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玄抿了抿嘴道,
“你除不去风墙,可是因为这风墙非你所造?”
独眼风狮就如白玄预想的一样,微微点了点头。
白玄背过身,将人整个靠在独眼风狮的巨齿上,叹了口气道,
“既然风墙不是你造,怕你也是不知道何人所造吧?”
没想到白玄这句话竟然让独眼风狮犹豫了一下,先是左右晃动,接着又是上下摆动起来,最后居然从喉口发出低微的吼声。
这下白玄有点懵了,他完全不明白独眼风狮是什么意思,可他隐约觉得,虽独眼风狮不能解除风墙,但它似乎知道是谁人筑造的此墙,忙是跳了起来问道,
“我若帮你拔刺,你肯带我去见这风墙的主人?”
独眼风狮沉默不语,只是像是在思考般的晃悠着脑袋。
紫嫣在外早就是不耐烦道,
“你到底在里面干嘛,它这摇头晃脑地扯得我手都快断了!”
白玄得不到答复,也是急躁了起来,
“你这混球狮子,你可知风雷木已入吼三分,若你再这般犹豫,莫要半个时辰,就算我不动手,你也难逃一死,这样对你我都没好处,这种时候还优柔寡断个什么劲!”
说罢白玄顺势往风雷木上来了一脚,那电流虽是刺痛白玄让他连退几步,却也是让别说被白玄这番折腾,独眼风狮竟是连连点头,并示意白玄快点帮它拔刺。
白玄一手抓着独眼风狮的巨齿保持平衡,一面冷哼一声,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既然独眼风狮已经妥协,白玄也是忙向隐万无询问拔出风雷木的方法。
隐万无在外来回飘荡,口中淡淡道,
“风雷木虽是低级魂器,但却稀有,以至于和它同等级的魂石、灵珠你虽可炼化,可这风雷木却需要黄阶炼魂师才可炼化。”
白玄轻轻叹息,他知道自己虽然在斗魂上,如今已是黄阶八段魂师,但炼魂这方面甚至连黄阶炼魂师都没有达到。
隐万无说这都正常,但白玄平日里也没有落下修炼,如此止步不前,他心中自然是相当郁闷。
隐万无假装没有听见白玄的叹息声,自顾自接着道,
“天地间的魂器各有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想要触碰到这风雷木,或是更高级的魂器也并非什么难事。每样魂器都有它自己的波长,只要试图将炼魂状态停留在理解那一层,接着去配合魂器的波长,便可不被其所伤,你若是能融会贯通这一步,那就离真正成为炼魂师不远了。”
波长?
这对白玄来说又是一个新东西,此番之前的炼化,白玄其实也有感受过不同魂器之间独有的波长,但只因为魂器本身比较低级,就算有波长,却也影响不了白玄。
炼魂讲究理解,同化与构成。
其实在同化这一层,白玄无意识在做的,就是用自己的炼魂之力去匹配魂器的波长,与之同化。
可现如今隐万无说的,是让他停留在理解这一层面,这样一来,其实并不存在炼化的过程,而是单纯的将炼魂之力作为一种与魂器沟通的媒介罢了。
白玄如此想着,手中已凝聚出了数个光点,轻轻一挥,细小的光点缓缓向风雷木飘去。光点越是靠近,便越是不听白玄使唤般乱窜,白玄皱眉,强行稳定住不安的光点,就好像几个异乡客,正进入到一个他们完全无法认知的领域而产生了恐慌。
直到光点完全接触风雷木的那一刻,异乡客们才是发现,原来自己所在之地,竟是这般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当即更是十分害怕,四处逃窜以免遭雷雨之灾。
这正是白玄此刻内心的感受,他几乎难以控制住光点,就好像随时随地,这些异乡客们都会被风雷木的电光之力给劈成灰烬。
白玄的额头已沁出了冷汗,他迫使自己换一种思考方式,隐万无既然说停留在理解阶段,那就说明这本不该是炼化的过程,
他不能让异乡客们好似想要征服这片土地般的进入。
想到这里,白玄深吸了口气,缓缓转动手指,眼看着那些光点,从刚才的杂乱无章,到现在,他们正以一种没有人看得懂,却又好似有迹可循的规律运动着。
这一切就好像是异乡客们终于醒悟过来,见着身边的当地人都将这雷雨狂风奉为神明,跪拜在地。
这才停下慌乱的脚步,学着他们的样子,入乡随俗,祭天叩首,如此这般,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天空竟是破开一道口子,乌云散去,雷雨渐稀,阳光再度洒向大地,跪拜着的人们纷纷起身,感谢上天的恩赐,接着继续自己的生活,仿佛这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异乡客们,通过这番经历,也终于理解了当地的民俗,只不过他们没有停留在此,继续着自己的冒险,倘若还有机会故地重游,想必便不会再有那样的恐慌与不解了罢。
白玄所做的正是理解,他没有试图让异乡客也同化成当地人那样,不过是心存敬畏,以示尊重。
眼瞧着白玄的手已握住了风雷木,电流依旧若隐若现,却是半点也没有伤到白玄,本还有些担忧的隐万无,见到此情此景,嘴角也是浮现一丝罕见的欣慰。
白玄紧紧握住风雷木,沉声道,
“小狮子,我可要开始拔了,莫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说罢,白玄身上魂气大作,高高燃起的魂气难免会伤到独眼风狮,可此刻白玄已是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见他一手攥紧风雷木,一手唤出多个光点,
“嘿呀”一声低喝,猛地将风雷木整根拔出,霎时间,喉口鲜血喷涌,白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另只手上的光点按在伤口,这才勉强止住了出血。
正当白玄想要松口气,独眼风狮突然发出“呜呜呜”的低吼,白玄还没来得及询问,忽感周围开始剧烈震动起来,接着整个巨口疯狂摇晃,白玄只觉得天旋地转,完全站不住脚,一阵恶心之意泛上心头。
隐约之间,白玄恍惚还听到外面紫嫣的喊叫,可却什么都听不清。
白玄在口内翻腾的头晕目眩,彻底失去了方向,下意识地拿着手中那根风雷木疯狂地敲打着,也不知道是敲到了什么,晃动变得愈发激烈起来,白玄暗自心想,
“这该死的独眼风狮,我好心帮它拔刺,不但连句谢谢都没有,居然还这样一声招呼都不打开始乱晃,看我出去了不好好收拾它!”
白玄才是想着,突然间,独眼风狮巨口大张,
“呕!”
听到这声响,白玄仿佛明白了什么,心中暗自惊叫,
“糟了!”
白玄东倒西歪,想靠着风雷木支撑冲出口去,可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白玄已然快到门口之时,背后一个“大浪”狠狠拍在他的身上,接着又听两声,
“呕!呕!”
白玄只觉一阵恶臭扑面而来,接着独眼风狮“哇”地一声,那如同排山倒海似的呕吐竟是硬生生将白玄整个人,夹带着腹中不知道是何物的东西,一股脑地全都倾泻而出。
白玄一飞出口就是急忙扭身,带着淡绿魂气的一脚猛地踢在独眼风狮面上,独眼风狮被踢得踉跄几步,
“扑通”跪倒在地竟是继续呕着。
白玄心中来气,独眼风狮居然将自己给这样吐了出来,还想教训教训,可看着一地的不知何物,白玄也是觉得恶心,忙几个后跳避开来去,可无奈方才在口中。
白玄已是被这呕吐物沾了半身,无论他跑到哪,恶臭都如影随形。
紫嫣本还准备上前询问,见到白玄这般模样,捂着鼻子,连忙逃窜到一颗树后,好像生怕白玄靠近一样。
白玄也是无奈,他这狼狈模样纯属自找的,看着手中恶心的风雷木,又是舍不得丢弃,当下竟是只能那般傻傻站着,不知所措。
也不知道是吐了干净还是如何,方才还是奄奄一息的独眼风狮此刻居然站了起来,甩着头,跺着脚,一副舒心的样子。
看着独眼风狮这般模样,紫嫣偷偷从树后挪出半个脑袋道,
“瞧他这样,似乎是好了?”
白玄刚近一步,紫嫣便连退两步,搞的白玄只好站在原地,甩着衣衫上的粘液道,
“它倒是自在了,我可就倒了霉了。”
言毕之际,还是带着埋怨的眼神瞧了瞧隐万无。隐万无瞧着白玄满身污秽,虽是闻不着,但却还是做出捂着鼻子的动作,仿佛还嫌白玄不够倒霉,故意取笑一般,悠悠道,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你这番经历,虽说不上饿其体肤,却也是恶其体肤了!”
白玄幽怨着瞪了隐万无一眼,算是还击这说风凉话的隐万无,才是没好气道,
“行了,该做的都做了,瞧他现在活蹦乱跳的,接下来该是如何?”
隐万无失笑道,
“能是如何,既然你救了它,不是该它履行诺言了么?”
白玄一想也是,还未开口,倒是紫嫣机灵,一甩长鞭,在地上“啪”地抽出巨响,大声道,
“小狮子,你是不是该报恩了?”
那方才还是欢愉的独眼风狮,被紫嫣这一鞭吓得哆嗦,无奈跺了跺脚,伸爪轻轻拨弄了一下风墙,又是在风墙内外来回穿动,似乎真的在帮白玄想办法一样。
紫嫣瞧着独眼风狮这犹豫样,微微皱眉看向白玄道,
“这到底靠不靠谱啊,我怎么觉得它跟咱一般迷糊?”
白玄也是心急如焚,摇着头无奈道,
“谁知道呢,既然风墙伤不了它,它自是和这风墙有所干系,也不知到底是何人造的这堵风墙,又是何因?”
紫嫣拖着腮帮子,歪着脑袋,若有所思,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道,
“你家先生方才可是说这只小狮子是个幼崽?”
白玄也是有所恍然,看着隐万无道,
“先生,若这独眼风狮真是幼崽,那这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