变的,虽然银子还未曾到手,因为他知道那是跑不掉得,只要有钱就行。
于是,一壶好酒立刻就被店小二端了上来。
叫花子更不答话,完全无视萧云和赤影得存在,嘴对嘴的,瞬间就将那一壶酒全喝了下去,眯着眼坐在那里,活像是一口气忽然喘不过来得样子。
别不是酒喝得太急,忽然抽筋吧?
这是赤影的想法,只有萧云知道这货只不过是在那里品位而已,显得十分的神游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叫花子毫无反应,活像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赤影暗自担心起来。
不过,赤影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
叫花子终于将那口气长长透了出来,眼睛立马明亮起来,脸上都跟着泛起了酡红,喃喃道:“这酒虽然不好,但在皮家沟这种鬼地方,也还凑合凑合了。”
那厢店小二满脸堆笑,哈着腰,欠身笑道:“这是我们得月楼私藏了十几年的陈酿,一直都舍不得拿出来呢。”
叫花子忽然一拍桌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死德性,忽然嚷了起来:“难怪我觉得酒味淡淡的,原来是私藏得太久了。快,快再找一坛新酿的新酒兑下去,不多不少,只能兑三成,在弄几碟小菜来下酒。”
听了叫花子的一番话,萧云就暗自吃惊起来,果然是酒道之中的高手,这样的法子都想得出来。
这不是和现代社会的勾兑技术如出一辙么?
店小二瞅了萧云和赤影一眼,“不知道你们要点些什么菜?”
赤影正待说将拿手的招牌菜都端上来,却被萧云止住了。
“他要什么,就来什么!”
萧云笑道,瞅了一眼叫花子。
叫花子立马正襟危坐,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仰头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而后,随即点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菜式。
萧云和赤影被惊的一愣一愣的,敢情这货是专门讹诈他们的。
他所点的一应菜式,别说是在这里,就是放诸现代社会的五星级酒店的顶级大厨,都不一定做的出来,这也就意味着萧云这回得大出血了。
手撕凤鸡赔嫩姜芽子炒鸭肠,野鸭赔葛仙米清炖,河豚鱼片下老汤火锅配鸭血,瓜秧清炒,豆苗凉拌,酱小黄牛舌头,红焖兔子……
末了,他又道:“我老人家知道你们这种地方也弄不出什么山珍海味来,先就这样吧!”
赤影都想吐血三升了。
这货虽作做叫花子打扮,但是吃喝起来却一点也不含糊,说是一枚资深的吃货老不死,一点都不夸张。
萧云越看越觉得此人有趣,知道有可能是遇上了前辈高人了。
聪明如萧云,怎么可能会放过结交高人的机会呢?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萧云就觉得崩溃之极了,瞬间想掐死那个老叫花子的心都有了。
当所有的菜都上齐了的时候,赤影正待胡吃海喝一顿的时候,叫花子却忽然认真起来,害怕萧云和赤影会赖账,笑咪咪的问:“你们请我是吧?”
那语气,说有多客气就有多客气,让人听了浑身上下都感到舒坦之极。
萧云知道他的担心,随即点点头,“是啊,前辈,这点散碎银子还是有的,你只管享受人间美味吧。”
“拿去给他们享用吧!”叫花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群乞丐。
店小二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这……”
“什么着啊那的,怕没有人付银子么?”
叫花子眼睛里闪烁着寒光,拍着桌子,自由一种让人不敢抗拒的威严。
赤影心底那叫一个纠结啊,只能眼巴巴的咽下蹭蹭直冒的口水。
如果眼神可是杀人的话,赤影这会儿已经将老叫花子给千刀万剐了。
萧云生不如死的付了一百两银子,正待叫小二另外准备一桌来填饱肚子,却被那个叫花子止住了。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将是萧云和赤影,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那叫花子将他们俩拉去吃了旁边的一桌剩菜残羹。
萧云和赤影什么时候这么没有品位过,硬被活生生的拉去做了一回叫花子。
吃人家的剩菜残羹也就算了,偏偏那该死的老叫花子却吃的津津有味,磁磁有声,还不时的赞道:“这么好的醉鸡,居然都被浪费了,佛爷都不会饶恕的。”
萧云和赤影一片愕然,差点没吐出隔夜饭来。
……
出了得月楼,老叫花子打了一个漂亮的饱嗝儿,笑道:“我想我是喝醉了,麻烦你们守着,我睡上一觉,你们知道的,我还有五十两银子在身呢!要是被人拿了去,我就得挨饿了……”
话还没有说完,老叫花子就一头倒在路边,瞬间睡了过去。
这叫什么事儿啊?
萧云和赤影虽然心底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是这种事情谁的嘴上都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的坐在路边,守着那个老叫花子睡大觉。
谁知,这叫花子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于是,萧云和赤影顶着烈日守了一天,又在雨中守了两天。
但是,无论是烈日炙烤大地,汗流浃背,还是暴雨倾城,衣裳湿透,那个老叫花子连睡觉的姿势都没有变一下。
“这貌似是个前辈高人呢!”
萧云做了一套手语给赤影。
“老子又不傻!”
赤影回复了一套手语给萧云。
这是他们在现代社会里常用的交流方式,所有人的皮家沟之人,完全不知所云,以为萧云和赤影定然是疯子无疑了。
“两个傻瓜!”
“你们这是被这老乞丐给骗了!”
“……”
萧云和赤影,盯着所有人的指指点点,冷嘲热烘,简直是度日如年啊,只盼望老叫花子早点醒来,就阿弥陀佛了。
老叫花子终于醒来了,舒舒服服的伸了懒腰,随即笑道:“抱歉啊,我实在是太困了,打了个盹儿,人年纪大了,很容易困的。”
这厮完全无视恶劣的自然条件,整整酣睡了三天三夜之久,他竟然轻描淡写的说是只“打了个盹儿”?
萧云和赤影瞬间石化,语塞而后就是呆若木鸡了。
装高深的最高境界,他们俩很轻易就做到了。
老叫花子瞅着萧云和赤影,心下狂喜,“走吧,我们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老叫花子率先而行,看似走的缓慢,实则是奇快无比,转眼就消失萧云和赤影的眼前。
“快追!别让他逃走了!”
萧云大吼一声,疾驰而去。
“老大,你等等我啊!”
赤影嚷了起来。
萧云和赤影追上叫花子的时候,他已经伫立在一间破庙之前了。
“让你们破费请我享受了一顿人间美味,又要你们替我看着五十两银子,真是不好意思啊。”叫花子忽然认真起来。
“可否请教前辈的尊姓大名?”萧云欠身道,神色显得极为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