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俞蕴之颔首,苏氏当真是心生诧异,毕竟素日里瞧着,蕴之对忍冬那贱蹄子甚是容忍,如今居然并未违拗自己的吩咐,难不成是又起了什么胡为心思?
将苏氏一双清凌凌的凤眸之中现出的不虞之意收入眼底,俞蕴之结合前世里的情景,如今也能猜出个大概,知晓是自己个儿往日太过不孝,方才让母亲在病中也多加操劳。
思及此处,未待苏氏开口,俞蕴之凤眸之中盈着淡淡水光,心下悔过非常,登时开口道。
“母亲,您便放心罢,女儿现下已然及笈,长大成人之后,心下也是知事了,自然清楚忍冬那丫鬟着实是个吃里扒外的,素日我对那丫鬟不薄,现下那贱蹄子居然还敢勾结着府中的丫鬟婆子编排于我,着实好大的胆子!此次即便母亲欲要留得忍冬一命,女儿亦是不依。”
言道后处,俞蕴之言语之中也带上了一丝娇嗔之意,眼波流转,配上淡白梨花面,着实是妖娆的很。
知晓俞蕴之的心思,苏氏登时也欣慰的很,如今蕴之已然及笈,要不了便会发嫁,秦国公府的女儿自然是不会入寒门,不过成了高门长媳,日子着实是算不得好过,后宅之中的腌之处,也是时候让蕴之了解一二了。
苏氏眉眼处盈着一丝笑意,而后便开口赞道。
“蕴之当真是懂事了。”
话音将落,便只听得雕花木门呀的一声,被人径直给推了开,庭院之中的淡淡栀子花香,随着清风吹入房内,使得苦涩的药味儿散去不少。
一阵清浅的脚步声伴着极为低沉温和的嗓音在主卧之中响起,其中透着一丝淡淡的揶揄之意。
“咱们蕴之早便懂事了,夫人你惯是一个爱操劳的。”
听得父亲的声音,俞蕴之心下一喜,登时便自红木凳子上站起身子,而后恭恭敬敬的冲着当朝兵部尚书俞瞻福了福身子,娇声开口道。
“蕴之给父亲请安。”
俞瞻如今将将过了不惑之年,但模样仍是极为清隽俊雅,身上带着一股子书香气,半点不似掌管兵部的尚书大人,反而便与学堂之中的先生别无二致。
俞瞻抬手虚扶了俞蕴之一把,见着倚靠于床榻之上的苏氏面露笑意,不由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夫人,难不成是为夫今日的装扮不妥?分明是极好的天青色长袍,贡院的学子素来中意这式样,为何夫人这般盯着为夫瞧?”
见夫君如此没正形的模样,苏氏没好气儿的横了俞瞻一眼,而后略有些苍白的菱唇微微勾起,好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夫君有所不知,先前蕴之去了长熹堂给公公请安,有幸得了公公赐字,此事夫君可知晓?”
苏氏知晓俞瞻爱女如命,当即便拿取字一事回击过去,即便她现下身子不爽利,玲珑心思可没消减半分,素日里佯作的谦和表象已然褪去,骨子里的争强好胜此时在自家人面前尽数显露出来,便仿佛夺目的帝王绿一般,着实耀目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