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瞻只好到了成都。刘谌把这种事儿叫做做调研，诸葛瞻喜欢叫做民间察访。

既然是民间察访，还是自己走走为妙……毕竟自己坚持的事情，自己要找到说服刘谌的理由，要是跟着刘谌去做所谓的调研，那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在人家的圈套中转一圈，还不是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诸葛瞻到了成都，并未通知刘谌。

刘谌消息何等灵通，伙计满天下的眼睛，基本上都是为刘谌服务的，所以诸葛瞻到了成都的事情，刘谌自然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莫要惊扰他，也莫要引导民人，刻意给他看什么！他喜欢做什么，由着他去做好了！他想什么时候来找孤，什么时候来就好了！”刘谌停顿了一下，道，“暗中护着他周全便好……”

“现在的成都，已经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了，还有谁会去伤害他呢？”

“也不尽然！要是他真的死在了成都，他是孤请过来调研的，而事情的起因正是开钱庄票号这事儿的政见不统一，这事儿就能被放印子钱的利用起来，生事造谣，在民间形成一些负面的舆论！现在我们的钱庄票号才要起步，声誉特别重要……”

小灵狐点点头，拱手行礼道一声：“诺！”就出去安排了。

孙蝶正在这件事上，也是持谨慎态度的，主要是她对人性不太相信。

“大王，但凡是个人，都有着懒惰、放纵**、无法克制自己的毛病，而且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脑子借贷一笔钱，就能产生效益，把花出去的钱挣回来的……您把钱庄票号开遍全国，面对的可就是整个天下形形色色的人，一户两户人还不起钱，还可承受，要是天下借贷者十有一二还不起钱，那将是以一个极大的数字啊？所以，臣妾觉得您还是谨慎一点，有什么制约限定措施，尽快拿出来……”

刘谌知道孙蝶这是完全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考虑把问题，想到了最坏的一面，当然，这也与她看不透钱庄票号这事儿的本质有关，还是有点小农经济自给自足的思想在作怪……这样看来，其实整个天下能够与理解刘谌的人并不多！现在这件事之所以能够进行下去，完全是自己前面积累的信用在起作用，人人都不看好这事儿，但人人都认为刘谌不会出错……这事实上是一种盲目的变相的个人崇拜！

这其实不是一个好像现象，这样的事情进行下去，即便是钱庄这事儿上不出事，其他方面以后一定会有一桩事栽在这个上面！

被别人盲目崇拜，要是自己控不住飘飘欲仙的感觉，会以为自己真是凌驾于凡俗之上神，这种盲目飘飘然的感觉会让自己一直飘向脱离实际、脱离民心的高处，一旦有事就会重重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刘谌原本并不是追求权势熏天的人，他虽然现在身居高位，基本上没有谁能够控制得了自己了，但他的内心事实上最向往的并不是生杀予夺的大权，而是从外到内、从身到心的大自由、大自在……换句话说，从心所欲，兴之所至地去做事情，当然限定在人类道德法律的约束范围之内……

“大王，跟您说事呢？”孙蝶在刘谌发直的眼睛前面晃了晃手。

“呃……你的一番话，我是听进去了，所以才有点出神……”刘谌于是把这些天前前后后的事情，以及所思所想都对孙蝶说了一遍。

孙蝶一反常态拜了拜刘谌道：“没想到到了如今这个位置，您还能守住这点本心，这是要成为圣王啊？”

“成不成为圣王不要紧，要紧的是正如你所说，如今到了这个位置，一举一动，每一个决策，都事关千千万万百姓的利益，甚至身家性命，做事情的确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反复思量，广开言路，听听不同意见啊！蝶儿，你对钱庄票号的疑虑，涉及到的是信用评估的问题……并不是谁想贷款，我们就能贷款给谁的！贷款人提出申请之后，我们得对他的偿还能力、家庭生活和经济状况、邻里声望等等做一个全方位的评查，肯定不会把钱借贷给那些赌钱、喝烂酒、逛窑子，混过这顿没下顿的光棍无赖二流子，这一点你放心……”

“大王，邻里声望这事儿评查何用？如何量化？”

“很简单，一户人家要贷款，可以请三户以上邻里作保！请的保人越多，贷款额度越大！一个人在一个地方活到连三户联保的邻居都没有的话，没说明他信用极差，没人愿意相信他能还上钱，作保便是引火烧身！这样的人自然是不能把钱借贷给他家了！相反，若是有人真的请了十个八个邻居来作保，这说明大家都信任这个人，那么此人的信用度就不会太差……”

“这样做的话，还是有个弊端！”

“什么弊端？”

“富贵人家总是比贫困人家占便宜，毕竟按照你这样的评查标准，基本上都是富人符合，贫困人家自然各方面都差一点啊！”

“所以说，这个的刺激作用就很大，要是日子过的实在糟糕，连贷款都没有！当然了，这中间还有一档子家庭生活、邻里声望评估的，若是这个人家里经济情况比较糟，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是灾难和历史性原因，而此人本身勤劳、待人诚心、做事踏实，那他的声誉就不会太差，家里若是有父母妻儿的话，就可以借贷一定量的钱给他，助他翻身啊！父母妻儿在，此人若是还有性命在，绝不会弃之不顾的……当然，弃父母妻儿不顾的狼心狗肺之徒还是有的，但这样的人一般声誉就很差……所以说，这都是一环套一环的，别看我们的评查标准只有四点，却并不容易面面俱佳，一般来说面面俱佳的都是无需贷款的……再说了，我们有强大的国家机器做后盾，律条制度作保障，必要的时候，追至天涯海角，只要借款人活着，一般来说是逃不掉的，捉回来让他去暗无天日的地方生产机密级产品，几十年时间就能把他的一切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