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宋春茂他们从西瓜中的收获,远不止这些枪,还有几十盒手枪专用子弹,一份儿大邢庄的地形图,电报密码本儿,和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俘虏的鬼子便衣队有十几个人,铁观音对他们分别进行了审问。这些人到死也没明白,做事儿一向滴水不漏、顺风顺水的便衣队,怎么就让这些土匪给识破了呢?
铁观音逼供的方式千奇百怪,便衣队里固然硬汉不少,可软骨头也有几个。当硬骨头的结果,最后就会变成碎骨头,软骨头们就变成了没骨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首先这些鬼子便衣队不是单独行动,他们还有不少同党,负责接应,只不过接头时间在夜里。一来化妆成民兵的便衣队,大白天攻打铁观音驻地。即使有内应,得到消息游击队主力也不会置之不理。便衣队能不能全身全身而退都要打个问号。二来,夜里行动便于隐藏,最好是在没有伤亡的情况下,除掉匪首铁观音。把人头带回北平,交给冈村宁次大将。另外,还要营救出德国教官科劳斯。
审讯进行中,宋春茂等人已完成了贪污计划,所有的手枪和子弹,都被他们中饱私囊。然后,把地形图,密码本等七七八八,他们看不上的东西,弄进聚义厅,摆满了一地。
候七掂起密码本和地形图扫了几眼,眼睛不禁越睁越大,惊的嘴巴张的大大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很少见候七这么失态。
铁观音问:“七姐,那上边写了些什么,看把你吓得,尿了裤子可真丢人到家了”。
人们哄堂大笑,:“司令这张嘴,真比刀子还利害”。
候七根本没理会铁观音对她的调侃,脸色依旧苍白。蔫诸葛伸手把东西接了过去,拍了拍候七的肩膀。七小姐才大梦初醒般的回过神儿来,见大伙都盯着自己,羞得连耳根都红了。
蔫诸葛只看了看地形图,神色也凝重起来。所有大邢庄的房屋布局,人员居住情况,图上都标的一清二楚,就连院中的厕所,男女标注的也清晰明了。什么人这么熟悉大邢庄的情况?这个内鬼出于什么目的,要把铁观音一伙儿置于死地?
听了军师的一番分析,铁观音以及部下无不面露惧色,对俘虏的审问更加认真详细起来。
夜深了,燥热的白天遗留的热量慢慢消散,坐在家门口凉席上纳凉的人们,没有了暑热的困扰,回屋休息去了。各家各户都半开着门窗,里边飘出熏蚊用的艾草的轻烟,清澈的星空下,整个村子弥漫在轻烟和淡淡的艾草香味中,像极了灰姑娘沉睡百年的城堡,只不过今夜光顾这里的,不是白马王子,而是凶残狡诈的日本便衣队。
宋春茂带着他爪牙队的弟兄们,静静等候送上门来的恶狼,借着微弱星光,宋春茂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是午夜时分,村口大路上隐约出现了十几条黑影。
“什么人”?姜立柱哗啦一下,拉动枪栓。
“夏夜繁星下,乞食江湖客”。
姜立柱答了一句,“信聚四海宾,常济陌路人”。
来人又说了一句日语,三国浦志也回了一句。接暗号的人一挥手,又有三四十个鬼子便衣队从路边道沟中钻了出来。
宋春茂也不答话,扭头就向村里走,后面影影绰绰跟着五六十条黑影,这些人都屏住呼吸,脚步匆匆,穿过大街,跟随宋春茂进了一所大院,轻轻把大院门关上,又上了闩。来人有些紧张,掏出打火机,刚打了一下火,便被宋春茂打落在地,“找死啊”。宋春茂低声训斥道。
那人也不恼,弯腰捡起打火机低声问;“得手了吗”?
“没问题,队长脱身了吗?”宋春茂道。
“队长说他还未暴露,想看看结果,晚两天再走”。
“铁观音中的什么毒”。
“那不是毒药,是强力催眠剂。服用后要睡上二十四个小时才能清醒”。
“队长还有什么吩咐”。
“带上德国人,还有铁观音的脑袋”。那人稍微一顿,“宋春茂和马钰要活着带走,还有个叛徒三国浦志也要活的。这三个人和皇太子被杀,有直接关系”。
“其他人呢”?
“统统杀掉,那个姓姚的丫头和那个东北娘们儿杀掉后,要割下耳朵去复命”。
宋春茂有点摸不着头脑,也不敢多问,轻轻答应了一声,拨开门栓,悄悄溜了出去,后面跟了二十多条黑影,他们刚出来,身后的大门又轻轻的关上了。
宋春茂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暗夜中,彭铁成带人把整个大院围了个水泄不通。下午他得到密报,鬼子便衣队要偷袭司令部,经过了三个小时的急行军,总算在天黑前,赶到大邢庄。既然鬼子要半夜行动,白天一定要休息好,养精蓄锐。如果彭铁成也是晚上到,容易打草惊蛇,造成误会。
宋春茂带人来到一所大宅院前,悄声道:“上峰要的人,都在里面,可别杀错了人”。
那些鬼子便衣根本不听他嗦,一拥而入,对付一群中了毒,失去抵抗能力的人,不费他们半分力气,这天大的功劳谁捞到算谁的,抢功的时候,思想太冷静了是一种犯傻。
目送最后一个鬼子便衣的脚迈进门槛,宋春茂掏出驳壳枪对他扣动了扳机。
听道宋春茂的枪声,彭铁成也下达了攻击的命令,迫击炮、掷弹筒,抛射的弹丸,如同雨点般砸进院里。随着隆隆的爆炸声和冲天而起的火光。两个大院几乎同时在嘶鸣的爆炸声中倒塌。这不是打仗,是一场屠杀,信心百倍的鬼子便衣队自以为胜券在握,谁知,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这支深受冈村宁次重视的便衣队,就在炮声中灰飞烟灭,甚至,连死到谁手里都不清楚,没有一个幸免于难。只要是战场无所谓惨烈。打了这么多年仗,大家早已把这个词忘记了。到处沾满飞溅的碎肉,残肢断臂,相枕狼藉。
这些自以为是的便衣队根本没来得及隐蔽,就被从天而降的炮弹炸的七零八落。
宋春茂和他的弟兄们没等战斗结束,连夜驱车直奔高东岛。那里有这次偷袭司令部的策划者。
宋春茂两眼通红,紧握着拳头,不断催促着三国浦志。快点,再快点。三国浦志拿出看见的本领,努力把车开的即快又稳。在柳王庙停好汽车,换乘马匹,大家扬鞭奋马,一路向东。
夏日的夜总是那样短促,宋春茂赶到海边时,迎接他们的是夏日难得的清凉海风。夹杂着微微的咸腥味吹过来。伴着海风的是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正涨潮时,跃光浮金,鸥鸟回翔。
宋春茂现在根本没有心情领略这难得一见的美景,他急得在沙滩上踱了无数个来回,却想不出一个渡海的好办法。
三国浦志有着一肚子的浪漫细胞,此情此景,他不禁热泪盈眶,睹物思乡,已然物是人非。不复故园风貌。
花六郎几个站在一旁,注意力明显不在日出,他们在焦急等待宋春茂下一个任务的安排。等退潮还是五六个小时,这五六个小时竟让竟让一向镇定的宋春茂如坐针毡。他的父母都在岛上,鬼子便衣队的队长也在。
三国浦志突然吵吵起来。:“看,快看”。
只见两个人从汹涌的潮水中牵着手爬了出来,三步一个跟头,五步摔一跤,海谁消耗了他们太多的体力。
两个筋疲力尽的女人被拖上岸来,皮肤被海水泡的已经发白发皱,如一地乱泥瘫坐在沙滩上。
赫然是宋春茂的两个老婆,金婷和凤莉,两个女人早已神志不清,只是两只手兀自不肯松开。
她们两手之间,一副崭新的手铐,把她俩联在了一起。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她俩扶上了马。
汽车到了司令部时,还不到中午十二点,两个半睡半醒的女人被架下车来,根本没等他们吃饭,审讯就开始了。
宋春茂的母亲因为好吃醋,对两个还没过门的儿媳妇也防备的滴水不漏。金婷费尽心机尽,一心想凑到二老身边,怎奈未来的婆婆老而弥坚,对老头子当年的情史始终不能原谅。这等骇人的醋意,竟无形中让他们躲过了一劫。
本来金婷也要活捉他们老两口的,既然对付老的没有办法,那么仅次于宋老大的,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邱国营了。
无奈宋老大的六爻八卦**阵着实列害,金婷试了几次,始终也没勇气去闯一下**阵。最后没有办法的她,只能骗和她一般命运的凤莉。
凤莉这丫头本来一直伺候在宋老大身边,哪知这未来的婆婆看见这个儿媳妇,气就不打一处来,生生的把她赶离。她的性格又不像刘秀茹那样开朗,奔放,会厚着脸皮去找宋春茂。自己只能流落孤岛,默默流泪,暗叹自己的命苦。
因此,金婷找到她时,两个人一拍即合,逃出高东岛,去寻找未来的夫婿。全然未料到,这个金婷的来头大的惊人,这次出逃计划更是别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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