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十点。
太阳刚从西方落下。
临时营地,军部退出,换了一处地方。
这里留给了道门与佛门。
闻紫元前去佛门那边,询问是否需要还阳,对方拒绝了他的好意。
这让闻紫元很惊诧,很意外。
“昨夜我和他说起过,他虽死无憾,生死方面,他看得比我通透。”
“人死为空,古原这一生也圆满,回去之后,灵牌将请入高僧堂。”
一名高僧说道。
闻紫元点头,在古原的灵棺前上了一炷香,跪拜后离开。
接近凌晨,远处天空有直升飞机轰鸣。
降落在县城之外。
半个小时后,几辆越野车开进了县城,直奔临时营地来。
车子停在营地之外,其中两辆车门打开,下来一对中年夫妇,一名老人,以及几个年轻人。
张金科早早等候在外,亲自相迎:“这边。”
“张师傅,我儿子他,他真的……”中年妇女一下车就红了眼眶,断断续续的询问。
张金科道:“随我来吧。”
他们走进去后,剩下的几辆车,也是陆续有着人下来。
这些都是道士,清一色全是常道观的道士。
住持彭正公,知客长老刘正国,随行弟子九人。
黎正华在外等候着,见他们来了,说道:“这边。”
一行人走进去,来到棺材前。
云深的棺材前,母亲痛哭,父亲眼含热泪,倔强的不肯流下来。
几个年轻人扶着老人,扶着云深母亲。
相比之下,常道观这边要安静许多。
男人不擅长表达情绪,即使是生离死别,他们也在强忍悲恸。
“闻道长,麻烦你了。”张金科与黎正华走过来说道。
闻紫元点头:“应该的。”
两人问:“需要回避吗?”
“不用。”
闻紫元走过去,站在棺材前,张口无声的默念着什么。
两房家属友人知道他在做什么,纷纷息声。
十分钟后,闻紫元转身,说道:“明天这个点,他们就得走了。一天时间,好好相处。”
说完,就离开了。
站在边上的陈阳看见,他的脸色很苍白。
而刚刚他默念着什么的时候,陈阳也在一直感受。
奇怪的是,他什么都没感觉到。
他念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咒语,也不是经文。
闻紫元一走,他们都紧张的盯着棺材,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咚咚~”
棺材里有动静响起,接着,云深忽然从棺材里面坐了起来,眼神茫然的朝着四周看。
眼中茫然一点一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兴奋。
正芳也坐了起来,相比之下就要淡定许多。
她望着面前的黎正华,彭正公等人,点头微微一笑,说道:“掌门大师兄也来了。”
刘正国快步走过去,扶着她从棺材里走出来:“慢点,别着急。”
身上有了体温,一举一动,都和以前那个正芳没有区别。
的的确确是正芳,她回来了。
“嘶~”正芳一落地,忽然轻轻的吸了一口气,表情很痛苦。
黎正华问:“怎么了?”
正芳苦笑道:“忘记了,身子受了伤,骨头断了不知道多少根。多活一天,还是得遭罪。”
这时,杜长恒已经从里屋将轮椅推了过来:“师叔,你坐这个。”
“有心了。”正芳笑容淡淡,被搀扶着坐在轮椅上。
断骨虽然很痛,但尚且在她能忍受范围之内。
“啊!”那边云深刚落地,就发出惨叫。
杜长恒不知道从哪里又推来一张轮椅,送过去:“来,坐这个。”
“谢谢。”张金科道一声谢谢,将他扶坐在轮椅上。
搀扶时,他手掌可以清晰感受到,杜长恒皮肤下的骨头,究竟断成了多少节。
正常人如此,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即使闻紫元给他们一日阳寿,他们也得承受断骨带来的疼痛。
这种滋味,还不如死了。
“都回去睡吧。”玄真对院子里的道士们说道。
“金科道长不是说我们师门会过来吗?”
“反正明天也没事,我等一等吧。”
“我还不困,万一师傅他们来了看不见我,会着急的。”
道士们七嘴八舌的说道。
说好了晚上过来,这都过凌晨,是第二天了,怎么还不来。
他们心里挺着急的。
玄真道:“先睡吧,你们师傅过来也得休息。”
劝说了一阵,众人才渐渐地散了。
陈阳也回去休息了。
回去路上,他惊讶的发现,县城的路上居然还有不少人。
都已经凌晨了,这个点还有人?
都不睡觉的吗?
路人们碰见道士,都会对他们笑笑。
陈阳好奇道:“他们怎么不睡觉?”
玄玉指着县城的某个方向:“那边有一个宗祠,他们每天都过去烧香,好像是感谢我们。”
“哦,这样啊。”
看来他们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陈阳回头向临时营地看了一眼,这消息,十有**是闻紫元传出去的。
第二天。
陈阳早早起来,精神愈发饱满。
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浑身舒坦。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才五点钟出头。
昨晚睡觉的时候,手机就已经充电。
他上网随便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名字和道观还在热搜榜上挂着。
只可惜,道观现在没有营业。
他出了大院,向着临时营地那边走去。
走进营地的大院,他看见了许多熟悉的身影。
“玄阳。”
余静舟走过来,道:“这么早就起来了?”
然后上下打量一圈:“没受伤吧?”
“没有。”陈阳摇摇头,向他身后看了一眼:“都来了?”
“夜里到的。”余静舟脸色很难看:“这次的事情,很多人都不知情。”
“直到事情发生,我们才知道。”
陈阳问:“我听金科道长说,这几天发生了一些事情?”
余静舟扭头看了一眼,说道:“我跟明北,以及另外几人要去找南崖,被拦住了,拖延了两三天。”
陈阳道:“找南崖也没用。”
“这事情没完。”余静舟黑着脸说了一句。
陈阳相信,只要余静舟有机会,绝对会抓住,给南崖狠狠一巴掌。
但问题是,这种机会,南崖能给他吗?
基本上没可能。
他跟明北都是这种性子,你可以当着我的面跟我来硬的,但你不能背着我跟我玩阴的。
换成别人,估计也就把这个亏咽下去了。
但明北和余静舟,本来就不是守规矩的人。
事情发生后,他们以及另外几个脾气同样火爆的道长,拎着剑就要去宰了南崖。
要不是被及时拦住,后果不堪设想。
就是这样,也还是调解了两三天,才把这件事情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