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这是在那里?”
米莱脑子一阵迷糊,她看见了远处的火光,还有身边的灌木。 她怎么会在这里呢?好像不对劲啊,她先前不是在天王寨的后山吗?且当时被王故部下押送到了一处房屋内,与张白骑关押在一起。可是现在呢,张白骑不见了,她自己也并非是在屋子里,而远处的火光更是映红了她的脸蛋。她迷糊了片刻,忽然记起了些什么。
她与张白骑同在屋内,正说到秘图的事情,张白骑话还没有说完整呢,不想恰时外面的火光,正如现在这样照红了他们的眼睛。他们正惊讶着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也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开了,张白骑被两三人给强行带走了。而她,被人丢在屋内,因为火起而心里慌乱。而后呢?而后她好像见到了一个道人,就是那个道人将她给带了出来,只不过她半路昏厥了过去,这之后的事情就不清楚了。醒来,她就出现在了这里。只是,那个道人呢?
“无量观!”
米莱正惶惧的望着四周,刚刚发出一声惊咦,想要寻那道人,那道人一声宣唱,也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道人鹤发童颜,葛布袍服,手持竹仗,正和蔼可亲的向她发出一笑。
米莱仔细的看了那道人一眼,确定就是先前所见,方才向那道人说道:“老道,谢你刚才救了我!”那葛袍道人却是一笑道:“你不必谢我,火是我放的,救你出来是应该的。”
“什么?火是你放的?”
米莱不解的看着那个道人,眉头一凝,忽然作色道:“你……你没事放个什么火啊!”葛袍道人见她责备,也不怪她,只是呵然一笑,捋须说道:“若我不放火,姑娘自问能逃得出来吗?若我不放火,你家将军想要救人有那么容易吗?若我不放火,我想见姑娘一面有那么顺利吗?”
“呃?”
米莱愣住了:“老道你说,你想见我?”
“是啊!”
葛袍道人也不隐瞒,点头道:“我问你,你如今是否就是那个黄绢秘图的主人?”说到秘图,米莱本能的伸手去摸袖子,知道秘图还在袖子里藏着,也就放下心来,轻嘘了一口气。她还想装傻充愣装作不知道这么一回事,只是想到老道毕竟是救了她,实在不好说谎,也就随口说道:“是便怎样,老道你又是怎么知道这黄绢秘图的?”葛袍道人却是手捋着胡须,笑而不答。
米莱转念一想,忽然想到她与张白骑在室内的对话。她还记得,张白骑在先前时还曾说过,说他的这张秘图还是从一个老道手里斗酒赢来的,并非是他的原物。现在突然想来,他口里的道人,莫非就是眼前这人?如果是真的,这下看来是真正的失主找上门来了。米莱想到这里,心下也虚了,只道:“这,这秘图主人说此物与我有缘,已经送给我了,那么就是我的东西了。你,你不能再找我要了。”
葛袍老道听来,哈哈一笑:“果然是不打自招!哈哈,看来姑娘大概你也听说这个秘图的由来了,知道是贫道我的东西。不过姑娘请放心,东西既然已经送出去了,我自然是不会再要回来了。”
米莱听葛袍道人这么一说,方才是松下一口气,说道:“既然老道找我并非是为了讨要黄绢来的,那姑娘我也就放心了。说吧,老道你找姑娘我到底是有什么事?”葛袍道人笑道:“我找姑娘虽然不为讨要黄绢秘图,却也跟黄绢秘图有关。此事说来,我在将这件黄绢秘图交给那人时,就曾说过,将来我长安回来的时候,这块秘图最终落到谁的手里,谁才算是有缘人,值得拥有它。既然是姑娘所得,那这有缘人也就是姑娘你了。哈哈,看来我这长安一行到底还是有些收获的。这样吧,姑娘你这就收拾收拾,随贫道回东南去吧。”
“啊?回……回东南?”
什么跟什么嘛,都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米莱完全愣住了。此时,她突然怀疑这个道人是不是疯癫了,尽说些疯癫的话。
葛袍老道看她这个表情,忽然哈哈一笑,说道:“算了算了,看姑娘你这一身大概也不需要收拾什么了。还有一点我忘了告诉姑娘了,你既然得此黄绢,也就算是有缘人了。贫道也算过了,姑娘你与我道门尚有三年缘分,不如姑娘你这就随贫道去吧。”
“去?去哪里?”
“东南啊。哦,就是扬州。”
“毛病……”
米莱无语了,扯脚就要走。葛袍道人一句话也没有说,拄着竹仗,一步步跟了上来。那米莱走开一段路,看到那个疯癫道人还在跟着,不禁是嘴巴一努,叫道:“疯老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呀!对了,现在是哪里呀,我要回天王寨去,你给我指一条路。”葛袍道人捋须道:“要
回天王寨也不难,但姑娘你必须答应随我回东南。”
“哼!”
米莱鼻子一哼,举步乱走,反正火光就在前方,她就不相信朝着火光走回不了天王寨。那葛袍道人倒是一句话也不多说,跟着她就是了。就这么一路走着,也不知走出了多少路,眼看这火光就在不远处了,米莱心里也乐了。她看清楚了,火光的方向正是那个天王寨的后山,没错。只是,当她走着走着,看看已经近了,却发现脚下的路突然断开了,已经没有路可走了。
“怎么会这样啊!”
途穷了,米莱差点就要急哭出来。怎么能这样呢,此地跟天王寨看看是不远,没想到两地却被山崖所阻断,这叫她如何过去?现在想来,先前来时,这个老道人又是怎么将她带过来的呢?难道是飞过来的不成?米莱别眼去瞧那葛袍道人,葛袍道人却是微笑说道:“看来我要是硬逼着让姑娘你就这么跟着贫道走了,姑娘你想必也是不服气。这样吧,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来无妨,或许贫道能够帮上一二。对了,据贫道所知,姑娘你应该是有一个大仇人吧,想来贫道我要说替你杀了这个大仇人,了却了你这桩宿怨,或许姑娘你就能放得开,愿意跟贫道走了吧?”
“不行!我的仇我要亲手报!”
米莱一口说出这句话时,心里却也跟着犯嘀咕。毕竟,要亲手杀了王故报仇是何其之难啊。就是先前,她都跟着仇人到了门口了,可最终因为她是一介女流,不但没能报成,且还被对方给抓住,差点还因此送了她自己的一条小命。而她,虽然知道便是她不出手,或许还有陈诺还有别人帮她,王故迟早是要死的。只是这样一来,又不是她心里所愿。她想的,就是能够亲自找王故报仇,亲手杀了他。
只是,要想得偿所愿,实在不是她现在所能办到的。而他,此时唯一能够指望上的,当然是手中的这块秘图。她还想着,只要练成了秘图上面的‘神功’,则何惧一个王故?只是,她练的这个‘神功’毕竟是双.修,而她所认定的双.修的人选又是陈诺,可陈诺,她几次不得手,实在让她有点气馁了。她有时甚至想,如果世界上能有一种药能帮助她迷倒了陈诺,让他自愿跟她好,那‘双.修’的事情自然也就好办了。只是,这种药哪里能有呢?她找不到。不过她听说过往往方士之类的喜欢炼制一些丹药,或许这位道人身上说不定有呢。
米莱想到这里,心里一热,转看去看那葛袍道人,葛袍道人一看米莱那眼神,便是点头一笑,好像是片刻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了。道人也不说话,从着袖子里拿出一只小瓶子,交到米莱手里,说道:“拿去吧,不过事成后,你可得再无二话,入我道门清修三年,如何?”
米莱拿着小瓶子轻轻一晃,感觉里面有两颗丹药,不禁是眼前一亮,用着探寻的眼睛看着葛袍老道。葛袍老道袖子一挥,说道:“这两颗阴阳散,入酒即化,你就拿去用吧。贫道现在就送你过去,等你大仇得报后,贫道我可就要过来接你走了,到时你可不得有怨言。”
……
……
天王寨上,王故蔚然一叹,命令道:“撤吧!大家都给我撤往前寨!”
天王寨分主寨,左寨,右寨,前寨,后寨五大寨,就在先前时,王故在处理了主寨的事情,将各家来‘观礼’的人安抚好后,留下一批人马震慑,其余各寨人马也都随着他杀往后寨,想要追杀雷公一行人。然而,让王故没有想到的是,他这边没头没脑的杀来,根本就没有认清状况,突然就遭遇到了陈诺等人的迎头痛击。
陈诺手上虽然只有左校的一支人马,再加上雷公的两百来黑甲军,统共也不过是千余人,照理说也根本无法抵挡王故的数万大军。然而,陈诺手上人马虽然是少,但他充分利用了地利的方便,却也能够从容以对。要知道,陈诺当时所据守的地方算是个‘葫芦口’儿,他只需紧紧守住葫芦口,王故那边就算人再多也无法进来。加上陈诺将千余人分作三股前后杀出,势力不衰,王故等人要想攻破更加的难了。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很快也就起到了微妙的变化。要知道,陈诺这边毕竟人马有限,又没有退路,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死战,加上陈诺又颇能鼓舞人心,众人也都知道了这其中的厉害。而这些人越是杀不退大敌,自然也就越发的激起了他们的斗志。而王故那边呢,人马虽然有数万,但士气根本就没有。要知道,他们输了完全可以跑,不用顾忌其他,自然也就没有几个人真正拼命的。更何况,与他们对敌的还是同寨的好弟兄呢。
如此一来,王故那边士气不断下降,而陈诺这边士气不断上升,试问长此下去胜负焉能不知?而陈诺,趁
着前方大战的机会,努力收拢那些黑甲军,得士卒二百多人,将他们团在一起,并没有急着将他们送到前面去。前面千余人已经轮过两个回合了,也就是前后与王故人马进行了六次碰触了。这六次,陈诺一次也没有叫黑甲军冲上。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黑甲军已经吃过一场败战了,再冒然送上前去无异于投食于敌,是很不明智的举动。
而他,就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跟这些黑甲军说话,鼓舞他们的士气,只有他们的士气上来了,才能投之于战场,起到应有的效果。他不怀疑黑甲军的战斗力,他需要的是给黑甲军鼓气。一旦黑甲军士气上来了,战斗力自然也会跟着上来。而也正是黑甲军有此潜在的能力,他才将黑甲军当做王牌,将他们留在最后头,等到敌人士气松懈时,便要给予敌人最沉重的一击。
现在,这好机会来了。
“你们看到没有!如今,反贼已将前面道路堵死了,他们有数万的人马,而我们,后面已再无路可走,身边可战之士也不过千余人。可我们都想活着出去,那该怎么办?杀!只有杀才能冲开敌人,撕开一条血路,我们才有活下去的希望!现在,我要你们跟着我一起冲杀出去,为自己找一条活路,你们说呢!”
“杀!”“杀!”“杀!”……
一声声的杀喊响切起来,振奋着人心。陈诺眼看着这群黑甲军的士气也已经鼓舞了起来,立即是手拎长枪,调转马头,目视着前面的战场。陈诺身边,祝融青衣一动,知道陈诺这是要亲自带队冲杀了。她也知道陈诺喜欢亲临战场,也不反对陈诺这么做,可现在毕竟情况不一样,前方的敌人有数万,数也数不清,而他陈诺却指望着带领这区区两百多的黑甲军就想冲杀上去,这在祝融青衣来看实在是太过冒险,说白了跟自杀无异。而她,既然清楚这一点,想到她身负保护陈诺的重责,自然不想让陈诺亲自冒险,还想要兜马上前劝说陈诺两句,让他同意让自己带人替他冲杀。但她身形一动,也一下子落入了陈诺的眼里,陈诺很快就用眼神制止住了她。
陈诺当然知道身为主将是不应该事事都亲临前线,是需要在后面把握全局的,是不该亲自带队杀敌的。只是,今晚的情形毕竟有别,若是一个不慎,或许谁也别想活着出去了。而他很是明白,手上的这支人马战斗力是有,欠缺的就是那种一鼓作气的气势。这种气势,也唯有他这个身为主将的在前赴汤蹈火,才能将这种气势引爆。
“杀!”
陈诺一声雷吼,举着长枪,冲在了最前面。而他一出,他身后的黑甲军也全都动了。他们想到此战不是敌死就是我亡,便再也没有一个犹豫,随着陈诺的步伐拼命的冲杀上去。
一支养精蓄锐了很久的人马,突然狠狠的往王故这群疲惫之师头上猛然插去,加上陈诺亲自带队,那更是士气上扬,很快也就给了王故那方一个重重的打击,破了他一道口子。陈诺身后,祝融青衣,张白骑,左校,雷公等自然不会闲着,也不会眼看着陈诺一人带队冲入而不给予配合。很快,这些人皆都咆哮着,领着人马,做了最后一次的冲杀。
“杀~~~!!!!”
沸反盈天,王故那边数万人也立即被打蒙了。眼看着前面人马节节败退,王故也是傻了。他当时在马背上,还想着让左右再添人马加紧堵截陈诺等人的反攻,不想就在这时,王故后院起了火。
烧火的自然是张晟。
张晟在先时虽然没有鼓动起各家人马,但事后也是努力的在各家人马面前点火,为张白骑‘口诛’王故。又因为听到后寨杀喊震天,大概也知道是陈诺已经将张白骑救了出来,便即按照陈诺事前的吩咐,故意又将张白骑‘出山’的消息往天王寨一撒,也立即引起了轰动。还别说,近亲张白骑的大有人在,先前他们不动,是因为张白骑被抓。而现在呢,又因为张白骑已经开始了反扑的消息传来,加上后寨打得凶,那些有想法的人自然也就有了实际行动。
很快的,那些拥护张白骑的人,他们在权衡了利弊后,也终于做出了决定,干脆倒戈。也不用他人鼓舞,很快这股势力也就形成了燎原之势,纷纷打着诛讨叛贼王故的旗子,领兵向着王故这边杀来。这样一来,王故前后受敌,如何抵挡得住?加上他身边的部下也有许多人跟着摇旗呐喊,反攻于他,他王故根本不需再打,只能是带着忠心于他的数千人马仓皇望着前寨逃来。
他眼看着陈诺等各处人马杀到,也是心下一狠,做出了一个决定,咬牙道:“哼!这可是你们逼我的!”当下,向左右说道:“去,立即向胡将军请求救兵,让山下守兵放西凉兵马进山,合力剿灭叛贼张白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