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谌出了宫门,坐上马车,走在青石板的路上,马蹄踩踏,发出得得的声音,这个声音让刘谌感到陌生。
虽然北地王刘谌的记忆他是有的,但是这个大脑处理器换成了后世的刘谌,现在他要回的,是一个让他感到陌生的家,这个家里有他的便宜妻子和儿女……年仅十九岁的他,却已经早早的娶妻生子……他这个王府,呼来喝去供他使唤的幕僚管家仆役丫鬟就有五六十个……他拥有占地百亩的大院、拥有着上万户的食邑、拥有着大量的金银珠宝、拥有这个偏安一隅的一国之主赐予他的泼天荣华富贵……
然而之于这一切,现在,他都是陌生的。
没有人能够理解他此刻忐忑的心情!他下车之后,上前伺候他更衣的是一个年纪轻轻、温婉贤淑的女子,她挽着妇人的发髻,她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都是如此的合乎礼数,有着完全超乎年龄的成熟,对他充满了恭敬……
她是他的发妻崔氏!在刘谌的记忆中,他原来是很享受这一切的,然而现在却感到拘谨,感到不安,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崔氏对刘谌一餐一饮的伺候,都是亲力亲为的,真正能够达到举案齐眉。然而这一切都让刘谌感到是那么的刻板,刻意,毫无家人的随意温情……
但是他不得不依着原来那个刘谌做习惯的礼数,拱手回敬,称谢……然后孩子们来了,一男一女都是粉雕玉琢般的可爱,男孩四岁,女孩三岁……
这么小的孩子,也是恭恭敬敬的见过自己的父王,然后多余的话也不说,一副要聆听父王教诲的样子。
刘谌想到自己从十五岁就开始生孩子了,这件事用自己现在的脑子想来,觉得有点不可理喻。现在又看到这么两个刻板的孩子,刘谌简直要疯掉了!原来那个北地王刘谌,这是要做圣人吗?如此克己复礼?怪不得历史上刘谌在国家危急存亡的关头,一蕃慷慨激昂之后,也只能自刎于祖庙!并没有什么力挽狂澜的举动,原来他竟是这么呆的一个人,纯粹的道德高人呀。
“爱妃,以后你和孩子们在家里,也没什么外人的情况下,就不要太过拘泥这些虚礼了!你有没有觉得这样做很累人的吗?”
北地王妃崔氏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似乎不认识了,眼神中充满了惊异,半晌才道:“妾谨遵王爷之命……”
这个家里气氛如此之压抑,再加上连日来的征战,鞍马劳顿,刘谌实在有些累了,于是吩咐丫鬟准备了洗澡水,就早早的洗洗睡了。
翌日,刘谌正睡得天昏地暗,就被王妃崔氏叫起来了,往窗外一望,天都还黑着……
刘谌揉揉眼,迷迷糊糊道“神马情况?是地震了吗?”
“禀王爷,并未发生地震!是您该起床洗漱,去上早朝了!”崔氏恭敬道。
“啊!原来如此呀!”刘谌这才回过神,自己并不是睡在大学宿舍,而是睡在蜀汉北地王府。
“我可不可以再赖会儿床?”刘谌揉揉眼……
“嗯?”崔氏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刘谌到底在说什么!自打她认识眼前这个人,他从来就没有说过类似的话。
“好吧,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入乡随俗,一切都按你们的办吧!”刘谌无奈,只好翻身起床。
一时间,眼前一闪而站着四个人,都是十四五岁也挺漂亮的小姑娘,端铜盆的端着铜盆,端漱盂的端着漱盂,端巾帕的端着巾帕,端热水的端着热水……
这群人伺候着刘谌盥洗完毕,王妃崔氏亲自给他篦头、整冠,然后给他准备了丁香,让他含着。这个时候,君臣奏对,一般都是口里含着丁香,以防口臭,影响心情。
“那啥,我能不能刷一刷牙?”
“刷牙?何为刷牙?”
“就是找个小号的毛刷,挤一点牙膏,弄点水,含嘴里刷洗牙齿?这个时代没有牙膏的话,盐总该是有的吧?弄点盐,我来刷!”
“王爷,您说的什么?妾没弄明白?”
“该不会有这个时代连毛刷都没有吧?”
“……”
“算了吧!算了吧!今天先将就一下,接下来我自己弄一把,刷牙这个事儿习惯了,都好多天不刷了,总感觉不得劲儿!”
刘谌于是辞别了家人,这一堆家丁的簇拥下,出了门,登上马车,披星戴月的向皇宫而去。
刘谌心里道,原来这个时代的上班族,尤其是这么高级的上班族,还是真tmd累呀。
到了朝堂之上,天色微明,群臣一番山呼万岁之后,就开始奏对商议。
说的最多的当然是加强北境边防,需要增粮增兵,更换老旧的兵器甲胄,奖赏士卒……这一切都要钱,而说来说去这大汉的财政,现在也是捉襟见肘……
“北地王,你可有好法子?”刘禅听大臣鸡一嘴鸭一嘴的说了好多,却没个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于是摆摆手,制止了大家的讨论,转而问刘谌道。
“启禀父皇,儿臣此次北击魏贼过程中,想出来一种威力还算比较强大的巨弩,这个东西主要由大竹做成,弓弦当然需要一些牛筋和蚕丝,算起来消耗也不是很大,但是威力巨大,上次随军征用的工匠,现在都会造这东西!儿臣希望把这个东西在军中推广一下,可抵得上许多兵士!”
“这个好!又不许多花钱,又能顶事儿!实在是个不错的主意!立即拟旨,让大将军姜维在军中负责推广……众卿家,至于如何筹措钱粮这个事,你们大家先去商议一下,拿一个章程出来,没什么事儿,就退朝吧!”
太监呼一声:“退朝!”
刘谌甚至一愣,昨天晚上不是说好的事儿,难道是刘禅给忘了吗?眼见黄皓随着刘禅,安然无恙的进了后殿!
刘谌脑子转的飞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刘禅给忘了呢还是他突然因为什么原因变了卦?难道昨天晚上自己离开之后,又有谁给刘禅进了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