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青梅走到半路,就遇到了前来寻找她兼“打扫战场”的战士,大家看到她还挺惊讶的,本来他们都做好了军医生被敌军俘虏甚至被“消灭”的打算。
不过随行的军医没出事,对他们来说,也算得上意外惊喜,伤员逐渐增加,医护人员却屡有“伤亡”,失去协同作战能力。
回到大本营后廖青梅第一时间就换回了自己的作战服,缴获的敌军战斗服和装备也算战利品,最后要算到总成绩里头的,需要上交。
就算是模拟战场,这里到底也是战场,廖青梅稍稍补充了一下,就一头扎进了临时战地医院,对新送来的伤员进行急救,护理,忙得连轴转。
“廖同学,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东西!”晚饭后,廖青梅正忙着给受外伤的伤员换药的时候,本来应该去轮休的医疗组小组长撩开帘子进来。
负责带她们的医疗组小组长,是学校附属医院的主治医生,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女医生,叫沈玉清。
沈玉清手心里赫然躺着的是她还给顾铭朗的那枚军功章,廖青梅忙站起来,“组长……”
“这么贵重的东西可要收好。”见了廖青梅的表情,沈玉清哪还有不知道的,笑着把军功章放到廖青梅的手里,又查看了一下廖青梅负责的伤员的情况。
廖青梅包扎得很好,没有可以诟病挑刺的地方,伸手拍了拍廖青梅的肩膀,“这一批学员里头,你很不错,你继续忙吧。”
“组长,谢谢。”廖青梅送了几步,“我会继续努力的。”
沈玉清赞许点头,非常满意廖青梅的态度,示意她继续忙,不用送她,就自顾自地出了帐篷。
帐篷里廖青梅十分庆幸地把东西收好,她根本就没有想到顾铭朗会偷偷把东西放到她兜里带回来,还好被沈组长发现了,不然……
另一边,出了帐篷的沈玉清眉头却是紧紧地皱起,她是军人世家出身,虽然不至于一眼就能辨认出那枚军功章出自哪次任务,但也模糊有个大方向,而恰好近段时间,关于这次任务总有人不停地在她耳边提起。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次任务中获得一等功的只有一个年轻官兵,叫顾铭朗。
前年家里小侄女不管反对偷偷上了南下的军卡,这一去就是近两年的时间,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上了一趟战场气质也变得凌利起来,家里人都心疼不已,但还是为她的成长感到高兴。
更高兴的是她们的娇娇,终于找到了意中人,南边的战斗英雄,东南军区的传奇人物,就是先前屡屡立功的顾铭朗。
侄女在战地医院当医生,正好遇到了重伤在身的顾铭朗,战斗英雄和战场军医,本就是极易滋生感情的组合,侄女从接手顾铭朗的伤情,到他康复出院,中间产生感情她们家里人都懂,并表示祝福。
沈家不是那种以权压人的人家,小女儿动了心思,便放手让她自己处理,没有什么去调查男方背景的想法和行为。
想到这里,沈玉清长叹一口气,早知道不如调查一下才好,知道顾铭朗有对象,她们也能到尽早阻止,而不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默许。
想到侄女眼里的痴迷,沈玉清有些心疼,但心疼归心疼,原则问题不能触犯,能把这么重要的军功章送给别人,可见这人在顾铭朗心里的地位不低,她那个侄女只怕是没有机会,不如趁早绝了心思。
廖青梅这个小姑娘她已经注意很久了,理论知识很扎实,上手能力非常强,一看就是经常自己练习下过苦工的,轻易不会犯错,即使有错,也鲜少有犯第二次的时候,她觉得是个好苗子,她一直注意着。
想到这里,沈玉清决定这次演习过后,一定要好好和小侄女谈一谈,早早绝了她的心思。
破坏他人感情的事情绝对不能做,可千万不能像大院里某些姑娘一样,借着权势去欺压别人,当个让人不耻的破坏者。
廖青梅并不知道沈玉清心底所想,转眼她又重新投入到救治工作中去,而接下来的几天,她更是没有半刻停歇的时候,战事仿佛进入白热化阶段,每天伤员不停地增加,她根本无暇思考和顾铭朗有关的一切事情。
“小廖,剪刀!”沈玉清正在给一个意外受伤的战士进行缝合,廖青梅给她当助手,场地就是临时战地医院,帐篷的外面,没有办法帐篷里已经住满了伤员,就连医护人员想要走动都极为困难。
“敌军疯了!”受伤的战士是个小队长,一边忍着疼痛,一边指挥手下的士兵,“马上给大本营发无线电,告诉他们……”
廖青梅心里有些慌,她第一次经历手术,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在这么简陋的环境下,长长的伤口,从膝关节处一直侧划至小腿肚,流了很多血,腿下就是草地泥土,甚至还有一只无名飞虫一头撞到**里。
只见沈玉清十分淡定地把飞虫夹出来,虫子非常小,不比蚂蚁大多少,就那么直直地夹过去,廖青梅都不忍心看,那战士却像感觉不到痛似的,只肌肉跳了两跳,一字不停地继续向小士兵交待着。
廖青梅动作极快地倒盐水冲洗消毒,这一刻身体比脑子快了半秒,沈玉清扭头看了她一眼,赞许地点点头,下一秒又专注在缝合上,仿佛那一眼只是廖青梅的错觉。
处理完小队长的伤口,他之后还有好些外伤的需要处理,某个瞬间,廖青梅几乎模糊感官,完全是机械地动作着,脑子里都分不清这到底是战场还演习。
“廖青梅!”沈玉清冷喝一声,廖青梅回过神来才发现,她要镊子自己手里拿的却是手术刀。
廖青梅抿了抿唇,脑子迅速清醒过来,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工作里来。
大本营的人毕竟不多,等大半人或阵亡或重伤被送返大本营的时候,以沈玉清为首的医疗小组也闲了下来。
廖青梅轮休半个小时,坐在草地上发呆,沈玉清穿着白大褂走了过来,肩膀上的金星反射着艳阳,刺得廖青梅睁睛不开。
只有短短的一瞬,沈玉清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演习就要结束了。”沈玉清目光看向远方,突然开口,廖青梅愣了愣,转脸看向她,沈玉清喝了口茶缸里新倒的热水,“我们这里……”
沈玉清抬手划下大本营所包含的范围,“除了两个小队还在坚持,其余的都没有办法再上战场,已经是强弩之末。”
“组长,你上过战场吗?”演习不比战场,廖青梅知道,就是知道心里才格外后怕,大本营里,战地医院附近,小半是受伤下火线的战士,还有大半是“阵亡”的战士,虽然现在他们正聚在一起谈笑着。
对他们来说,“阵亡”代表着失去角逐资格,但也意味着演习提前结束,休息整顿等待下一次演习就好。
沈玉清沉默了会,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廖青梅,“不习惯?”
廖青梅摇头,不习惯倒不至于,就算最开始不习惯,后头她也适应良好,她就是想到顾铭朗是在比这残酷千万倍的地方回来,而她见到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和他置气有些后悔而已。
“上过!”沈玉清喝了口水,看那气势喝得却像是最好的烈酒,她伸手拍了拍脑袋,“这里还有块弹片没有取出来呢。”
见廖青梅担心地向向自己,沈玉清爽朗地笑起来,“陈年旧事,不提也罢!说说你吧,怎么会决定报考军医大学,一般女同志都吃不了这种苦的。”
廖青梅来上军医大完全就是机缘巧合,她报考的师范大学。
“还好你来了军医大,不然我就要失去一个好苗子了,等你毕业有没有兴趣来做我的学生?”沈玉清不仅是附属医院的主治医生,还是军医大的教授,带硕士生的,黄媛媛就是她的学生,廖青梅惊着眼睛都瞪圆了,完全没想到沈玉清会这样说。
“组长,我很高兴能成为您的学生,我也会为这个目标努力的,绝不会让您失望。”廖青梅也没傻得放弃这个机会,来演习前她并不清楚自己的专业方向到底是什么,但现在她特别想成为像沈玉清这样出色的外科医生。
沈玉清大笑,拍拍廖青梅的肩膀,起身离开,那边有人在喊她,“我等你。”
……
沦陷比廖青梅想像的要快得多,在她和沈玉清短暂对话的三小时过后,敌军冲入大本营,占领了这里。
廖青梅和所有医护人员站在营区中间的空地上,看着军卡把真正受伤的战士送往医院,“阵亡”的战士送出战场,而留下的人则一一被点名,他们被俘虏了。
“团长,清点完毕,包括医护人员在内,共一百六十八人……”
廖青梅看着顾铭朗从主帐出来,清点人数的战士立马上前汇报,他只是轻轻地颔首,目光扫过她们,留下人员打扫“战场”,然后目不斜视地往营区门口停着的吉普走去。
洗干净脸上颜料的顾铭朗脸上的伤愈加明显,板着脸的样子让营地里的气氛空前地严肃起来,大家都知道,他们被攻陷,都是因为眼前的男人。
凑在一起的的“俘虏”们神色各异,医护人员们满脸兴奋地讨论着,语气里大多里满满的崇拜,而战士着则臭着一张脸,表情微微有些不服气。
廖青梅心底有些失落,顾铭朗刚刚是没看见她吗?
心里正闷着不大高兴的时候,吉普上副驾上的小兵突然下车,一路小跑过来。
“谁是这里的负责人?我们需要一个随行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