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开炮了,不到五分钟,石英的小舰队就在鬼子的炮击下灰飞烟灭,变成一堆堆碎木片漂浮在水面上,伴着斑斓的油污和刺眼的血迹,在海面扩散开来,逐渐的变浅变淡,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石英精心挑选的战士,没有一个懦夫,他们用生命作为代价,维护了自己的尊严。鬼子的炮击,也彻底断绝了石英他们返回的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等着石英他们的,将是没有退路的苦战。
在罂粟田中藏身的石英痛苦万分,每一声炮响都让他的心在流血,三十多个生死相随的好兄弟,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了,逝者已经解脱,活着的更加茫然。宋春茂带着几个弟兄,亲眼目睹了这场不成比例的海战,他含着泪,约束住要冲出去跟鬼子拼命的弟兄们,并告诉他们,我们的命都是牺牲的弟兄们给的,我们没有资格去挥霍。
岛上的枪声此起彼伏,那是鬼子的留守部队开始搜捕行动,偶尔发现藏身在罂粟田里的战士,鬼子不知有多少人昨夜上了岛,所以每一次的攻击都是试探性的。他们不敢分散兵力,深怕被一一歼灭。
鬼子的飞机也来了十几架,它们在空中盘旋着,却从未向岛上丢过一颗**。鬼子也不富裕,岛上假钞工厂的设备,就是有钱也没处去买。
偷袭的鬼子上岸了,他们有说有笑,似乎一点儿也没觉查到有埋伏正等着他们。宋春茂忍着强烈的射击**,等待着最后一个鬼子走下船。他要看看,鬼子到底派了多少人去偷袭西简岛。宋春茂没有失望,鬼子对西简岛很重视,参与偷袭的人足有两千多。对于一个弹丸小岛,鬼子竟然派了这么多兵力,真是有些小题大做。
“砰”的一声枪响,走在最后的一个鬼子一头栽倒在地。码头上的鬼子停下脚步,不安的四处张望。既然开始了,就不会停下来,枪声又重新响了起来,就像刚才来自机帆船上的子弹,稀疏的要命,但这次要的是鬼子的命,他们处在毫无遮拦的码头上,几乎每一颗子弹都可以穿透几个鬼子。两千多鬼子,就这样被七八条步枪压制,匍匐在码头上盲目的还击。
精度射击,是进入爪牙队最基本的要求,现在,就是检验大家枪法的最好机会,每个人都小心翼翼,深怕有一枪打不好,会被兄弟们耻笑。鬼子军舰上速射炮开始还击,打的围墙上尘土飞扬,不知他们顾忌什么,一直没有用大口径火炮。
宋春茂构筑的火力网被暂时压制,趁此机会,鬼子的重机枪和掷弹筒也布置就位,开始了猛烈射击。匍匐在地上的鬼子兵,也摆出冲锋阵型,开始攻击。在坚守下去没有什么意义,宋春茂作了个手势,兄弟们悄悄的撤出了阵地。
宋春茂在前方伏击鬼子时,石英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他趁岛上的守军在罂粟田里扫荡时,带人攻占了伪钞制造厂,他从日本工头嘴里得知,伪钞厂的工人两班轮倒,上午九点交接班,上班工人要提前半个小时进入工作岗位,由日本工头给上下班工人训话。
现在负责训话的工头正在罂粟田里接受审讯,能够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抓住时机,是一个合格指挥员应具备的素质,石英无疑是最出色的,他敏锐的发现,这些为日本人做工的西洋人,有一部分是高薪聘请的,如果趁他们交接班时,把这些西洋人劫作人质,鬼子投鼠忌器,就不敢拼死进攻。
石英一分钟也没犹豫,带人从伪钞厂大门冲杀进去,伪钞厂的警卫们昨夜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一早又被抽调走不少,参与对躲藏在岛上残匪的清剿。剩下的警卫正聚在大门口,听着东简岛另一侧激烈的枪炮声,议论纷纷,说什么也想不到,劫匪会杀个回马枪,把主意打到工厂这边来。还没等他们醒过神,从罂粟田里钻出的石英,无数支驳壳枪子弹像刮风般从鬼子群中扫过,片刻过后,大门口再也没有一个立着的鬼子,鬼子的血汇成一条一条小溪,慢慢淌过电道,流进罂粟田里。这时石英他们才发现,五颜六色的罂粟花和腥红的鲜血混搭在一起,竟然美的让人心碎。浓洌的罂粟花香配着血腥,也让人熏熏欲醉。
消灭了大门口的守军,石英一边派人把所有的西洋人都控制起来,把他们作为人质,使鬼子不敢轻举妄动。另一边在大门口构筑防御工事,那些装满钞票的大箱子成了现成的沙包,整齐的堆放在大门口,把进出的道路堵的严严实实。他又命人把木箱沿厂区的高墙根儿码放起来,这样战士们就可以站在木箱上,向墙外射击。
除了厂区外,岛上还有三眼水井,趁着鬼子还没有完成清剿,石英还派人把鸦片葫芦捣成糊糊,倾倒在另外几眼水井中。然后到各处接应各自为战的战士,组织他们撤回厂区,加强厂区的防御力量。宋春茂带着弟兄们回到厂区时,石英已经把防御工作井井有条的安排妥当了。
稍事休息,宋春茂才带人围着厂区转了一圈儿,大约有十多亩地的样子,库房,车间,宿舍……应有尽有。库房的大门紧锁着,宋春茂有些纳闷,日本人把印好的钞票都露天存放,这仓库里存的什么东西,竟然比钞票还重要。姜立柱的好奇心一点儿不在宋春茂之下,宋春茂还在琢磨该不该打开看看,他已经找来一根撬棍交给常庆虹,吩咐道:“去,大力士,把那个不中用的锁头撬开”。
常庆虹接过撬棍,看了宋春茂一眼,见他没有反对,把撬棍伸进门吊儿,使劲一扳,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常庆虹犟劲上来,大吼一声,脑门上蹦起青筋,脸也变得通红,“嘎嘣”一声,门吊没有开,却从中间断开了。常庆虹用力过度,脚下没站稳,蹬蹬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姜立柱拍拍他肩头道:“好小子,有出息,以后有好东西都留给你吃”。然后丢下一脸愕然的常庆虹。走过去想把门拉开,结果废了半天劲,大门纹丝没动,姜立柱的脸变得比常庆虹的还红。
宋春茂怕姜立柱下不来台,凑过去,捡起常庆虹丢在地上的撬棍,插进门缝,招呼姜立柱和常庆虹道:“兄弟们,你俩过来帮帮忙,我自己有些力不从心”。这二人的手刚搭上撬棍,还没有用劲,大门无声的向两边滑开了。
常庆虹撇撇嘴道:“还没使劲呢,门就开了”。姜立柱知道大哥怕自己丢面子,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向宋春茂道了声谢,低着头就进了库房,宋春茂无奈的摇摇头,也跟了进去。
库房的大门是铸铁的,两扇门最少有一吨多重,表面漆成木头的颜色,门吊和大门铸造成一体,难怪以力大无穷出名的常庆虹也累的够呛。库房里堆满了蒲草包,打开后,里面装的是九排码放整齐的油纸包。宋春茂拿出一个油纸包,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大概有一斤左右,打开,里面是块黑色的方砖。花六郎失声叫道:“***,这是***”。
***就是熬制好鸦片,这玩意儿在市场上比钞票好使的多,素有一两鸦片一两金的说法,难怪日本人宁可把钞票放在露天地儿。因为这些鸦片比硬通货还硬,只要有货,就不愁找不到肯花大价钱的买家。一库房都堆满了鸦片,统共有三四十吨。
石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的,他道:“鸦片不光是用来抽的,它还是止痛安神的良药,我们把这些鸦片毁了,日本鬼子的伤兵不知要活活痛死多少”。常庆虹听石英这么讲,马上就支架子要烧鸦片,石英急忙拦住他,:“这东西可遇不可求,三四十吨鸦片,日本全国的鸦片差不多都在这里了。现在是我们的,你一把火烧了,咱啥也捞不到。”石英从来不开玩笑,他的话大家都觉得有道理。还有几个库房,里面都是粮食什么的生活必需品。
石英是打海战的行家,在陆地上作战,他的经验远不如宋春茂。老石还挺虚心,并不因为宋春茂是的未来的女婿,有话憋在肚子里。他语气中甚至还有一种讨教的味道:“你看咱的防守还有什么漏洞吗”?
这让宋春茂有些不好意思,只得照实说:“厂区的防御还过得去,只是要长期坚守下去,枪支弹药还是稍显不足”。石英听的连连点头,弟兄们也明白,宋春茂又要打鬼子军火库的主意了。
根据日本工头的交待,岛上驻守的鬼子有三百多人,另外因为海上运输线遇袭,最近几天又增派了两千多人,弹药库就在鬼子的兵营里,因为怕失火危及伪钞厂的安全,兵营在工厂东侧,距离大概有四五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