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的匆忙,待将手里的果汁递给徐文宇的时候,杯子里的果汁几乎洒了一半。
沈语西心情欠佳,坐在一旁不肯再说话。徐文宇也不明白她去拿了杯果汁,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远处今日的寿星总算露面,宋明义和宋明成作为宋秀珍的儿子,陪伴左右。宋秀珍应该也很喜欢方济东,正拉着他聊的开心,宋青站在方济东身旁,倒像是一对璧人。
不知道聊到了什么,方济东转身伸出手指向她所在的位置,宋秀珍抬头看她,她迅速转头躲过去,脸色阴晴不定。
徐文宇以为沈语西因为宋青和方济东在一起,才不高兴,忙出言安慰:“你别介意,他们就是一般的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语西冷笑一声:“你们是不是真的觉得我傻啊,他们不就是谈过恋爱吗?值得你们这么掖着藏着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徐文宇愣了一下,才说:“你都知道了,宋青可能对东哥还有些放不下,但东哥满心满眼都是你,不会再和宋青重归于好的,你绝对放心,我敢打包票。”
沈语西胸口闷痛,过了好大会仍然感觉难耐,起身对徐文宇说:“麻烦你一会告诉方济东,我有点事先回去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帮你喊下东哥,要不然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没事”沈语西淡淡地说。
沈语西没走多远,就碰到了宋明成。宋明成朝她一步一步走过来,沈语西面色越发难看。
宋明成看着眼前的沈语西,心里五味杂陈。他艰难地开口:“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我……”
“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吧。”沈语西面无表情地打断。
宋明成自嘲地笑笑:“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不愿意认我是对的,我对不起你。”沈语西冷着脸不说话,宋明成继续自说自话:“你这些年过的还好吗?唉,我当初应该留下你的,我当时太软弱了,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沈语西忽然笑了起来,“宋先生,你现在是在忏悔吗?真可笑,你不觉得太晚了吗?”她本想硬着头皮不承认,可宋明成的话让她恶心,她也实在懒得听这些没有意义的话,转身要走,宋明成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急急地说:“你可以给我个机会和你聊聊吗?”
沈语西狠狠地挣脱开,连看都不愿再看宋明成一眼,大步地朝外走。
她穿过走廊,眼见着就要走出熙熙攘攘的大厅。
“宋微凉!”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多久没有人叫她这个名字了,她几乎都快忘记了。这个人此时此刻喊她,听在她耳朵里却冰冷彻骨,身上忍不住的发抖,这个声音像是来自无间地狱,让她仿佛进入了水深火热的境地。
她背对着那人不肯回头,她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个人是谁。如果这个世界有人对她心怀恶意,除了这个人再也不会有第二个。
宋秀珍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手里拄着的拐杖轻轻的敲击了下地面,语气中满是厌恶:“你既然敢来宋家,还不敢跟我说话吗?”
沈语西咬牙想了许久,才缓缓转过身,表情淡漠:“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宋微凉,我叫沈语西。”
“哼,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不是想从宋家得到些什么吗?看来你和你的那个妈一样,永远贪得无厌。”
沈语西撕破伪装,淡淡地说:“我并不知道是你过生日,如果我知道的话,怎样我都不会来。你知道的,我们都不想见到彼此,相看两生厌,说的就是我们。”
宋秀珍慢慢地向她走过来,嘴角含笑,说话不紧不慢,却能让人生出一股恶寒:“你和你那个早死的妈,一样没有教养,让人讨厌。”
宋秀珍的话让她几乎要失去理智,气到发抖,她双手握拳,赤红着双眼,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你可以羞辱我,但你不能这么说我妈。”
宋秀珍轻蔑地冷笑一声:“你的那个妈,就是个私生活不检点,与男人苟且的脏女人,还生出你这么个野种。”
“你胡说,我妈不是那样的人。”沈语西低声怒吼,胸腔快要爆炸,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要不是看在眼前这个人,已经年过花甲,今天还过生日,她现在一定会扑上去,撕烂她那张恶毒的嘴。
宋秀珍看她情绪险些失控,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继续冷冰冰地说:“你妈其他的你没学会,倒学会怎么勾引男人了,就方济东那样的人家,也是你能高攀的,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你不要以为上了方济东的床,就能进方家的门。”
宋秀珍嘴巴里的话,像是淬了毒的刀,刀刀直冲要害。沈语西却拿她没有办法,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也喊过你一声奶奶,我也曾经姓宋,我身上流的也是宋家的血,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宋秀珍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嗤笑一声:“你身体里流的是谁家的血,我不知道,但绝不会是宋家的,你给我记清楚了。”
这样的话,让沈语西一时有些震惊,虽然这些年她几乎与宋家断绝了联系,但她从来没怀疑过她是宋明成的女儿。这样的念头她一刻都不曾有过,就算宋明成不喜欢她,奶奶讨厌她,她都未曾有过这种想法。而现在,她的母亲已经去世,却被说的这样不堪,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宋秀珍的说辞,如果她信了一分,对她早逝的母亲都是一份亵渎。
她气极,反而冷静下来。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你不用拿这样的话恶心我,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你的那个妈,刚和明成结婚就怀孕了,七个月就生下你,怎么可能是宋家的种?你妈不知道和哪个野男人苟合,被人抛弃找我们家明成做冤大头,活该你妈早死。”
沈语西终于忍无可忍,她一家踢翻了墙边的花盆,低吼:“你无耻,你才应该去死。”
宋秀珍阴沉着脸,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她也不觉得疼,就那么梗着脖子看着她。
宋秀珍拄着手里的拐杖,狠狠的敲击着地面,“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敢在我眼前撒野。”
大厅里的人见老太太动了手,纷纷过来看热闹。宋青从一堆人中挤进来,走到宋秀珍身边,看看脚下碎裂的花盆,冷着脸对沈语西:“沈语西,你在干什么?我奶奶都这么大岁数了,今天还是寿星,你竟敢这么放肆,你还不赶快给我奶奶道歉。”
沈语西重重喘着粗气,沉着脸,一句话不说,她努力忍住快要滑出眼眶的泪水,一遍遍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哭,千万不能软弱。
宋明成站在她的不远处,神色复杂的看着沈语西,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也没开口。
“宋奶奶,沈语西是我带来的,如果她做错什么事,我替她向您道歉,您老宽宏大量,别和她计较。”方济东不知道何时过来,走到她身旁,紧紧牵住她的手。
宋秀珍忽然笑笑,那笑容极其和蔼可亲,和刚才那副嘴脸,完全判若两人。“济东啊,你是个好孩子,怎么着也不能让你给我道歉。这丫头和我顶几句嘴,我气急了,就替你教训了一下,你别介意才好,我也犯不着和她这样的小辈置气。”
“话虽这么说,她毕竟是我的人,有什么错,也该我来教训不是。”
方济东说的不卑不亢,宋秀珍一时错愕,过了一会才说:“阿东,你这是在怪我咯?”
方济东面无表情地答:“不敢,可今天您生日,来者都是客,您上来就教训人,恐怕也是不妥吧,难道这就是您的待客之道。”
宋秀珍微微地笑,“没有礼貌和教养的客人,我就得好好教教她怎么做人。”
“语西纵然有错,可还有我在,也轮不到您来动手,何况她可是你们正儿八经邀请来的客人。”方济东咬牙,这宋老太太向来强势,想让她低头服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作为沈语西的男人,他总不能让沈语西白白受了这委屈。
没等宋秀珍说话,宋青在一旁插话:“阿东,奶奶是今天的寿星,她这样冲撞奶奶,无论是什么原因她都不该的,你也不能太护短了。”
方济东冷眼瞧了瞧宋青,又看着宋老太太问道:“哦?那我倒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您这么不依不饶?”
宋秀珍不说话,沈语西在她眼里就是一个丑闻,她怎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出沈语西与宋家的关系,她断定沈语西也不会说。只是方济东竟然抓住不放,似乎想要为沈语西出头。
宋秀珍忽然笑了,“阿东啊,我今天生日,不想与一个小辈计较,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追究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方济东皱眉,看了一眼身旁的沈语西,脸色及其难看,身体在不停的抖。
他正要说什么,夏景怡在他身后忽然开口,“阿东,宋奶奶已经不计较了,你还想干什么?这里不是自己家,别在这儿任性妄为,非得弄得大家都难堪才好吗,还嫌不够丢脸。”
方济东虽忍不下这口气,可自己妈妈开口,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事情不了了之,看戏的人各自散开,夏景怡似乎及不满沈语西今天的行为,她盯着沈语西,一脸愠色,“我一直觉得你乖巧懂事,原来我看错你了,你平时对长辈都是这样无礼的吗?”
听了夏景怡的话,沈语西一只隐忍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别人怎么误解自己她都无所谓,可她一直认为亲近的人这么误会她,她无法容忍。沈语西心灰意冷,甩开方济东的手, 快步往门外走。
方济东心中一急,正要去追,夏景怡却拉住他,“你追什么,我就说了她一句,就甩脸子,她这明显就是缺乏教养嘛。”
方济东眉头紧锁,无奈地说道:“妈, 我了解语西,她不是那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她平时是不是装的。”
“妈,你儿子我三十几岁,不是三岁,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的很。”说完他便急匆匆地追了出去,留下夏景怡站在原地直叹气。
沈语西踩着高跟鞋,身上还拖着长裙,自然是没走远。方济东一把抓住她,沈语西挣扎的厉害,方济东将她抱在怀里,笑着哄她:“怎么这么大气性,宋奶奶那人向来强硬,不通情理,你不要与她计较了。”
沈语西推开方济东,红着眼眶看着他:“她是我什么人?我要与她计较?她怎么看我,我都无所谓,我难过的是你妈妈也那样看我。”
方济东正要开口说话,方立惟在远处喊他,他急切的对她说道:“我知道,我妈误会你了,等晚些时候去解释清楚就行了,你不要胡思乱想。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千万不要走,我与他们打声招呼就回来,然后我们一起回家。”说完在她发间轻吻一下,匆匆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