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的嫡亲孩儿,都能存了利用的心思,齐松玉这妇人可有半点儿身为母亲的意识?幸而眼下符崖被养在了皇子所之内,否则若是跟在齐松玉这妇人身畔,指不定也会长成汲汲营营的性子,最后为了不属于自己的权力,生出一些腌事情来。
想到此处,楚尧鹰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冷电,若是真真将齐松玉给留下的话,将来说不准也会对符崖这娃儿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将来要是蕴之再能为他产下一个嫡子还好说,否则禁宫之内只有大皇子一个皇嗣,他便不能有一个短视的生母,否则整个儿大乾王朝,说不准都会毁在一个无知妇人手中!
此刻齐松玉还不知楚尧对她已然升起了杀意,两手仍扯在楚尧袍脚之上,却不防后者再次抬脚,毫不留情的将她一脚踹到了寝殿门槛处。关雎宫内寝殿门槛颇有些高,齐松玉一个不察,便撞到了手肘,疼的她眼前一黑,不必掀开袖襟儿瞧,便知手肘处已然是一片青黑了。
“齐氏,你若是再不说实话的话,即便你是大皇子的生母,朕也不会饶你!”
楚尧并不知暗中谋划此事的主谋是秦太后,若是他清楚此事的话,便不会再在此处与齐松玉磨洋工。现下齐松玉终于意识到了不妥之处,感受到面前男子身上散发出慑人的冷意,齐松玉眼眶又红了三分,两手环抱着手臂,轻声辩驳道:“臣妾真真不知到底是怎的回事,陛下您便莫要再为难臣妾了。”
齐松玉是真不知此事与秦太后有关吗?显然不是,只不过碍于秦太后的身份,且其层出不穷的手段,齐松玉当真不敢将那位给得罪死了。俞蕴之再是如何得宠,也不过是个皇贵妃罢了,可是秦太后乃是圣人的长辈,比之皇后身份都要高了一截儿,若是想要收拾她一个小小的美人,自然也是手到擒来的。
心下转过此番思量,齐松玉便咬紧了牙关,无论如何也不吐口,让楚尧心下真真气怒的紧。
正待此刻,身后传来吴太医的声音,只听吴太医开口道:“陛下,皇贵妃娘娘伤处的血已然止住了,但到底有无大碍,还得等到娘娘醒来方可分辨。”
闻声,楚尧真真心疼的很,再看被卸了下颚软倒在地上的歹人,恨不得将其给大卸八块,方才能将心头的气怒消解一二。
“来人!”
一听陛下开口,跟在楚尧身畔的大内总管吉福赶忙行至陛下身前,冲着陛下躬身行礼,极为恭谨的开口道:“奴才在这儿呢,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将这歹人送到易大人手中,让其好生将歹人收拾一番,什么虿盆、剥皮揎草之类的刑罚尽数可用,只消勿要将人给折腾死了,正并无异议。”
君无戏言,楚尧此刻言辞之中所提及的易大人,正是有易阎王之称的易青城,若是这歹人交到了易青城手中,即便没有楚尧的吩咐,也会被去了半条命。眼下楚尧只是交代保住这厮的性命,其余的便由着易青城折腾,以这位刑部侍郎的狠辣手段,想必等到七十二道酷刑受过一番之后,这厮已然没了人形了。
将楚尧所言收入耳畔,软倒在地上的歹人也不顾自己被卸掉的下颚,不住挣扎着,想来这人也是听过了易阎王的恶名,这才如此激动,要辩驳一二。但楚尧却根本不欲理会这厮。毕竟只消将歹人交到了易青城手中,最后便会得出极为可靠的真相,眼下又何须他浪费心力呢?
吉福得了陛下的吩咐,自然不敢怠慢,拉着歹人因着被卸掉关节而柔软无力的手臂,便将其给带出了关雎宫寝殿之中。而此刻靠在门槛边上的齐松玉,待瞧见楚尧心疼的拂过俞蕴之后脑处的白布时,面庞狰狞的更为厉害,死死的捂住疼的发涨的心口,齐松玉踉跄的出了寝殿之中。
辛夷眼下便候在庭院之中,见着了齐松玉狼狈的模样,唇畔扯起了一丝冷意,好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道:“落得如此下场,不知秦太后可曾知情啊?”
听得‘秦太后’这三个字,齐松玉心下一禀,生怕是自己个儿露出了什么端倪,遂警惕地瞪视着这名为辛夷的宫人,色厉内荏的开口逼问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太后娘娘也能你这小小宫人能够提及的?你主子眼下受了重伤,不便管教,但本宫教训一个下人,还算不得什么难事儿!”
见着齐松玉这幅嚣张模样,辛夷面上的冷意更浓,也未曾理会齐松玉这心狠手辣的贱妇,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庭院之中。
被无视了的齐松玉发觉此点,气的脑仁儿不住抽疼,偏生碍于楚尧还待在寝殿之中,也不敢再生出什么乱子,否则若是再将陛下给激怒了,她定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心怀愤怨离开关雎宫之后,回到舒桐居之内,齐松玉即刻便请了太医,楚尧那两脚当真半点儿也未曾留情,虽说未曾踢碎齐松玉的骨骼,但也差不离儿了。听得那太医所言,说要让齐松玉躺在床榻之上好生将养三个月,方才能够下榻。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如今只不过是被圣人踹了两脚,齐松玉便得在床榻上躺三个月,一开始还未曾察觉有何不妥之处,但有过了一日,她心口那处皮肉红肿的厉害,每每一碰,疼的便好似针扎一般。
如此齐松玉当真不敢违拗了医嘱,否则损了自己个儿的身子,便算不得什么好事儿了。
齐松玉被心口处的疼痛折腾的极为难受,偏生此刻舒桐居之中来了一位贵客,让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接待一番。
这妇人着了一件儿铁锈红撒亮金刻丝蟹爪菊花宫装,发间只戴着一支式样简单的金步摇,面上薄施粉黛,姿态矜持的落座在寝殿之中的红木凳子上,眸光之中带着几分默然,冲着齐松玉开口问了一句:“关雎宫中现下到底是何情景?”
听得这宫装美妇问话,齐松玉心头微颤,忍痛答话道:“昨日臣妾自关雎宫离开之前,发觉俞蕴之那贱蹄子受了重伤,且昏迷不醒,也不知到底是何光景。”
“昏迷不醒?当真是好运道,怎的未曾径直去了呢!”
这位宫装美妇言辞之中对俞蕴之的恨意,比之齐松玉还要更为浓郁数分,听在耳畔之中,带着几分阴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先前秦太后寻来的那一名采花贼,也真真是个不中用的,入了关雎宫寝殿几时,竟然连俞蕴之的衣裳都未曾撕扯开,如此陛下自然不会认为俞蕴之失了贞洁,臣妾也不好陷害的太过了,毕竟陛下也不是个好欺瞒的。”
将齐松玉所言收入耳中,宫装美妇抬手轻轻拨弄着耳边挂着的碧玉坠子,嗤笑一声开口道:“即便那采花贼未曾成事,但禁宫之中的妃嫔们,惯是喜欢捕风捉影,只消能够寻出一点儿端倪,都够让俞蕴之喝一壶的。”
闻声,齐松玉精致娇美的面颊之上现出一丝喜色,问了一句:“按您的意思,是打算以流言陷害俞蕴之?”
“此言差矣,何为陷害,流言猛于虎,乃是宫中诸人自行生出的讹传,与本宫怎会有半点儿牵连?她俞蕴之品性不端,让一个外男入了寝殿之中,且与外男独处了好一会子,若说半点儿事情也未曾生出,旁人自然是不信的。”
所谓人言可畏,即便俞蕴之未曾被歹人占了便宜,但只消禁宫之内诸位妃嫔都认定了此事,她再是辩驳,圣人再是宠爱,也是全然无用的。
如此一思量,齐松玉便激动的面色涨红,胸口不住起伏着,牵动了心口的伤处,让她疼的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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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禁宫之中传出流言蜚语也算不得什么难事儿,只消收买几分看似不起眼的宫人即可。未过三日,皇贵妃**后宫的消息便在禁宫之中传遍了,只不过碍于楚尧的威势,现如今关雎宫与未央宫之内的宫人,之于这些讹传,是半个字儿也不敢提及的,否则若是触怒了圣人,丢了性命也是活该!
“一派胡言!”
听得吉福的禀报,楚尧气的狠狠将手中的茶盏给掷了出去,眼下蕴之还未醒来,但那主谋却胆敢生出这么一番腌说辞,真当他不会出手吗?
“吉福,你去将此事彻底探查一番,凡是牵扯到此事之中的宫人,径直打杀了便是,若是能够将功赎罪,将率先传出这消息的宫人给揪出来,便可寻得一条活路。着重看着舒桐居,说不准那传出消息的宫人,便是齐松玉手下的女官。”
楚尧这般法子,也是颇有效用的,毕竟禁宫之内的宫人虽说算不得少,但关系网却并不如何复杂,只消一环套一环,便能将传出这些讹传的源头之人给一把擒住!省的这厮在禁宫之中生事,平白让人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