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语未曾在别院之中多留,即便她与安王是未婚夫妻,但若是在府外多待上一会子的话,之于她的闺名儿也是有些损伤的。将辰语送走之后,楚玄一个人倚靠在庭院之中的梧桐木下,俊美无铸的面庞比之楚尧都要精致数分,眉眼处还能瞧见万太妃的影子。
如今还未开春儿,院子里还有零星的积雪不住的往下飘落,落在楚玄的肩头,这厮却半点儿也未曾在意,只是微微眯起凤眸,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利用辰语,方才能得着最大的利益。
万家一家子的血脉都算不得干净,万太妃先前在明帝身畔伺候着时,便是个极为拔尖儿的,且心思城府着实算不得浅,总是想要借着左相万臻的势力将楚玄给扶持上太子之位,只可惜楚玄的年岁比之楚尧小了整整八年,自然没有争夺的实力。
永安侯府这么一门婚事,还是楚尧亲自为楚玄安排的。永安侯辰均乃是行伍出身,虽说军士本就有些粗鲁,但对楚尧却是极为忠心,如此安排永安侯府与楚玄联姻,也能让楚尧放心着些。楚尧对楚玄并无什么兄弟情谊,事实上,除了五皇子楚峥以及套着公主名头的楚岳之外,余下的皇子,楚尧哪个也未曾将他们放在眼里,只是毕竟骨子里还留着同样的血脉,若是对这些皇子们行出赶尽杀绝之事的话,楚尧身为帝王,一个残暴的恶名儿恐怕便免不了了。
不过即便楚尧提前谋划一番,也未曾想到已然身为安王的楚玄会在大婚之前生出异心。因着永安侯府的二小姐辰语乃是嫡出,所以整个儿侯府都对其极为娇宠,也将辰语养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如今为了安王妃之位,辰语已然被鬼迷了心窍。
一连数日,辰语虽说并非日日都来到这别院之中,但也是隔日便出府与楚玄私会。楚玄眼下不过十七,但在宫中长大的皇子,打小儿身畔便少不了引导他们通人事儿的宫人,楚玄之于男女之事自然极为清楚,虽说未曾夺了辰语的身子,却也让这小娘子对他死心塌地。
眼见着时机差不多了,楚玄便将辰语一个人给带到了主卧之中,不过整个儿别院都掌控在楚玄手下,即便那些丫鬟奴才们见着安王殿下如此不守规矩的举动,也不敢生出半点儿动静,否则若是在无声无息之间丢了自己个儿的性命,恐怕便得不偿失了。
跟着自己未来的夫君入了主卧之中,饶是辰语性情开朗,与一般的闺阁女子不同,此刻一张芙面上也不由染上了红霞,身子娇软无力,倚靠在楚玄怀中,当真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辰语这小娘子即便再是精于算计,也不过将将及笄的年岁,哪里能斗得过楚玄这个安王?此刻楚玄抬手,温存的轻抚着辰语的面颊,面上带着一丝黯然之色,低叹一声,再配上其无比俊美的容貌,让辰语整颗心都揪紧了。
反手握住楚玄的手,辰语眸光之中带着几分关切,开口问道:“殿下这是怎的了?为何闷闷不乐?”
将辰语的问话收入耳畔,楚玄眸光之中划过一丝精光,抬手毫不客气的揉了揉辰语仿佛锦缎一般的墨发,薄唇紧抿,半个字也未曾吐露。
嘴唇薄的人本就是薄情郎,辰语明明一开始便看清了楚玄的本性,知晓这厮并非善类,但此刻却不由自主的被楚玄吸引,从而仿佛遇见了罂粟一般,不可自拔。
“殿下,难不成您心中忧虑之事还不能与语儿知会一声吗?即便语儿只是一介女眷,也定然会倾力相助,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辰语小脸儿之上显出心疼之色,且还吐口了这么一番言辞,自然让楚玄心头爽快许多。对于他而言,辰语不过是一枚好用些的棋子罢了,眼下这枚棋子派上了用场,若是白白浪费了,岂不可惜?
“语儿,此事你莫要插手了,若是将你、乃至于永安侯府给牵连进来的话,本王真真便会愧疚非常了。”
楚玄并未即刻将自己的目的给吐口,毕竟他清楚欲擒故纵的法子可比直来直往要强上许多,辰语这小娘子原本便是个极为贪婪的性子,心里眼里只有安王妃之位,此刻若是让其感受到一丝危机,想来事情便更好办了。
“您便莫要瞒着语儿了,再过一月,便是语儿与殿下大婚之时,夫妻本一体,还有什么是不能知会语儿的?”
见着辰语坚持,楚玄眉眼处现出一丝为难之色,在辰语再三催促之下,这才将事情原原本本的给吐口了。
“语儿,你有所不知,先前皇兄封了本王为安王,也赐下了一块儿封地。不过这块儿封地的位置着实算不得好,处于琼州那一带,等到咱们大婚之后,本王与语儿自然也是要赶回封地的。”
低垂眼帘,楚玄默然又道:“不过以皇兄的性子,哪里会让本王全须全尾的回到琼州封地处?届时即便本王未曾殒命,恐怕也得不着什么好儿。这一条性命本王真真算不得在乎,但语儿你是无辜的,又怎能将你给拉下水?莫不如咱们现下便将婚约给解除了,也好保住你一条性命!”
辰语清楚除了安太后所出的皇子之外,余下的皇子皆不受圣人待见,但此刻清晰的直视到楚玄如此艰难的处境,辰语也不免有些心疼,她将来可是要做安王妃的,若是安王自己个儿便生出了事端,恐怕婚事便要鸡飞蛋打了!
心下转过此番念头,辰语着实不欲承认自己对楚玄动了心思,毕竟女儿心思比之安王妃的正室位置,可没有半点儿用处,反倒为日后掌管中馈,打理后宅添了许多麻烦。
玉手紧紧握拳,此刻无论是为了安王妃的位置,抑或是为了楚玄这个人,辰语也不欲让楚玄落在圣人的手里,否则若是这厮径直殒了性命,该如何是好?
“语儿,婚事便作罢吧,本王自会去跟陛下开口,届时陛下也不会因着本王的错处给迁怒永安侯府,毕竟永安侯乃是难得的忠臣,极得陛下信任,手中即便握着兵权,也没有惹着圣人生出猜忌之心。”
楚玄好似漫不经心的将‘兵权’二字给吐了口,如此倒是让辰语眉眼处划过一丝波澜。辰语打小儿便是由军士们看护着长大的,若是那些军士也能跟在楚玄身畔好生保护着,即便圣人再想要对楚玄动手,恐怕都算不得什么易事。
“殿下莫要说浑话了,圣人既然已经赐婚,语儿便是殿下的人了,自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话落,辰语便微微垂眸,藕臂揽住楚玄的颈子,未曾瞧见男子扭曲的面庞。
原本楚玄还以为辰语未曾领会他的意思,心怀恼怒但面上却一派温柔的将人给送走了,待到别院之中再也瞧不见辰语的身影之后,主卧之中又现出了一个身量窈窕,姿容艳丽的小娘子。
若是辰语还在的话,此刻也定然能够辨别出这小娘子的身份,因为其不是旁人,正是她的庶出姐姐辰水!
现下辰水唇瓣勾起一丝讽笑,斜睨了楚玄一眼,道:“妾身还以为殿下一出手,便能将虎符给夺来呢,没想到还是未曾将辰语这蹄子给骗倒,当真是辜负了妾身的期待。”
辰水只是一个通房所出,模样生的极为艳丽,与其母也有八分肖似。若非那通房容貌极好,恐怕也得不着永安侯的宠幸,且将其脱了奴籍,收为通房了。素日里辰水在永安侯府,当真是一副极为乖巧的模样,便连永安侯夫人也未曾对其多加磋磨,却不防养了一只要人性命的白眼狼!
听得辰水所言,楚玄面上现出一丝邪肆之色,一把搂住辰水的纤腰,压倒在宽阔的床榻之上,便是一阵颠鸾倒凤。
只可惜辰语还以为楚玄早便与辰水断了联络,回到侯府之内,小心翼翼的去到了永安侯辰均的书房之中,将藏在暗格之内的虎符给取到了手。等到虎符到手之后,辰语半点儿不敢耽搁,便复又亲自出了侯府,欲要将此物送到情郎手中。
说来也是巧了,辰语将将来到别院之时,熟门熟路的闯入了主卧之中,偏生楚玄仍在与辰水雨覆云翻,裸裎相对的景象再一次被辰语收入眼底。想到自己私自自书房之中盗来的虎符,辰语心中暗骂自己痴傻,将于疾步离开此处,却被衣衫不整的楚玄给拦住了。
楚玄心中清楚,此刻若是让辰语直接离去的话,说不准他便会与永安侯府闹翻脸,蹙着眉头,楚玄死死钳制住辰语的皓腕,眸光一扫,便见着了辰语手中握着的荷包。瞧着荷包被撑得鼓鼓囊囊,楚玄眉头一挑,径直将荷包抢到手中,翻找出了其中的虎符。
见着虎符被楚玄夺去,辰语登时便气红了眼,想要夺回此物,却挣脱不过楚玄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