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楚凝给我叫来。”刘氏对着身边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小丫头说道。
那丫鬟红着小脸应了句“是”就跑开了,这连二小姐都不叫了,真是对楚凝失望到了极点。
彼时,楚凝和楚绮还杵在房门口,楚凝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训斥着楚绮,把这一天来积压的怒气都撒在楚绮身上了。
“二小姐,二小姐,夫人找您呢。”小丫鬟可算是跑到了,这边急的跺脚找楚凝,这位仙儿倒好,还搁这骂三小姐,自己都要大难临头了还不知道。
楚凝的表情立时凝固在脸上,咬着嘴唇问道,“夫人?大夫人还是娘亲?”
小丫鬟在心里边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都这个时候了,还想法子安慰自己个儿呢,:“二小姐,是二夫人,现在正搁大小姐那儿等着你呢。”
楚凝吓得腿都软了起来,这下算是完了,让刘氏逮住哪还有自己的好果子吃,虽是这样说,可也不能违背自己名义上娘亲的要求,只得吭吭哧哧的跟在小丫鬟身后,一边想着辙一边往刘氏处去。
就算再忐忑,这路总有尽头,楚凝到底儿是带着一颗碎透了的七窍玲珑心到了刘氏那边,“娘,你找我?”
刘氏端坐在位子上,一副正邪不侵的阴阳怪气样儿,端起茶杯啜了口茶,“王嬷嬷,今儿的天儿这么好,让卯儿出来见见太阳吧,别没得闷坏了去。”
刘氏左手边的嬷嬷应声退了下去,这一句平平常常的话,却让楚凝吓得心惊胆战,别人不知道,谁都道这楚家二老爷有福气,老了老了,倒是夫人出息,还弄得个老来得子,但是楚凝却是比谁都清楚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卯儿是自己的姨娘十月怀胎才生下来的,因着夫人没有儿子,楚连轲唯恐这刘氏受了什么委屈,就默认了让刘氏把卯儿抱到身边来养,这个家里边,除了自己和姨娘,但凡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被发配了出去,刘氏此番这样做,难道是在警醒自己小心着点?
刘氏就这样静静的坐在上头,看着跪在下边俯身做小的楚凝千变万化的脸色,还是不肯松口,死死的盯着楚凝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夫人,小少爷抱过来了。”王嬷嬷抱着纸包纸裹的小团子就这么过来了,小心翼翼的交到刘氏手里边,“夫人,我刚才看小少爷穿的有点少,这才给多穿了几层。”
本以为刘氏会仔细看看再说的,没料到竟然无所谓的摆摆手,满脸的漫不经心,“没事的,孩子还小,就全靠你和奶娘照顾,不用事事向我汇报。”
楚凝的心,顿时吊了起来,要知道,这个儿子可是自己姨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要不是因为自己不受宠也不至于被别人带走养了去,虽然自己对这个弟弟没什么感情,但是这是二房,甚至是楚家唯一的一个男孩子,日后承袭爵位家产还不都是卯儿的,自己到时候再和卯儿一说自己的身世,那地位还不是水涨船高。
可如今,刘氏这般
做,莫不是敲山震虎,给自己个下马威?
楚凝越是这样想着,就越是害怕,青葱般的手指甲竟然生生的掐断了一截儿。
“凝儿。”刘氏放下逗弄的卯儿到王嬷嬷手里边,终于开口说话了。“这屋里边儿也没什么外人,我瞧着今儿你和儿说了不少,倒是趁着现在跟娘也说说,省的过会子又说娘待你不好了。”
楚凝强忍住的惧意,对着刘氏道,“娘,刚才凝儿说的都是假的,没有的事儿,娘,您就大人有大量,别和凝儿计较了。”
刘氏“噗嗤”一下,就笑了,“凝儿,娘不是和你计较,是在就事论事,你既然和儿说得出那样的话,想必真的是娘和屏儿亏待了你去,你就放心大胆的说,娘又不会把你怎么样。”说着,把手放在卯儿的脸颊上,嫩的都要出水儿的小肉团子脸被刘氏轻轻的掐起来,楚凝的心都要蹦出来了,整个屋子里,都听得到卯儿惊醒的哭声,刘氏拍了拍自己的手,“王嬷嬷,把卯儿带下去吧。”
楚凝像是送了一口气一样,在卯儿被带下去的时候顿时委身倒了下来,含在嗓眼儿那股子惊恐总算是放了出来,带着些许的虚弱,对刘氏说,“娘,凝儿知道错了,娘您就饶过凝儿这一次吧。”一边说着一边在脑袋里飞速运转着可以用到的理由。
刘氏笑了起来,“傻孩子,说什么呢,娘怎么用饶了你,你是娘的孩子,哪用得着什么饶不饶的。”
楚凝被这母子柔情牌打得溃不成军,怎么也摸不清刘氏到底想要干什么,犹豫再三,只得支支吾吾的对刘氏说,“娘,凝儿真的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就是看大姐姐和姐姐亲近的很,娘也不像往日对凝儿好了,我就以为你们都去喜爱姐姐不喜欢凝儿了,这才说点子坏话让姐姐疏远你们,凝儿就可以重新和娘和大姐姐在一起了。”
楚凝说完,还假惺惺的挤出来几滴眼泪,不知道的当真以为她有多委屈。
刘氏强行压下克制不住的鄙夷和厌恶,拿出一副和蔼的笑意对楚凝说,“凝儿这样说就见外了,都是自家人,她楚再好终究是大房的人,你楚凝终归是我名下的姑娘,孰亲孰远,娘还分得清。”
“真的吗?娘,你不生我的气了?”楚凝擦了擦眼睛,带着满眼的憧憬和不安,小鹿一样的望着刘氏。
“恩,原谅你了,动机总是好的,只可惜若是让别人误会了去,岂不是损了我们母女之间的情分?”刘氏走下位子,“红袖,给二小姐领到我院子去,这会子屏儿也要醒了,我去瞧瞧她,你把我日前给二小姐准备好的衣裳都给包好了送给二小姐。”
楚凝一听这话,脸上都要乐开了花,本来还存着一分怀疑的心思,瞬间就被衣服给磨没了,忙不迭的答道,“娘,那我也和您一起去瞧瞧屏儿姐姐吧,今儿这事要说还是我不好,若是我仔细些,屏儿姐姐或许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
“你去做什么,屏儿现
下身边有儿,情绪不是很稳定,你去,若是伤了你,娘可怎么和你爹交代,乖孩子,娘知道你懂事,你也折腾半天了,和红袖拿了衣裳就回去休息吧,别累坏了才是。”
刘氏说完这些虚与委蛇的话,自己都要恶心的吐了出来,几乎是慌不择路的逃了出来,带着一脸的憎恨,对跟在自己身后的紫衣说道,“去,让绿芜把我交代的事情做好,跟紧了楚凝,我倒要看看,屏儿衣裳的事情,是不是她做得手脚。”
“二夫人,不好了二夫人。”就在刘氏还停留在小道上的时候,远远地跑过来一个丫鬟,近了刘氏的身儿,刘氏才瞧仔细了,原是跟在马氏身边的霓裳。
刘氏不满的点拨了几句,“干什么啊死丫头,跑这么快作死啊,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霓裳嗫嚅了几句,终究是没辩驳出来,刘氏倒是等得不耐烦了,“到底儿什么事儿啊,能不能说啊。”
霓裳就像是恍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一样,说话就像连珠弹一样,“二夫人,方才侯府派人来说,屏二小姐在侯府的事情他们会给咱们一个交代的。”刘氏才刚松了一口气,“这有什么不好的,给你急的个猴样儿。”
霓裳又接着说道,“但是侯府老夫人特意加了一句话,让务必给您亲口带到,说屏二小姐此事虽不是自愿,但说到底是伤了女子的根本,之前说过的话都是老婆子闲来无事嘴碎的很,就当是闲聊过去就算,日后若是还有什么往来也别因为这事儿伤了彼此两家的和气才是。”
刘氏一听这话,这是要和自己解了和屏儿的婚事啊,不禁急道,“霓裳,你可看清是谁过来咱们府里边了,现下还在这吗?”
此时此刻,刘氏也顾不得丢脸不丢脸了,比起和马氏的面子之争,还是自己的女儿嫁得好实在。
之间霓裳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小嘴细细的咬着唇瓣,一副怀春少女的模样,刘氏心下使然,试探的问道,“是世子亲自来的?”
霓裳忸怩着点了点头,“世子来和夫人说的,本来是要找二夫人的,但是听说屏二小姐回府之后就摔摔打打个不停,夫人就让我过来传话了。”
刘氏听完霓裳的话,气的恨不得给马氏一个巴掌,这不是欺负自个儿没在前边,编排屏儿吗?屏儿是摔了几样东西,但也用不着和世子说摔摔打打个不停吧,这不是摆明了让世子觉得屏儿就是个泼妇,除了不守女德之外竟然无一处可取。
想到这,刘氏气呼呼的就准备到前厅和马氏理论,谁料霓裳吐出一句让刘氏几欲吐血的话,“二夫人,方才世子说了,希望您好自为之,他也不想见您了,自己的女儿还是自己看着吧,别巴巴儿的送到别人府上,婚事,还是不结的好。”
刘氏愤怒的看向霓裳,但是霓裳也只是无辜的看了回去,这些话,世子是定然说不出来的,不过倒也不全是假的,最后一句,还是世子真的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