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说下显嘉帝的子嗣情况两位公主不算,显嘉帝目前膝下活着的皇子统共只有五位:长子即太子、次子魏王、三子梁王、四子赵王、五子蜀王。
虽然裘漱霞已经在朝堂上公然提出易储了,但这会太子还是储君,所以他是肯定不可能过继出去的!
苏皇后又表示绝不肯让赵王出继,如此可以选择的范围,仅仅只有魏王、梁王以及蜀王。
肃王跟襄王是两位,所以至少需要两位皇子才成。
“照眼下的局势,皇后肯定不能选魏王,否则代国长公主不跟她拼命才怪!”宋宜笑揣测着太后的盘算,“所以她只能选梁王跟蜀王梁王的生母是崔贵妃,贵妃跟皇后这会横竖撕破脸了,怎么可能答应?”
别看崔贵妃现在还在西福宫里禁足,但从之前暖美人的晋级上,可见这位绝不是省油的灯!
苏皇后纵然是中宫之主,想把她的亲生儿子弄去给肃王或襄王做嗣子,也没那么容易!
即使皇后做得到,但宋宜笑估计皇后也不想这么做肃王跟襄王虽然死得早,名声却一直很好,从睿太祖到先帝再到显嘉帝,对这两位莫不交口称赞。
做了他们的嗣子,无形中等于多了一顶保.护.伞。
这不等于给太子帮忙么?
再说蜀王,这位的生母倒不是很强势,是九嫔之首的许昭仪,位份不算低,但性情素来柔顺。
但,许昭仪膝下也就这么一个儿子!
苏皇后自己口口声声说“仅赵王一子”,所以舍不得他出继,转过头来却坐视许昭仪母子分离,传了出去,她这个皇后的名声会怎么样,可想而知!
尤其蜀王现在才八岁,尚且需要母妃的照顾!
“看似三选二不难,实际上无论怎么选都是个麻烦!”宋宜笑有些好奇偷瞥一眼皇后,心想她会怎么回答?
短暂的沉默后,苏皇后扬起下颔,轻笑:“母后,依臣媳之见,为两位皇兄立嗣,其实也未必一定只能在陛下膝下挑选,毕竟陛下膝下也才五子。倒不如,从宗室之中择贤者为之!譬如说衡山王膝下便有三位嫡子,皆是聪慧孝顺的好孩子,择其一二为两位皇兄继嗣,料想他是愿意的!”
衡山王当然会愿意!
不但他愿意,衡山王太妃与王妃韦梦盈都会迫不及待的点头!
毕竟太妃跟王妃掐了那么多年,不就是为了王爵吗?
照皇后这么一提议,陆冠伦跟陆冠云一人一个爵位还有剩,做长辈的也不必伤了和气,正是再好也没有了!
但太后提出给两个早逝的儿子继嗣,是为了对付皇后,怎么可能任她这样轻易避过不说,还卖衡山王府好大一个人情?闻言冷笑一声,道:“衡山王的嫡子们当然是好的!只是论到血脉亲疏,到底不如皇帝的子嗣!”
本来太后还要继续说下去的谁想这眼节骨上,殿外骤然飞奔进一个小内侍,仓皇到连礼都不及行,便匆匆禀告:“陛下在宣明宫晕倒了!”
“什么?!”满殿皆惊,太后、皇后更是腾的站起!
这下婆媳两个哪还顾得上什么继嗣不继嗣,太后连衣服都顾不得换一身,急急吩咐:“摆驾宣明宫!”
宋宜笑这会就尴尬了,宣明宫是皇帝寝宫,也是内朝所在,帝母携后妃去探望倒也没什么,可她一个外命妇总不能也跟过去吧?
偏偏这会太后心急如焚,不等凤辇备好就脚下生风的走了出去,宋宜笑想找个机会告退都找不到!
好在苏皇后还记得她,出殿之后特意落后两步,道:“阿虚媳妇若没其他事,就先回去吧!”
“是!”宋宜笑闻言真是暗松口气,感激的谢了她,垂手站在殿阶下,目送众人离开后,又跟留守清熙殿的玉果说了声,这才迅速出了宫城。
出宫之后,她忙命巧沁去兵部寻简虚白:“速将御体欠佳之事告诉夫君记住,说之前机灵点,万不能叫其他人听到!”
从目前的局势看,显嘉帝要在这眼节骨上有个三长两短,对太子是大有好处的。
纵然这会裘漱霞那边正气势如虹的弹劾东宫,可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一日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一旦显嘉帝驾崩,他就理所当然可以直接继位!
到那时候,赵王、魏王这两派手里捏再多好牌,也回天无力了!
也正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太子这边此刻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喜形于色否则等于现成给赵王、魏王那边送不孝的证据!
打发了相对来说沉稳的巧沁去给丈夫通风报信,宋宜笑一边吩咐继续回府,一边捏着眉心:就算这次显嘉帝撑不过去,太子顺利登基,对燕国公府其实也未必是好事。
“崔见怜新丧,贵妃母子虽然愤怒她的作为,但眼下有柳振溪出首揭发黄氏,太子妃难以洗清谋害侧妃的嫌疑,没准连被我也被怀疑是与太子妃里应外合……”宋宜笑心中忧虑,“谁知道贵妃母子大权在握之后会怎么做?”
这么想着,她不禁暗自祈祷显嘉帝千万要熬过这一关,无论如何多撑些日子!
……半晌后宋宜笑前脚回到燕国公府,后脚就迎来大批访客,这些人前来拜访的目的,不问可知是想知道显嘉帝的情况。
“我当时在清熙殿觐见太后娘娘,后妃均在场,有小内侍上殿禀告陛下御体欠安,太后娘娘等人担心陛下,立刻吩咐摆驾宣明宫,而皇后娘娘念我是外命妇,不好去陛下寝宫,便打发我告退了。”
以上这番话宋宜笑自己都记不清楚重复了多少遍,一直捱到天黑才送走最后一位客人,赶紧接过锦熏递来的茶水润润嗓子,望一眼门口,“算算时间夫君应该散衙了?”
一直到现在才找到机会复命的巧沁忙上来道:“回夫人的话:公爷方才听了奴婢的禀告后,当时就搁下事情,去找徐世子一块向上司告了假,瞧方向是入宫探望陛下去了!”
“难怪!”宋宜笑了然的点了点头,简虚白自幼养在太后膝下,宫闱内外都说显嘉帝把他当儿子看,这会皇帝舅舅出了事,做外甥的哪能不到场?
简虚白拉着徐惜誓这一进宫,就是一天一夜。
一直到次日傍晚,他才拖着疲乏的身体回到国公府后院。
宋宜笑这一天一夜等得也是心焦,看到他还没来得及询问详细,简虚白却先道:“皇舅没事了。我跟徐表哥都守到现在没合眼,毅平伯府离宫远,所以带徐表哥来咱们府里暂歇,他在前院已有人招呼,你记得派人去毅平伯府给他拿点东西,免得他醒了不方便!”
说完几乎是倒头就睡。
宋宜笑叹了口气,走出去喊人去徐家传话,又叫锦熏打了盆热水,自己端到房里,给丈夫梳洗收拾了,又脱了外衫,盖上被子,放下锦帐,这才离开。
到了外面,她唤来巧沁询问:“这会外头怎么样?”
“都挂心着宫里。”巧沁受命,这一天都在打探外界的流言,闻言禀告道,“连裘尚书弹劾太子的事情,这会都没什么人提了。”
宋宜笑沉吟道:“陛下为什么会晕倒……这事儿的原因,外面可有什么说法?”
“回夫人的话,外面有好几种说法,最多的一种,是前两日裘尚书忽然弹劾太子,把陛下气着了,这才……”
“这种说辞瞧着是针对裘漱霞,难道是东宫手笔?”宋宜笑心想,“但此举固然把裘漱霞推到了造成陛下卧病的罪魁祸首的位置上,却实在不算高明尤其眼下陛下已经被救过来了!”
试问一个当爹的,在病情危急时,是希望儿子全心全意守着自己、为自己担心;还是儿子冷静到边在自己榻前扮孝顺、边指使人到处散布谣言排除异己?
尤其显嘉帝在膝下子女里,花在太子身上的心血最多!
这种关键时刻,太子却还不忘借亲爹的病危对付政敌,虽然从一个储君自保的角度他没错,可从一个儿子的角度,难免显得没把显嘉帝的安危放心上甚至有点巴不得显嘉帝快快上路,好让自己当家作主!
“这就是皇家!太子必须孝顺与能干,只是孝顺还好,能干上面的分寸拿捏却绝非易事!才干不足的太子会让君父、群臣失望,也会让兄弟宗室都生出野心,以至于储位不稳;但太能干的太子,又容易让君父心生防备!”宋宜笑心念数转,“不过从裘漱霞发难后,这位太子的表现来看,他到底是在陛下的羽翼下长起来的,城府经验尚有不足这事兴许不是他做的?”
但不是太子做的,不代表不是太子这边做的,“甚至还有可能,是魏王、赵王那边‘帮’太子散布的,如今陛下转危为安,这些烦心事儿,却更复杂了!”
她正思索这些的时候,晋国长公主的心腹佳约却来了:“明日本是殿下寿辰,原也发了帖子了,但如今陛下才好,殿下也没那心思庆贺,所以这宴,今年就不摆了。特意遣奴婢来告诉夫人一声!”
“陛下现在怎么样了?”宋宜笑闻言倒不意外,她那婆婆素重亲情,显嘉帝向来身体不好,这回又晕得突然,哪怕如今脱离险境,接下来也未必就真的没事了。
这种时候,晋国长公主是肯定没心情给自己摆寿酒的,取消寿宴正在情理之中。
佳约昨天是跟着晋国长公主进宫探望的,对于来龙去脉自然清楚,但这会也没细说,只道:“陛下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太医说还得静养些日子。”
宋宜笑听出她的敷衍,便识趣的不细问,只连声道好,说了几句“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之类的话,佳约也就告退了。
她走之后,宋宜笑想起来自己嫡亲外祖母的寿辰,跟婆婆只差了一天,便命巧沁走一趟韦家:“你把佳约姑姑方才来说的事情,悄悄告诉外祖母!”
巧沁会意,去了一趟后回来禀告:“曹老夫人也说要取消寿宴,奴婢劝她不必如此,只是别太张扬,单自己家里人吃个酒也没什么。”
毕竟显嘉帝又不是已经驾崩了,太忌讳倒弄得像是盼他死一样;但这位九五至尊到底还躺在病榻上,若韦家把曹老夫人的寿辰办得太热闹,难免要落把柄。
所以最好韦家继续贺曹老夫人寿,但只设家宴,尽量低调简朴。
宋宜笑微微颔首:“正该如此!”
巧沁又道:“穆大.奶奶私下里托奴婢转告夫人一件事:韦家已给表小姐看中了一位士子,只是吃不准好坏,想请夫人帮忙掌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