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放下手里的豆角,轻轻抱住她的双肩。
她有些害羞腰地推了他一下,但并没有挣扎,任凭他的手在肩着放着。
“这里的干活,累么?”
“不累,比种地轻快多了。”
“这种粗活,我雇两个人来干就行,不要你亲手干。”
“不要不要,雇人作什么!现在工钱多贵呀,雇两个人一年就得开资十来万哪,不如我干。再说,雇的人我也不放心,要是遇上个笨手笨脚的,把花弄坏怎么办?”
“别说了,我看就这么定了,工地厨房的事,我马上雇个厨师,再雇个改刀,你指挥他们就行。”
春花眼睛略略有些潮湿,肩上热了起来来。这热量慢慢向下,蔓延到全身。
她原本发红的脸上,这会儿脸上更加绯红,连她自己都感觉有多红,便害羞地把头深深地低下去,“你跟你说过,不要雇人,我宁可自己干,因为我不会当领导,不会指挥别人。”
“哪有天生就会的,学着当嘛,谁天生就是当领导的料?你不要推却,我马上叫一象他们去劳务市场雇厨师。”
张凡说着,掏出手机,打通了一象的电话,安排一象雇去找两个厨师过来。
一象听说张凡来了工地,马上便要过来。
张凡连忙制止了,告诉一象,等会他会去工地。
“你真花钱雇人哪!”春花眼里含着感激,责怪道。
张凡伸出手,用手指把她额头上的头发撩开。
额头上有汗水,头发粘在上面,张凡尖起小妙手食指和中指,用指甲一缕一缕地把发丝移开。
春花闭着眼睛,等张凡把头发理完,才慢慢睁开眼睛,长长叹了一口气,突然把他猛地推开,怒道:“你对我这么好,是叫我死啊!”
“什么意思?我想叫你死?不会吧?开玩笑也不带这么开的好不?”张凡笑着。
“我怎么还你人情!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好?”
“有些事不要问为什么?世界上的事,其实大多数没答案。我喜欢对你好,就是要对你好,你管得着吗?老天管得着吗?”
张凡戏谑地道,同时把眼光顺着她的脸庞,下移到了下巴上。她的下巴长得很端正。
春花又是后退半步,伸出手,抹了抹下巴,不让他那钻头一般的眼光钉在上面,嘴里换了个话题:“有件事,我正要跟你说。”
“说吧。”
“前两天,监狱事务管理局给我发短信,让我去省城监狱一趟。”
“嗯?为大钩子的事?”张凡一惊。大钩子判刑之后,一直关在省城监狱。一般的规则是,没有重大的事项,监狱方面不会给犯人家属发信让人家过去。
难道大钩子有什么事?
“是大钩子的事。”
“你没去?”
“我没功夫去,也不想去,躲他还来不及呢,我能去看他?”
“监狱事务局没说什么事?”
“我打电话过去问,他们说了。”
“嗯?”
春花不说话。
“到底怎么了?”
张凡心里升起一阵不祥之感:是不是大钩子越狱逃走了?如果是的话,那么现在不但张凡要防备,春花也要躲一躲为好。
不过,有点奇怪,如果有人越狱,新闻早就报道了。为什么没有报道?
“你别问了。”春花扭头道。脸上的表情没有复杂,只是微微地看得出来内心的欣喜。
“你不说?以后大钩子的事我不管了!”
“我说我说,瞧你这么关心,是不是担心大钩子放出来,你不能再见我了?”
“算是吧。”
“他们说,大钩子死了。”
春花语出惊人,像抖了一个包袱那样,如释重负地看着张凡,眼睛里快乐地亮着。
“死了?得病死了?”
“不,他那身体跟驴似的,不会得病吧。”
“那……”
“他一直不服管教,在号子里跟人打架,打伤了好几个人,结果被人给……”
噢!
大钩子生前,可是没少伤人。没想到最后被人搞死。
春花身上,被大钩子用皮带抽得没一处好皮肤……张凡记得,还是他用小妙手疗好她的伤!
可惜,大钩子当时挥着皮带抽打春花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他自己日后要死在别人手里。
“怎么弄死的?”
“皮带勒的。”
噢?
听说,被皮带勒死,死后变鬼,脖子上永远套着那只皮带,别的鬼见了它,都会去扯扯皮带,帮他“紧紧扣”。这样一来,慢慢的,皮带就会嵌到脖子里,喘不上鬼气来,然后憋得眼珠子突出来,阴府里管这类鬼叫“凸目魒”。
张凡愣了一会:“你不去收尸?”
“收什么尸!他值得有人去收尸?监狱那边说,当无主尸,送医学院当标本了。”
张凡频频点头,这个方法不错。
大钩子生前没做过好事,死后给医学做点贡献,也算没有白来人间一回。
两人又是静静站了一会。
张凡慢慢走近她,小妙手轻放在肩头,眼神关切,紧紧地看着她。
“你光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春花被他看得羞羞地,忙用双手捂住了脸。
“今后,怎么打算?”张凡的手指插进她浓密的头发里。
“我能有什么打算!混日子呗!”她的脸色微微地有些不快。
“没想到重新嫁个男人?你才二十多岁。”
“不想不想,”春花狠狠地摇头,“再也不想嫁人的事了。怕了!万一嫁不好,就是跳进火坑。”
“那就这么独身一辈子?”
她忽然眼里含着泪花,“你就不想抱抱我?”
噢?
她要他抱抱她?
张凡有点小激动,从来还没有人要求他抱抱她呢。
女人的命令,是无法抵抗的。
张凡的双臂,一下子将她抱住。
春花的手也抱住了张凡。
“小凡,我也不想再嫁人了,说实话,心里除了你,也没有别人了……”春花含糊地发出声音。
“我们去酒店。”张凡道。
“不行,午饭没做熟呢,好几十号人等着吃午饭呢。”
“那……”
“那那什么!”春花轻轻打了他一下,“从今以后,姐就是你的人了。”
张凡嘿嘿一笑:“听起来很封建啊!”
“那就叫‘名花有主’吧?”
“名花有主!不过,这么一枝好花被我摘了,我是不是占了大便宜?”
“就是要你占便宜,要你一辈子占我便宜……”春花笑谑地揪了张凡一下,“不过,要是我老了,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别说这种没意思的话题。”张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