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依这一天实在是有些累,好像能有个把年头没有一天都在外面玩了。这样坐着说话实在是有些吃不消,想着自己不睡着,躺着跟他说说话也成。
有了昨天的经历,今天躺在床上倒也没有太困难。古文昊依旧像昨天那般坐在床边,握着小依的手。
看他这般坐着,想着他昨天就那样睡了三个小时,小依心里有些心疼,咬了咬牙,犹豫了半晌,轻轻拽拽他,“要不,你也上来,能睡几个小时算几个小时,要不坐飞机会太累了。”声音细小的如同蚊子的嗡嗡声,亏得古文昊耳力过人,才听清楚她说了些什么。
本想直接摇头说不用,转念一想,难得这丫头能主动这样说一次,若是放过了,哪里是古二少的为人风格。
遂点头,“也好。”说完,还一本正经的推了推小依,让她往里些。
小依虽说是心疼他,但刚刚那话问出来多少带了点客套在里边,谁成想这人竟然就顺坡打滚了。只是话已说出口,再加上看他一脸的严肃,便往里移了移。古文昊侧身躺着对着她。只是这样一来,男子身上特有的荷尔蒙和古文昊身上清冽的气息便前仆后继的充斥了小依的感官。
古文昊一手拄着头,一手极自然的如同做了一辈子一样的隔着被子轻轻的拍打着小依。这样一来,便像是把小依揽在怀里哄着。
小依心里好笑,“你这样子,倒像是当年我妈妈每次哄我睡觉,就差唱只摇篮曲来听听。”
古文昊低头看着正面躺着的小依,眉宇间温和宠溺,从昨天晚上到今天,好像只要这丫头在身边,便是在棘手的问题,都没办法影响古文昊的好心情。自己活了28年,第一次相信,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一个人能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
“都多大了,还让你妈妈哄你睡觉?”
“现在当然不哄了,小时候,有的时候睡不着妈妈就会过来陪我。”说到这儿,古文昊突然轻轻的捂住了小依的嘴,冲她微微的摇了摇头,小依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他,便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口转了回去。直到听见爸妈那屋的房间门关上,古文昊才重新放开了小依。
“是我妈?她听见了?”看古文昊的动作,小依心里没底,自己是一点都没听见,却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在门外的。
古文昊安慰的摇摇头,“没有,你妈妈上楼的时候我就听见了,却不曾想她竟往你这边转了一圈。”
听了古文昊的话,小依心里便什么都不想的放松了下来。
两人说着话,多是古文昊问着小依小时候的事情,间歇的说起自己小时候和军区大院里的那群朋友怎么上各家去捣乱。因为每家的孩子都有,所以大人们都束手无策。过年的时候,把炮仗放到人家的邮箱里,或是把某个首长家的仙人掌拔光了刺。说的小依忍俊不禁。躲在古文昊的怀里“咯咯”的笑个不停。
小依有心不睡,想陪到古文昊离开,架不住浓浓的睡意和古文昊拍打的舒服,迷迷糊糊的声音越说越低,以至于到后来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古文昊看着怀里迷蒙睡过去的小依,低头在她额头上深深的一吻,也闭上了眼睛,睡到是不一定,不过能这般好好地闭目养养神到也是好的,只怕回了京城,又有一场恶战要打了。
心里记挂着古文昊的事情,小依睡得并不沉,楼下的钟声敲了一下,小依猛然间醒过来。轻轻转头一看,古文昊还在自己身边,呼吸均匀,只是整个身子已经侧躺在了小依身旁,一只胳膊环在小依头上,另一只手依旧轻轻搭在她身上。薄薄的嘴唇有些嘟起,颇是孩子气,眉心轻轻的皱着,小依不自禁的从被中拿出手轻轻的抚平他的眉头,沿着鼻梁顺着轻轻的摁了摁那嘟起的嘴唇。
猛地,古文昊张嘴含住了小依的手指,轻轻的咬了一下。
“呀,你没睡?”小依抽出手指,调皮的略带不满的在古文昊胸膛上戳了戳。顺便擦了擦手指。
“搂着你,怎么能睡不着,不过是习惯罢了。”
“几点了?我听着刚刚钟打了一下。”
古文昊抬手看看表,“刚一点半,还有一会儿。”拍了拍小依,“继续睡吧。”
摇摇头,“你快走了……”小依没说下去,心里知道,这次古文昊要走就真是离开云隐镇了,想着这点时间再陪陪他吧。
小依觉得自己在古文昊面前越发的像个孩子了。原本在国外的几年让自己变得很独立了,可跟古文昊在一起待了几天,自己竟似乎有些离不开他。
“没事,还有些时间。我不在不许熬夜了,昨儿就睡得晚,听话,再睡会儿……要真舍不得我走,就早些回京城去。”
“谁舍不得了。”小依听他这么说,把脸藏到了被子里。
“就嘴硬。你就不承认吧。我搂着你再睡一会儿。”古文昊说完便不再说话。小依瞧着他闭上眼睛,想了想,也不再说话。知道他要是去了京城,只怕也不能好好休息了。
小依早上是在一阵鸡鸣中醒过来。天还没亮,因还在年里,家家户户不用早起。睁着眼睛眨巴了很久,才想起来古文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侧身躺着,似乎还能闻到他身上特有的清冽的气息。
一时睡不着,坐起身,开了青花瓷的落地灯,灯光柔和而温暖,像那人放在自己身上的大手。转头,瞥见床头一抹绿色,定睛一看,小依不禁咬了咬嘴唇,竟是昨天上午他买的那个翠竹花样的肚兜。
自己说了不要的,这人什么时候放在自己枕边的。看着这肚兜便想起昨儿的事儿,不是小依小气,却是这人实在是可气,不禁又羞又恼又好笑的抓着这肚兜,不知如何是好。
好一会儿,才深吸了口气把那肚兜重新放在床边。
掀开被子,屋里有些凉。拿起椅子上的长袖睡衣披上,下了地。眼角扫过桌面,却看见正中间有一张宣纸,上边用毛笔写满了字。不记得自己睡前那里放了东西。走进细瞧,竟是古文昊昨晚写的。想来是自己睡熟了,他走之前起来写的吧。
这人的毛笔字竟写的极好,这信是用行书写就的,古人写信的方式,竖排的字。小依瞅着,有些惊喜。
“依依:看着你熟睡的容颜,心里难得的安宁。临行前,有几句话想嘱咐你。
一、 如若可能,忘卿早日归京。虽京城花未开,但,愿卿缓缓归矣。
二、 记得学会相信我,有些事情,必得我亲口告知才算作数。耳听为虚,眼见也未必为实。
三、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卿太良善,望擦亮眼见来看周围。有些时候,树欲静而风不止。但无论何时何事,记得我在你身旁。
另:肚兜留你一件,剩下的我带回京城。不许不要,我见你身上穿了一件。不许生气,也不许乱动心思。你心思太细,却是累了自己。
离别匆匆,有无数话语想要嘱咐。
最后谨记:郎君不在身侧,卿当努力加餐饭。”
落款是“文昊”两字,并盖了他刻着“山甫”的私人印章。
小依一字一字的读者古文昊留给自己的信件,泪水无声的划过脸颊。小依急忙擦掉,怕滴下来浸湿了宣纸。这个男子,肩负着国家,家族的责任和荣辱,却有着小依朝思暮想的古典的浪漫。从不知他的毛笔字写得这般好。
想起昨天晚上躺着聊天,小依说起和哥哥小时候对站着在桌前写大字,迷迷糊糊的似乎说着,想要以后的夫君也能和自己这般相对。这人,如今写毛笔字,是要告诉自己什么吗?
想着,小依看着床上的肚兜,忽然觉得,似乎真的是自己想差了也说不定。把这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这人的行书写的真好,竟不次于哥哥。
拿着这宣纸好久,直到天已经蒙蒙亮了,小依才小心翼翼的折好放到随身的一个木匣子中,和那木簪一起放好,连着肚兜一起藏在床上靠枕后边。
拿出手机,想了想,他最后走的时候自己竟然没醒。于是认认真真的一字一字的输入进去:自己小心,好好吃饭。
发送之后,小依也不再去想了,昨天他走的那么匆忙,回到京城,只怕是要忙上一阵子了。
古文昊走后的假期,小依过的有些百无聊懒。每天依旧是写写大字,看看书,只是写字的内容多了《古诗十九首》中的那首“行行重行行”,书籍增加了关于雕刻的知识。也和妈妈一起没事练练琴,琵琶,古琴,但吉他却是很少动了。偶尔给雨含打个电话,却发现她回去之后忙的很,虽然依旧是热情的很,但好像有好多事情要她去解决。两个人刚想唠一会儿,便会被那边的人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