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方晓蝶义无反顾跳下去的身影,月珩摸摸脑袋她这大哥忒实在,不对,是有点忒愣啊。这样毫无防备,要是有机关暗器可怎么好。亏得他能好好活到现在,这就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
方晓蝶下去看了看也觉得心惊,此地竟然掩藏了如此之多的尸骨,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原因葬身此处的,但无论从杀人手法或者死伤人数上来看都实在太过残忍了些,关键是里面显然还有小孩子的尸骨……如今太平盛世,像这么大的案子还真的是十分少见了,“有老人小孩,不像江湖仇杀。倒像是灭门惨案。”
月珩蹲在地上往那洞里看,一手托着腮琢磨,“灭门惨案……如此之大的事件竟然没有什么风声,也是奇怪啊。死了这么多人,衙门怎么可能会丝毫不知呢?一个县城里少了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人发现么?还是说,这些人其实是流亡到此处的,比如在饥荒什么的时候,所以无人察觉……但是逃荒少人携家带口这么多人的吧……哦?对了!我知道了,难道凶手正是借着天灾饥荒之类的事情杀人灭口,所以事情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了?而且即便有很多人失踪,毕竟天灾面前无力回天,官府也未必会往深了追究。不过,此地除了二十年前的水患,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的灾荒,那这些人说不定就是在二十年前遇难的呢!”
凤九卿看月珩自己嘀嘀咕咕碎碎念,这会也没什么危险,就也跳到洞里去,带方晓蝶去看那个有刺青的骨头。
方晓蝶看着这块骨头,愣了半晌,“这是路家的人?”
张子全蹲在洞口,“哦?方神捕听过路家么?可知道是什么来历?”
方晓蝶想了想,“好像和水岛山庄的旧事有些关系!”
月珩趴在一个石碑上,继续托腮思考碎碎念,“果然是和那段神秘的旧事有关啊,那恐怕事情又复杂了。这个路家看起来应当是富户,家中人丁兴旺,只是为何突然遭此不测,连点痕迹都没留下呢?若是涉及水岛山庄旧事,说不定他们身上会有些骨图的线索呢……”
张子全说,“的确有可能,不过这些尸骨上没有金银首饰,可能是为了图财吧,骨图说不定也在那时落入歹人之手了。咱们好好查探一下这路家的情况,当时杀人害命的歹人若有线索,”
方晓蝶继续在洞里检查尸骨的情况,凤九卿先从那洞里跳了出来,“而且,他们似乎做的很从容,好像并不怕有人发现或者怀疑……”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可能月珩说得是对的,这些人的死因必定和一件事有关二十年前曾发生过的水患。
月珩打个哈欠,“有人借水患一事,把路家灭门夺财了?或者有人刻意制造了水患?不过话说,这个路家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制造水患……这么大的事情可能性比较小,若是那人有这能耐,恐怕不会只害死一个路家夺了这些钱财便罢休。估计是借着水患的事情,做着自己见不得人的勾当吧。”凤九卿看月珩这会一个劲打哈欠,脱下外衣给她披上,“这会天将破晓,正是冷的时候,一会天亮了碰见人不好说,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较吧。”
月珩乖巧的点点头。凤九卿笑,这丫头慵懒的打着哈欠的样子活脱脱像只猫,不过她呀,恐怕也就是困了累了饿了的这些时候才乖
巧些。
她拍拍不停打哈欠的嘴巴,懒洋洋冲洞里喊,“大哥,咱们回吧。”
等了一下,没有人回答。
月珩醒了醒神,把脑袋探进去一些,又试探着叫了一声,“大哥?”
空荡荡的洞里有些微弱的回声传来,但还是没有人回答。
凤九卿把她拽起来,自己跳下去看了看没人?
张子全也惊讶了,跟着往下跳,刚刚几个人都下去过,没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妥呀,这好好的人怎么还能失踪了?
两个人又查看了一下,发现有几具尸骨移动过的痕迹。
月珩伸长脖子探着头往里看,“莫不是这里的尸骨真的有妖法呀?”
张子全把其中一具尸骨搬开,听见一声闷响,就觉得有阵阵阴风吹过来。
凤九卿拿出火折子过去看,“这儿有个地道。”回过头来要扶月珩往下跳,就见月珩听说有地道,已经麻溜的蹦了下来,一双眼睛滴溜圆,伸着脖子往里看。
张子全过去看了看这地道,“里面没什么机关,看起来修建的很规整,不是草草挖就的,倒像是为了避免积水啥的泄洪用的地下水渠。”
月珩想了想,“听夫子说,前朝修建过不少这种水渠,只是后来因为有贪官污吏捣乱成了劳民伤财的项目,最后资金不足不了了之,也就没有起到太大的用处。后来都渐渐荒废了。”
凤九卿挑着嘴角看看月珩,“所以,成了老鼠们的乐园。”
月珩皱眉苦着脸她最怕老鼠。
张子全试着叫了方晓蝶几声,没有回应,就又往里走了些,“要么我顺着这地道往前走走看看,是通向何处的。你们先回去也好有个接应。”
月珩虽然也很想看看这传说中的地下水渠,但想到里面的老鼠还是有些迈不开步子。
凤九卿戳戳她,“要么,我背你啊?”
月珩懒得理他,冲张子全喊道,“那你自己小心,我们先回衙门等你。”
张子全笑笑,“放心,一条小水渠还困不住我。”
“别说大话啊,千万小心。”
凤九卿和月珩两个人把这洞口恢复了原状,慢慢往山下走。
初春的清晨,鸟叫虫鸣,有野花早早的伸展出傲人的花苞,在露珠的滋养下散发出湿漉漉的山野花香,树林里在影绰绰的一点朝霞光辉里,有鸟儿扑着翅膀的剪影一划而过。
两个人一路走着,享受着这个难得的空气清新鸟语花香的清晨,都没有说话。回去的路似乎走得格外快一些,不到一个时辰,两个人已经回到了衙门口。
有个小衙役正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看两人回来了,赶忙迎过来,“大人,您快去看看吧,李公子醒了。”
“醒了?”月珩惊讶,不是说这蛇毒猛烈,可能会再也醒不过来么。
凤九卿让那小衙役头前带路,两人快步跟着。
那小衙役一边快步走一边说,“方大人刚回来那李公子就醒了,让
我去寻你们,这等了大半个时辰……”
“啊?你是说方神捕大半个时辰前就回来了?”月珩觉得自己是不是流年不利,怎么遇到这么多怪事。
“是啊!”那小衙役偷眼瞧了瞧月珩又瞧了瞧凤九卿,“还好,不一会张大人也回来了……”
“啊?”月珩揉揉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哪个张大人?”
那小衙役疑惑,“就是,张子全张大人啊……”
月珩看看凤九卿,嘴巴张得又大又圆,凤九卿也有些惊讶。他们熟悉路还用了一个时辰才回来,方晓蝶和张子全走得水渠地道,竟然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回来?
“先过去看看再说。”
“救命啊!啊!火!火烧过来了!”
凤九卿和月珩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喊叫声。
进去一看,果然,张子全和方晓蝶都在屋子里,张子全正在往李公子身上施银针,方晓蝶远远的歪着头伸长了脖子在看。
月珩三两步就蹦进了屋子,“大哥。”
方晓蝶看两个人回来了,拉着他们过来看李公子,月珩问道,“对了大哥,这个路家的来头你可知道?看起来至少也是个乡绅富户,二十年前的县志文书虽然大多毁坏了,不过再之前应该多少会有些线索呀。”
方晓蝶点点头,“我正有这个打算,这不李公子醒过来了,一直说疯话,我们就先过来这边了,一会再去翻翻书,实在不行还可以调阅扬州府的记录,总算是条线索。”
张子全手里紧着忙活,没抬头的说道,“我派了人去请李老爷和他家里人,这会还没人来。”
月珩怕过去给张子全碍手碍脚,也就站在方晓蝶身边,和方晓蝶一起歪着头伸长脖子探头看。
凤九卿晚了两步进来,就见这两人一模一样的动作,隔着远远的在看那李公子。他有些哭笑不得的过来拍拍方晓蝶,“这都是什么情况?”
“你俩还真慢。去哪儿看日出了?”张子全给李公子施针祛除完余毒,擦擦手走过来喝茶,“刚李公子起来疯了一阵子,这会又睡过去了。”
“还卖关子,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张子全呷一口茶,慢悠悠道,“当然是走地道嘛。”
凤九卿忍住揍他一拳的冲动,“当然知道你们是走地道,可是我们回来也用了起码一个时辰……”
张子全一副傲娇模样,“这地道修得十分巧妙,咱们从上面走,是绕着山走,而这地下的水渠修的却是条直线,而且还不用翻山。”
方晓蝶也赶忙跟着点头,“正是,之前我还想,这些人如何能无声无息地杀了这么多人把尸体放在山洞里却不留下什么线索。如今看来,他们可能也正是利用了地下水渠。”
凤九卿皱眉,“你是说……”
“大人,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那个小衙役又急急忙忙跑了来。江都这些年还算太平,那个小衙役可能当差以来还没遇上过这么多接二连三的事件,天天心惊胆战跑断了腿喊哑了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