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过了河水,到达平阴地界,要赶往洛阳,只能是往东走平县,再南下向洛。www.因为其他方向皆是山脉地区,不利大军行进。
本来,此次陈诺宛洛之行,如果按照正常路线,当是如前次一般,下黎阳,走陈留、颍川而入洛阳才算做方便。毕竟这些地方大多都是平原地带,利于行军,而望河内走,则多为山区,是颇不利于军队行进。但也正是陈诺有意要与张杨结好,这才不得不改走此道,一路过来自然要比正常行军耽误些时日。
不过,现在既然过河,入洛阳这一路还算是好走的。洛阳虽毁坏于战火,但其毕竟曾是东汉京都,官道修得很是宽敞,颇为利于大军行进。这一日,陈诺的大军已由平阴过平县,在平县稍作停留,便即向洛,一路倒是颇为顺畅。
也亏得他将计就计,故意给平阴县令机会,让他去平县借兵,等到平县大兵到,他则趁机一鼓歼灭,倒是省去了不少的力气。那平阴三掾属哪里会知道,他们以为陈诺入了县城,就算是入了他们的掌控之中了。
而其实不然,陈诺呢,在未入县城前就单独给朱灵、潘璋下了命令,让他二人做好备战准备,随时应对平县方向的攻击。而等到陈诺入城,他二人也立即派出侦骑,向平县方向不断探听,等到发现那边当真有了动静,他们也早在之前做好了相应的应对准备。他们将所有辎重全都拉了出来,堆放在了离营数里之外,为了虚张声势,仍是篝火不熄,又扎了许多稻草人放在关键位置。
想这些从平县赶来的救兵黑夜里哪里分辨得清,等到他们冲入营垒,发现帐中根本就没有一个活口时,埋伏在外围的潘璋、朱灵等人立即是举火壮大声势,大喊大叫着冲入内营。那些惊惶中的平县来兵,还想要夺营而出,早为朱灵、潘璋等合围,杀得前后不能相顾。
城外一阵大杀,城头上的那三位掾属眼看情况不妙,且陈诺话中有话,方才承认的确是上了陈诺的大当了,悔恨不及,为保命,也只能是拼命叩首请饶。这一战自打到天亮,天亮后,俘虏贼兵不下千数,其余则多为乱兵所杀,能够逃走的也不足两三百号人。且带着这支人马而来的平县都尉,亦为乱兵所杀,至于平阴县令,则被陈诺的部下给活捉了。
这一夜的城外大战城内百姓也不是没有听见,虽然此地县令都逃走了,但对于夜禁这样的命令他们是很清楚的,也并没有因为城中无人主事而敢轻易触犯,所以半夜虽闻见刀兵之声,但亦没有几个敢出来探视的。等到天亮了,城中百姓也多闻昨晚之事发者,皆是相拥于北门,谈论臆测,说得玄乎其玄。
战事结束,陈诺也很快让人押上平阴掾属,带同典韦等出城善后。
平县都尉的首级被献上,赏!
平阴县令被推上来,骂!
典韦是一直被蒙蔽在其中的,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县令如此歹毒,跑了也就
罢了,却还胆敢去平县搬兵来欲陷主公于死地,着实可恼,实在该杀!典韦看到县令那副猥琐之像,立即是大骂一句‘庸狗!’,冲上前去,伸出手来,将其身子高举,喉咙里哇哇大叫着。他身后那三名掾属未免有点兔死狐悲的味道,赶紧在后想要劝上一句,被典韦听见,倒是以手中县令做为武器,径往三人头顶抛掷而去。那三个哪里想到因为一句话祸从天降,啊哟一声不及,三个立即是被人肉炸弹给砸懵,掀倒在地!
看地上滚做一堆的县官和掾属,旁边那些兵痞们是哄声叫好,若非是有主将陈诺在此坐镇,怕就要上前趁机痛打他们一顿了。陈诺也只当没有看见,等到县令等人被处置得差不多了,方才示意亲兵将他们拖了过来。
前两日这里刚小下了一阵雨,又因为接近山区且在河水边上,潮气重,此刻城内外不少地方仍是为泥泞所扰。刚才这一滚,已很是令县令等人狼狈不堪了。县令这一夜东奔西走,此时进贤冠脱却,头发蓬松,深衣上满是泥渍,就连脚下的履鞋亦不知跑丢在哪里了,光着脚丫踩在地上,全身上下,除了腰边悬着一方印囊,哪里还看得出有半个县令的影子?
陈诺眉头一皱,看了旁边朱灵等人一眼,故意问道:“尔等不是说抓了县令了吗,县令何在?”
朱灵眉头一挑,未及开口,倒是潘璋指着县令,假意支吾:“莫非此公?”
朱灵闻言,也知道陈诺是有意要捉弄县令,故而开口说道:“潘将军,你看此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哪里有半点县令的样子,怕不是他!”
“不是?”
潘璋假意咳嗽了一声,突然脸上一绑,喝令左右,让将此人拖到后面杀了。那县令本来还不敢轻易承认自己身份的,但听此言,知道不承认那是死得更快,也就惶恐的为自己辩解。见对方主将掸着衣甲始终不理,又是赶紧拉着身后三位掾属出来,让他们给他证明。
陈诺发笑,看了潘璋一眼,潘璋倒是反应得快,上前道:“县令乃民之父母官,天子所任,你说你是县令就是县令了吗?你以为有他们包庇,我家将军就随便相信了吗?除了他们,可还有别的证据证明?若是没有,就判你一个冒任县令之罪,当众斩杀!”
县令是额上抹汗,证明,要怎么证明?突然看到对方主将眼睛瞄着他腰边悬挂的那方印囊在看,也立即明白过来了,跟着心里一惊。这印囊里的县令大印乃是天子所给,是他作为此地父母官,治理县内大小事务的印信,如何能轻易捧出?但看目前情势,就算不给,只怕也不行了。县令倒是识时务,赶紧假意醒悟了过来,解绶,捧印。
潘璋将印囊松开,露出一方‘平阴县令’大印来,交于陈诺看了。陈诺一点头,让潘璋收好,他则嘿然一笑,对着县令道:“不错!有这方县令大印的确可以证明你的身份不假。”
县令听后是狠喘了
一口气,但他还没来得及换气,又被陈诺接下来一句话给呛住了。
陈诺扶着披风,走上前两步,问他:“可县令大人,你的县令大印呢?”
“在……”
县令转眼去看潘璋,潘璋手上的大印自然藏了起来,再看陈诺表情,知道是被耍弄了,想要争辩,陈诺哪里理他?县令被陈诺左右人的灼热目光瞪视着,两手抓狂,差点就要吐血了。
陈诺两眼盯着他,突然又道:“你姓邹是吧?我看你虽然弃城而走,倒也算是半条汉子,尚且知道从他处领兵回来自救。只是,本将军昨日入城问过三老,说你这人贪心太重,只怕已不适合再当此地父母官了。这样吧,你偷袭本将军之罪,本将军可暂不做追究,但你也要识时务,该明白进退道理。现在,你是该何去何从,已不用本将军点明了吧?”
“罢了!”
姓邹的县令在一番挣扎后,终于是迫于形势,轻叹一口气,向陈诺一拱手,说道:“不烦劳将军责问,鄙人知道该怎么做了。”县令说着,脱下深服,向陈诺等一拱手,转身就走。
“慢着!你难道就这样走了吗?”
陈诺此话一出,典韦立即是虎步向前,拦住了姓邹的路。
姓邹的也许是被陈诺的举动给逼得不知所措了,当即是愤然转身,想要发作,但慑于左右士兵的威猛,气又泄了下去,不敢说话了。
“北军中侯邹靖与你是何关系?”
陈诺突然想起一事,问他。
那邹姓县令一愣,也不明白陈诺为何要发出此问,但他最后还是老实向陈诺说道:“他是我大哥。”
陈诺眉头一挑,似乎是抓到了什么,倒是不徐不疾的继续追问:“听说邹将军先前曾在幽州为刘焉效力,还曾数次挥军击破黄巾贼寇,颇有忠义之名。刘君郎任益州牧后,邹将军没有跟去,如今听说倒是跟了太傅刘虞。你既是邹将军兄弟,你二人为何一个大义为天下,一个却效命于贼子董卓,是何道理?”
那邹姓县令微微一愣,提起这件事情似乎仍是心中不平。
他长手一拱,说道:“鄙人若说是为董贼所抓来,迫于贼势不得不从,将军你可相信?”
陈诺嘿然一笑,眉头一挑:“我如何不信?敢问先生大名?”
陈诺只听说此地县令姓邹,倒也从没有对他本名感兴趣,不过此时已经不一样了。
“邹靓!”
县令说着,再次向陈诺一拱手,就要转身走开。
陈诺既然抓住了这个邹靖老弟邹靓,自然也不会这么便宜放了他。陈诺当即说道:“本将军虽然夺了你县令之印,但有说过不杀过或者放你走吗?我不让你当县令,是因为你才不在此,但我可以让你留着我身边,为我幕僚,可好?”
邹靓浑身一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