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走下坡,两人长出了一口气,黄丽娜递给沈天琪一张纸巾:“老公,辛苦了,擦擦汗!”
沈天琪接过纸巾边擦汗边说:“刚才的坡是最难走的一个坡,终于被我们过来了,前面还有一个,是在我们村口,一个大下坡,没有这个陡,但是也很容易打滑,下雨天经常有车辆滑到路边沟里。”
黄丽娜点点头:“这样说来,南方的山路难走是难走,比这里要好走多了,幸亏这山里的路修得不错,虽然不宽,但是都是柏油路面,很平整。”
沈天琪指着路边一条蜿蜒曲折被冰雪覆盖的玉带:“看,那就是金沙江,我们的母亲河。”黄丽娜用深情地目光注视着沈天琪的母亲河:“你就是喝着她的乳汁长大的。”
“什么乳汁?是水。”
“你不是说是你的母亲河吗,那河水不就是乳汁吗?”黄丽娜反问。
沈天琪被黄丽娜问得回答不出,于是不做声,专心开车。
车子驶入了山林之中,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突然下起了小雨滴。
你下得再大我也不害怕了,沈天琪得意得想,我马上就要到家了,马上就要在温暖的火炉边陪老爸喝酒吃大米饭了。
想到这里,沈天琪心里不由兴奋起来,小马驹,快到家。
黄丽娜不停地拍照,兴趣盎然。
“相机快储存满了吧?”沈天琪问黄丽娜。
“没关系,满了就复制到电脑里,然后删除接着拍。”黄丽娜兴致勃勃,突然扭头对沈天琪说:“哇塞!这山沟子里竟然还有耐克的分公司啊。”
沈天琪看了两眼:“这是耐克对口支援山区经济建设,利用废弃的军工厂,建立起了一家分公司,生产耐克鞋,主要是解决当地劳动力过剩的问题。”
“军工厂?这山沟子里会有军工厂?”黄丽娜满腹疑问。
沈天琪笑笑:“多了,都是当年的日本鬼子轰炸陪都的时候,留下来的兵工厂,生产机枪大炮弹药的,厂房都设在山洞里,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大规模迁移,都转民用了,搬到市区或者成都去了,留下大批山洞和厂房,基本都废弃了,耐克这只是利用了当年前进军工厂的厂房,我家附近还有红卫、燎原两家军工厂房都废弃着,有时间带你去看。”
两夜二天,终于赶回来了,终于在中秋节上赶回来了。
爸,妈,儿子回来了!沈天琪的心情很激动,开车的手都在发抖。
凯迪拉克车顺顺当当开到坡底,沈天琪透过车窗看着下着绵绵细雨,突然发现前方路边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穿着单薄的衣裳,浑身都是潮湿,在雨中得得瑟瑟,依偎而立,正眼巴巴地看着开过来的这辆凯迪拉克。
沈天琪定睛一看,眼泪突然“唰”地夺眶而出:“我爸!!我妈!!!”
沈天琪透过迷蒙的雨幕,看到在雨中孤单守候的二人竟然是自己的父老双亲,顿时眼泪就出来了。
看着两老手上的雨伞,他瞬间明白了,原来担心儿子忘记带雨伞就一直在雨中等候归家的儿子。
在过三天就是中秋节,父母心中最巴望的是什么?当然是儿子回家,全家团圆。如果自己不回家,爸妈的这个节日会过得开心快乐吗?
沈天琪心中不由为自己曾经涌起的在外面过年的想法感到愧疚,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人子女的,何时能理解父母的一片爱心?或许,当自己为人父母之后,能完全理解到父母此时的殷殷亲情。
沈天琪此时暗暗下了决定,以后不管任何事情,春节一定要和爸妈一起过。
什么是幸福?团圆。
沈天琪急忙停车下车,迅速擦了一下眼睛,边对黄丽娜又说了一句:“咱爸妈!”
黄丽娜是何等聪明的女人,沈天琪第一句话她就迅速反应过来,未来的公公婆婆在村口等他们呢!丑媳妇见公婆,这一天就这样在懵懵懂懂、迷迷糊糊中来临了。
黄丽娜急忙下车,和沈天琪一起,冲爸妈跑过去。
“爸!妈!”沈天琪边喊边冲过去,一把抱住了爸爸和妈妈:“我回来了!”
黄丽娜急忙过来,急忙把毛巾准婆婆脸上,擦拭着。爸爸看着儿子回来了,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宽慰的笑:“儿子,回来就好,好!”
妈妈在儿子坚实的臂膀中抬起头,擦擦眼睛,伸手摸摸沈天琪的脸庞:“孩子,在外面受苦了!”
“回来了,爸!妈!哪里受苦啊,没得苦受!”沈天琪高兴地把爸妈又拥抱在怀里。
黄丽娜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水花,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还有几分羡慕和感动。随后,爸爸和妈妈一起转过脸,看着站在儿子旁边的天仙女,一时惊讪讪地,没敢说话。
沈天琪急忙介绍:“爸、妈,这是丽娜,在电话你跟你说起过。”
黄丽娜忙上前一步,彬彬有礼地稍一弯腰,尊尊敬敬地:“叔,婶子,您二老好!”
爸爸高兴地连连点头答应:“哎好!好!”
妈妈惊喜地看着黄丽娜:“哎呀,这闺女!这闺女!啧啧!!!这闺女真是个天仙女……仙女下凡……”
黄丽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脸红扑扑地,略显局促。但心里却极其开心,之前的担心看来是多余的,两人对她印象很好。
外面还下着小雨,沈天琪忙说道:“爸、妈,咱上车,回家慢慢说。”
“是啊,婶子,”黄丽娜搀扶着妈妈:“咱回家慢慢聊!”
黄丽娜挽着沈天琪妈妈的胳膊,对沈天琪爸妈说:“叔、婶子,咱上车。”
“哎!哎!”妈妈边点头答应边喜滋滋地扭头看着黄丽娜。
黄丽娜拉开车门,妈妈一看里面洁白色的纯毛坐垫,忙往回缩,拉着沈天琪爸爸的胳膊,对沈天琪和黄丽娜说:“这车里面太干净了,咱们身上都是脚上都是泥巴,你们先家走(回家),咱们们走回去。”
“婶子,您这是说哪里话,这么见外,”黄丽娜忙搀扶着沈天琪妈妈上车:“您老人家可别把我当外人,我这以后给您添麻烦的日子还多哪!”
“爸、妈,这到家还得2里路哪,下着雨呢,您抓紧别让丽娜再为难了,快上车。”沈天琪边说边钻进车里。
“哎!哎”沈天琪妈妈和爸爸使劲在外面跺跺脚,然后坐进后座,沈天琪妈妈乐颠颠地看着黄丽娜,嘴巴都合不拢。
关上车门,沈天琪把冷风开小一些,车内温度很快升高。父母淋湿气温开的很低,容易感冒。
车很快到了沈天琪家门口。沈天琪家就在村头,靠着金沙河,前几年新盖的四间瓦房,院子很宽敞,为了方便家里的农用四轮车进出,院门安装了二扇对开的铁门。
车到门前,老爸老妈,黄丽娜下了车,老爸打开门,沈天琪把车开到了院子里。
“来来来,外面下着雨,小娜,赶紧(快)屋里坐,”妈妈热情地招呼黄丽娜进屋。
黄丽娜忙搀扶着妈妈的胳膊:“别客气,婶子,您先进屋!”
“怎么远来的,得你先进。”妈妈又和陈瑶客气。
黄丽娜挽着妈妈的胳膊,让妈妈和爸爸先进屋,边说:“您是长辈,哪有小辈先进屋的道理,您先进屋!”看来黄丽娜对一些礼节和细节还是很注意的。
一进屋,黄丽娜就被妈拉到堂屋里。所谓堂屋就是正对门的房间,正屋,主要用来当做客厅和餐厅的功能。堂屋里摆放着沙发、电视(去年刚换的彩电,21英寸的)和吃饭用的桌子八仙桌(四个角的高脚桌),正面墙上正中间挂着一副去年买的年画,两边则挂着家里的相框,几十年来家里人的相片都在里面,基本都是黑白的,也有几张沈天琪的彩照。
沙发后面的东墙上,贴着一排奖状,这都是沈天琪从小学到高中得过的所有荣誉和奖励,基本都是“三好学生”和“运动会第一名”的奖状。这些奖状以前贴在老屋的墙上,家里盖新屋后,妈妈又小心翼翼地转移到这里。这些奖状记载了沈天琪从童年到少年到青年的成长经历,也是爸妈经常向亲戚朋友炫耀自豪的资本。农村没有幼儿园,沈天琪没上过,否则“好孩子”奖状一定也会贴在这面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