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真头陀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二人,并未相击,犹如猫见着鼠般。其自恃身怀异宝,便算遇见实力高出自己甚多之人亦能全身而退,故心中并无为意,不急取二人性命。
陈墨风对着惠真头陀稽首说道:“这位大师,在下虽是路过,但平生最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女子一人或许非前辈对手,不过若再加上在下保不得是五五之数,大师不见能占多少便宜。依在下之见大师还是罢手吧,省得各自两败俱伤,可好?”
墨风这番话端得是恭恭敬敬,有礼有节,又点出厉害关系,可惜其不晓头陀有异宝护身,并不惧怕。
那惠真头陀嗤笑一声:“阿弥陀佛,五五之数?狂妄至极,狂妄至极......”旋即摇了摇头:“贫僧受人所托,道友不必搀和进来,这等救美之事非道友可行。修炼不易,道友速去吧,倘再逞强贫僧手下绝不留情。”
陈墨风一惊,当即接口道:“大师所言极是,便依大师......”
听及此处沈如霜娇躯一震,心中立时凉了半载,微叹一声。看来今日依旧躲不过此劫呐......
“不过......”墨风皱眉沉吟道。
如霜抬起头来,这个神秘人似乎仍有言语,但心中已然沉下。
“不过什么?”头陀奇道。
“在下方才路过时在前端不远处发现此物,大师可识?”说着陈墨风从腰间解下一物径向惠真头陀抛去。
头陀目光方一触及即是一愣!此物如何不识,正是爱徒的贴身袋囊,其中置有一些宝物灵晶,那房化及总贴身携带,现今落在此人手中莫非......惠真头陀心神一下便是大乱。
房化及虽为人淫邪却天赋极佳,自己好不容易寻其继承衣钵,若是死了心血岂不白费!方欲询问突兀间惊讶地发现黑巾蒙面人竟在自己眼皮底下消失不见!心念急转暗道不好,未及回过神眼见三道月刃青光陡从东南北三方袭来!其速甚快,且月刃锋锐异常!不加思索急往西面退去,同时疑惑此人怎这般速快,能与自己不相上下!
头陀哪晓陈墨风之秘,其实这一切皆在算计之下。墨风抛出房化及的袋囊着实分散心神,亲随弟子定极为宠爱。果然头陀中计,一见袋囊心中顿时一惊,趁此时机陈墨风将疾风步发挥到了极致,出其不意于东南北三个方向施出风月刃,独留西面与其退却。头陀心慌意乱下中计往西面疾退。如若平日必会疑虑,但今日心思俱在爱徒身上,又加之墨风刹那所现的惊人速度故而一时未曾回神。
陈墨风暗喜,其真正目的正欲将头陀赶入西面。顷刻双手翻飞掐出诀印,口中喝道:“起!”
惠真头陀猛觉身后竟风声大作,自己背上衣衫顿被层层撕裂!只一瞬四道突如其来的风壁径将头陀困入其中,不察下登时吃了个暗亏!
沈如霜见状心中欢喜,想不到此人果然颇有手段,先前沉下的芳心又燃起了一丝希冀。
陈墨风神色一松,这才是自己真正
目的,运用玄奥的风系法术“四方风壁”困住头陀。灵诀书册中言明便算实力高上一大截,但若欲破去此法业要大费手脚,毕竟异灵根非寻常灵根,而风灵诀亦相别于寻常法诀。
见困住了头陀墨风立马来至如霜身边急道:“道友可行否?此地不宜久留,在下虽能困住此人但决计不会长久,我等先脱离此处再做打算如何?”
沈如霜脸色依旧煞白,不过也知其中利害忙点头道:“一切皆依道友,不过我虽服了灵药可药效并未尽数发挥,仍全身乏力,还请道友担待一二。”
“那是自然。”说着搀起如霜。顿时一阵女子身上的幽香于鼻间传来,令人沉醉不已,一点异样的念头陡从心中迸发。
其是头回离一个女子如此近切,那股香气竟这般好闻,令自己流连。不过旋即却摇了摇头将这一丝杂念从脑中迫出。此刻非胡思乱想之际,大敌当前怎能心猿意马!回头瞧了瞧依旧困在自己法术中的惠真头陀,遂扶沈如霜转身离去。
未行数步猛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一股灼热的劲风径向二人背后扑来!
墨风见势不妙,轻舒猿臂挟着受伤的沈如霜惊险地脱离了这股偌大罡风,带着惊愕二人齐转身。眼看四面风墙已尽数消失不见,而惠真头陀正立原先相困之地未动!
此刻四面狂风乱作,掀起阵阵可怖的灼热气流,头陀的散发在气流中激荡不止。往其面上观去墨风心中登时一惊!头陀脸色狰狞异常,双目如血般赤红,口角溢出一丝鲜血,犹如妖魔般!
陈墨风神色一凛,暗道怎如此快便破了自己法术!正思量间暮然发现头陀日月铲正插一旁地上,而其掌中却多出一物。
那是一柄小小的羽扇,周身呈火红又晶莹剔透,赤色波光流转,不知何物炼制。阵阵灼人的气息正从扇上散发而出,随着狂风气流传开多远。二人惊觉四周突兀热意升起,面干皮燥,汗流浃背,连地上的草叶亦缓缓焦黄!
渐渐狂风散去,四周又趋平静,头陀面含恨意地紧视陈墨风,眼神冰寒。
墨风不禁一颤,心道糟糕!
这扇子估计是威力极大的宝物,无怪能这么快便破去那不俗的法术,现在可怎生是好?饶其足智多谋一时间业没了主意,不由移目沈如霜。虽黑巾蒙面不见脸色,但双目中的无奈之情却是尽现。
哪晓如霜正向自己望来,随之微微点头展颜一笑道:“道友你已尽力,这份恩情只待来生相报了。我知你身怀异能,不用留下陪我赴死,一人逃命去罢。”
陈墨风不由苦笑一声,暗道如今还能走得脱么?换言便算能走也不会将如霜一人丢置此间而独自偷生。微微摇了摇头,将其搀扶于旁坐定,上前一步再次挡在身前,铿锵有力之声传来。
“要生同生,要死同死。”
沈如霜闻言娇躯一震,不由大为感动,芳心颤乱异常。二人虽非相识,可那份情谊却在这尽是冷漠的凡界中显得弥足珍贵。
陈墨风对着惠真头陀施礼笑道:“不想大师能如此快便破开此术脱逃而出,真乃可喜可贺,在下佩服得紧呐。”其本意是欲言语激怒头陀,到时露出破绽好令自己趁虚而入。
哪晓惠真头陀只瞪大双目直视陈墨风,突兀一口鲜血喷出,紧接着将羽扇一收,目眦尽裂地怪叫道:“你这贼子好算计!贫僧有好生之德饶你性命你却行此暗算!若非怀有火凰扇今日真着了你道!为驱使这件异宝贫僧耗了不少精血,没十数年的苦修是回不来了,今日不取你二人性命誓不为人!”
陈墨风方欲再以言语相讥谁知头陀将身边日月铲一抽,挥舞了一下二话不说便挺铲直铲而来,速度比之先前竟暴增不少!
墨风神色一凛,心道来的好快,遂取了先前沈如霜落入地上的一口短剑上前即与头陀斗在一处。此剑能抵铲杖不碎自己也看在眼中,故此暗忖应能抵敌日月铲一番。
铲势来得极为凶狠,如同大浪滔天,挂着风声当头即至!
陈墨风虽未习过剑法可平日里偷看过同门演练,让过呼呼挂风的铲刃遂将剑柄一转,剑锋便沿着铲身往头陀双手削去!头陀并不含糊急调转铲头,另一边的月牙向墨风横扫,墨风弯腰躲避,激射而退,掐起诀印以身上所剩不多的法力发出旋风咒!只见三道偌大的旋风柱分“品”字型往惠真头陀席卷而去!
头陀哈哈大笑,煞气猝生,袍袖一挥袖中顿时射出一道乌光便迎上左边那道风柱!竟是那黑色铜钵!随后口一张,一个硕大的火球骤从口中喷出袭向中间旋风。头陀身形未滞,下一刻挥舞日月铲横扫右边旋风!
陈墨风看得是目瞪口呆,暗道此人怎敢这般托大。可眼见铜钵先与一道风柱抵敌一处,柱上急转的风刃挠在钵上发出刺耳声响,令人心悸。接着便是“轰”一道巨响,火球与风柱撞上,响声过后竟齐齐消散不见,独余漫天烟尘。而最令人吃惊的是那第三道风柱在惠真头陀击打下生生散化天地之间,只激起一阵狂风呼啸不止!
陈墨风诧愕不已,便此时第一道旋风业声势耗尽,消散无迹。
头陀如此破了三道旋风风柱令其心中着慌不已,暗自惊心。那旋风咒在风灵诀上算是威力不俗的法术,却被头陀以这等狂暴之势破去,当真骇人所闻。自己法力几已告罄,心惊下一滴冷汗沿着额角缓缓滑落,原先目中的冷静尽为惶恐相替。
这便是实力的差距么......墨风心中喃喃不止。
看来计谋,算计于绝对的实力前毫无用处。
此刻惠真头陀收回铜钵,瞥了一眼后眉头不由一皱。只见钵身上被旋风刮出道道痕印,重新祭炼也不知要耗费几许时候。
头陀大怒,半路冒出的这个神秘人不仅令自己法力耗费不提,连宝物也被损坏,甚至还动用了那异宝。若非“火凰扇”所限只能日用一次,否则必爆体而亡,自己真欲一扇过去将对方灭为灰烬以泄心头之恨!
愈思愈发怒起,拎起铲杖陡向墨风当头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