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二章:暗算
作者:江湖探花      更新:2019-06-11 17:25      字数:3422

“什么人?”花六郎大喝一声。

一道儿黑影从藏宝库直冲出去,花六郎抬手一支袖箭飞出,那人哎吆一声,腿上中箭,身子不停,两丈多的高围墙下,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放了把梯子。

宋春茂追出门外,那人已经顺着梯子爬上墙,消失在高墙的另一侧。

“他伤了腿,跑不了多远,快追。”宋春茂一声吆喝,几位弟兄纷纷响应。

候七高声叫道:“慢,现在不能追,别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计。”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掌声。那个赎当的年轻人一步三摇的从大门外走了进来。一边拍手一边称赞道:“女东家真是文武双全,在下精心安排的骗局,依然未能得手,佩服,佩服。”

候七见刚才翻墙人的身手,心里有些忌惮,转瞬便展颜一笑道:“阁下也不必再费心思,明天拿当票来赎当就是。”

“那好得很啊,希望女东家不要出尔反尔,明天再不认账,可就有麻烦了。”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说话向来算数。”候七道。

“天下唯君子和女人说话不算数,你如何取信于我。”年轻人道。

“信不信由你,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候七转身刚要走,那个年轻人又开口道:“女东家伤了我的人,总要给个说法吧。”如果刚才谈的还是正事,那么这回,就是**裸的挑衅了。

宋春茂不等候七开口,就接过话头,道:“适才是有一个贼子,自持学过两天武功,就敢到观音典当行来撒野,这次打断他一条腿算是便宜,如若胆敢再来,我拧下他的脑袋。”

年轻人微微一笑,道:“好勇斗狠,说大话吓唬人,就是个吃屎的孩子也会。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这小子出言不逊,摆明了要把事闹大。

候七道:“你该赎当就赎当,何必生这许多是非?”

那小子深施一礼道:“女东家教训的是,人有人言,兽有兽语,奴才就和狗差不多,我也犯不着和几条癞皮狗过意不去。”

“大哥,这孙子骂你了。”常庆虹伸胳膊挽袖子就要冲过去动手。

宋春茂一把拉住他,道:“兄弟,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这孙子骂你,我把他干成一滩屎。”

“不值得,你让狗咬了,总不会再去咬狗一口吧。”

那年轻人道:“伶牙俐齿的奴才,过几天让你知道老子的利害。”

“宋春茂微微一笑道:“恭敬不如从命,随时欢迎大驾光临。”

那个年轻人又看了宋春茂几眼,“嘿嘿”的笑了两声。嘴里哼着小曲儿,扭晃着身子出门走了。

吹牛,说大话,这类事儿江湖上并非罕见,也没有人拿它当真。

吃过晚饭,肇掌柜又打电话过来,说典当行周围出现了许多眼生的人,行为可以,只怕晚上他们要动手。

宋春茂没有办法,只好又带着弟兄们在藏宝库溜溜儿守了一夜。半夜时倒是有两伙人越墙而入,吃了点儿哑巴亏没敢声张,悄悄地溜走了。

弟兄们对这些人的来历心知肚明,但人家手中有当票,已经支付了赎银,却拿不到东西,这本来就是典当行的过错。

天一亮,候七和铁观音都被这个年轻人给折腾烦了,商量了一下决定:把八枚金印都让他拿走,至于燕大的教授和学生们,反正他们从心底也没看得起这些江湖人,他们的死活,跟铁观音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候七这些天一直为这事寝食难安,现在听被铁观音这么一开导,茅塞顿开,虽然还对叶知秋有些内疚,但来赎当的年轻人绝非等闲之辈。为了八枚不知用途的金印,给自己添一个有实力的冤家实在也犯不上。想通了这一关,大家都巴不得那个年轻人早点儿过来,把金印拿走,也算了了大家一桩心事。

谁知一上午也没见那个年轻人的影子,直到傍晚快打烊的时候,那个年轻人才出现在观音典当行。

和以往的推三阻四不同,肇掌柜十分豪爽的收了当票,把金印交到年轻人手中。打开锦盒核对无误,这笔买卖就算成交了。

年轻人顺利的拿到了金印,还有些不相信。他手下人捧着金印,沉思了良久才离开典当行。

这件事好歹算是处理完了,铁观音大摆酒宴为自己庆功。席间铁观音喝了不少,说话有些没轻没重,她对候七道:“七姐,你越来越没胆量了,婆婆妈妈的,就这么点儿小事,还让我大老远跑到京城来,害得我盟主的瘾都没过好。”

候七的酒量比铁观音大得多,对这个四海盟盟主全无敬意。一口一个疯丫头,叫的铁观音心头火气,威胁候七要石英把她丢到荒岛上去,候七心里害了怕,两人才停止了互相斗嘴。

宋春茂哥儿几个,看着两位姑娘斗嘴,也不便插嘴,觉得挺有意思。

席间大家都喝的不少。这些天忙得昏天黑地,好不容易清闲下来。酒足饭饱后,大家早早地歇了。到了半夜,大家睡得正熟,突然楼下传来疯狂地砸门声,还隐隐约夹杂着女人的哭声。

铁观音喝得有点儿多,睡得有些沉,其他的人都慌慌张张的穿好衣服,取下应手的家什,拥下楼来。

铁栅栏门外,一个小姑娘浑身是血,泣不成声。见到宋春茂后,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宋春茂打开门,仔细端详下这个女孩子,发现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候七风风火火的跑出来,握着小姑娘的手道:“小裁缝,先别哭,出了什么事跟姐姐说,我替你做主。”

小姑娘抽抽噎噎的道:“他们把常哥哥打死了。”

“常哥哥?”宋春茂不重复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弟兄们,果然没见常庆虹的影子。宋春茂脑袋嗡的一声,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快,上去看看,常兄弟是不是喝多了,还没睡醒呢?”

花六郎去了片刻,回来道:“常庆虹没在自己的房间里。”

在离日本俱乐部(北京饭店)不远的一个胡同里,黑漆漆的没有路灯,常庆虹头上被人在背后套了一条麻袋,鲜血流了一地,弟兄们七手八脚把他抬回住处。

刚被唤醒的铁观音,晃晃悠悠的走下楼来。哈欠连天,不停的抱怨把她唤醒的孙瑞玲。突然,她看到直挺挺躺在床上的常庆虹,马上醒了。惊叫了一声,冲了过来。

常庆虹没有死,他伤的太重了,以至于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小裁缝,误以为他死了。

据小裁缝回忆说:“常哥哥夜里来找她,显然是喝多了,为了不打扰师兄妹们工作,我门两个人沿着前门大街走着,刚拐到一个小胡同,突然后面来了一群人,也不说话,一个人向常哥哥眼里洒了一把白灰。在常哥哥揉眼睛时,他们把一条**袋套在他头上,然后一拥而上,用铁棍……”说到这里小裁缝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候七问:“他们没说是干什么的?”

小裁缝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他们说用大个子的一条命,偿他大哥的一条腿”。

宋春茂脸色铁青,牙咬的咯吱咯吱直响,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杂种,我饶不了你”。

孙瑞玲端来菜油,小裁缝用棉花蘸了油,轻轻的擦拭常庆虹被白灰灼伤的眼睛。侯七由宋春茂和三国浦志陪着,去协和医院请医生。常庆虹的身份太敏感,根本不能住院,也许还没等他出院,日本的特务就找上门来了。

主治医生的岁数不大,但排场不小,任凭宋春茂磨破了嘴皮子,横竖就是不肯出诊。

侯七没有办法,只得向他提起了邱国营。

医生看人下菜碟,刚才请也不去,现在提着医药箱着急忙慌就往外跑,脚上的鞋子都没来得及换,一只皮鞋,一只人字拖,匆匆的赶了过来。他和邱国营是同学,交情莫逆,侯七听邢慧杰说过,今日一试,果然收到奇效。

铁观音正在气头上,对这个鞋子都穿不好的年轻医生,自然没有好脸色。医生看到昏迷不醒的常庆虹,扭头就向外走,比来得时候还麻利。

侯七拦住他的去路,年轻的医生双手抱肩,两只眼睛能把房顶看穿,他一字一板的道:“我田念德给人治病有三不看,皇城根儿下的老少爷们儿,没有不知道的”。

宋春茂知道这位爷有脾气,陪着笑脸道:“田医生,我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你要不给我们讲讲”。

田念德清了清嗓子,道:“第一,道儿上的爷们儿不给治,我惹不起他们,他们也不找我。第二,给日本人当差的不给治,我怕万一治不好,他们的主子找我麻烦。第三,当兵的不给治”。

感情田医生把常庆虹当成了地痞流氓。侯七费了无数口舌,才让田念德相信了,眼前这个满身是血的大个子,是邱国营的朋友。田医生要是不给他医治,邱医生知道了就会跟他绝交。

田念德嘴里说:“谁稀罕跟他做朋友”。人却来到常庆虹近前,细心的为他查看起伤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