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军讲究的是官兵平等,对石龙王的清高孤傲不但新四军战士看不上,就是黄师长也颇有微词,钟伟更是个有话藏不住的直性子,忍不住讽刺道:“好大的架子,要是没有裤裆里的xx坠着,还不早就狂上天了”。
黄师长干咳了两声,训斥道:“你小子少说几句风凉话,不说话还把你当哑巴不成”。
钟伟吓得一吐舌头,转身向铁观音做了个鬼脸儿,才发现女司令和她的手下都沉着脸,对钟伟怒目而视。钟伟这才感觉有些唐突,对石龙王的讽刺太刻薄了。他用手搔着自己的后脑勺,讪讪的笑着,无奈的表情,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钟伟讽刺石龙王,就等于冒犯了铁观音,候七作为女司令的发言人,马上出言反击。从长江口到金山寺,一路走来,侯七和黄师长早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可能是觉得钟伟不够档次,七小姐把反击的矛头对准了黄师长:“请教您个问题,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怎么解释”?
黄师长学富五车,自然知道候七这话的含义,微一沉吟才开口道:“刚才多有冒犯,我向铁司令赔礼道歉”。
铁观音摆了摆手道:“我没那么小心眼儿”。话虽这么说,依旧可以看出,不快就写在女司令脸上。
钟伟脾气火爆,对黄师长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现在铁观音连他的面子都不给,钟伟怒道:“领兵打仗讲究的是爱兵如子,你们的海军司令没见有多大本事,臭架子却不小,他这一套在你们那里可以,咱们新四军不吃这一套”。
候七不怒反笑道:“难为你还知道海军司令,团长大人,你倒给大家普及一下,这海军司令有什么说道”?
钟伟指着正在长江面上游弋的日本炮舰道:“一条船也就五六十个人,充其量算个连长,却非要冒充什么司令,真让人笑掉大牙”。
候七撇了撇嘴道:“团长大人,还是少说两句吧,你在这里大放厥词,显露出的却是你的浅薄无知”。
钟伟头上青筋蹦起多高,他精明强干,在同级军事干部素有智多星的美誉,今天被个大姑娘讥讽浅薄无知,不由得大发雷霆道:“我浅薄无知,你们那位海军司令就博才多学了,我看未必”。
候七像是自言自语的道:“哎,永远无法唤醒一个装睡的人,也千万不要和一个顽固不化的家伙讲道理”。
钟伟道:“我又如何顽固不化了”?
候七道:“你信口雌黄,根本没见过真正的军舰”。
钟伟冷笑道:“长江上的军舰如过江之鲫,一天之中,不知要见到多少,有时多的让我都感觉有些恶心”。
候七道:“这些炮舰只能在内河航行,根本没法到海上作战”。
钟伟还是不服气,反驳道:“凭什么,不都是船嘛”?
候七故作吃惊道:“钟大团长,你该不会从来没见过巡洋舰、战列舰这些大家伙吧”?
钟伟脸一红,巡洋舰、战列舰非但没有见过,就是这些军舰的称呼也是第一次听说,但他兀自不服气的反驳道:“说了这么多,什么战列舰、巡洋舰就好像你见过似的”。
候七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非常夸张的道:“何止是见过,我们部队自己就装备了五艘铁甲舰,如果海军司令像你一样凡事都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如果他的船被打沉了,那他指挥的其他军舰只有任人宰割的命运”。
钟伟对海战一窍不通,想继续辩驳,却一时词穷,在了当场。
黄师长一直笑盈盈的看候七和钟伟斗口,但听到铁观音竟然拥有五艘铁甲舰,不由得肃然起敬。黄师长见多识广,曾经见过外国人的铁甲舰在大海上跃舞扬威,也明白铁甲舰上官兵的编制,一艘铁甲舰上的船长,军衔就相当于一个齐装满员的陆军团。而铁观音的海军司令能同时指挥五艘铁甲舰,以及数不胜数的机帆船,且不说这些船的战斗力如何,就是石龙王指挥海军作战的本事,在八路军和新四军全部将领中,能和他比肩的也找不出几个来。
候七斗口占了上风,并没有善罢甘休,继续喋喋不休,吹嘘石龙王治军有方,曾经担任过中国吨位最大的军舰“宁海号”的船长。
听到这里,黄师长心思微微一动,似乎想起什么,礼貌的打断了候七的演讲,十分认真的问道:“七姑娘,你们的海军司令是不是姓石”?
候七道:“那是自然,石龙王的称号,不是谁都能担得起来的”。
黄师长有些激动,脚步匆匆的就向洞外走,却被钟伟拦住去路,黄师长是他的主心骨,千万不能让他走开。面对钟伟的阻拦,黄师长有些恼怒,拔开他的胳膊道:“让开,别耽误我去请高人”。
钟伟没大没小的摸了摸黄师长的头,调笑道:“我的老首长,你是不是发烧啊,咱新四军现在可没有铁甲舰,你把那尊神请来,咱把他供在哪里”?
黄师长拍了下脑袋道:“兴奋过头了,我是去请教问题,钟伟你小子刚才犯了大不敬的罪过,跟我一起去”。
钟伟嘟着嘴,满脸的不情愿道:“我以后又不想当海军,犯不上低眉顺眼儿的给人家赔不是”。
黄师长道:“咱新四军现在是没有海军,但不代表以后也没有,你总不成等有了铁甲舰,再去培养海军人才吧,我们要未雨绸缪,先完成人才的培养,一旦有了合适的武器装备,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形成战斗力”。
钟伟道:“我就看不惯他那高高在上的派头,都是俩肩膀扛个脑袋,如果将来咱新四军发达了,我宁可选择去开飞机”。
黄师长顺手给了钟伟一巴掌,满脸笑意的斥责道:“看把你能的,咱‘三大纪律 八项注意’中的第一条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别发牢骚了,再不听话,我让你去炊事班背锅”。
钟伟撅着嘴道:“我宁可去背锅”。
黄师长道:“不行,就是去背锅,也要等见过石司令以后”。
钟伟苦笑道:“官大一级压死人,鸡和鸭子亲嘴,人家嘴大咱嘴小,这还不如让我光了膀子,背几根藤条去负荆请罪”。
黄师长看了他一眼道:“就你怪话多,你要真有廉颇的心思,我现在就成全你”。
在外人听来,这几句调书袋的话本来挺难懂,偏巧铁观音出身梨园,《将相和》这出戏是她比较拿手的,平时都是自己演,现在钟伟要来场真人版的,女司令兴致勃勃,非要和黄师长一起去看热闹。
钟伟自从结识了铁观音,得了不少精良装备,对这个泼辣漂亮的女司令心怀敬畏,现在铁观音和黄师长一起行动,明摆着是要去看自己出丑。看她幸灾乐祸的表情,钟伟欲哭无泪,只能苦着一张脸道:“铁司令,你要是还有空军,我就多准备几根藤条,省的以后麻烦”。
铁观音大大咧咧的道:“空军暂时还没有,但能开飞机的倒有几个”。
钟伟认真的道:“铁司令,等你有了空军,一定要给我留个位置,让我也过一把骑在日本人头上拉xx(对飞机轰炸的俗称)的瘾”。
铁观音道:“好说,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让钟团长去做我的空军副司令”。
钟伟道:“希望铁司令言而有信,君子一言”。
铁观音接道:“快马一鞭,可钟团长是黄师长的心腹爱将,只怕到时候难以割爱”。
黄师长道:“只要是咱xxx的空军,别说一个钟伟,就是我这个师长,只要铁司令需要,也会义不容辞的慷慨赴命”。
钟伟故作失望道:“得,我这空军副司令前后当了不到一分钟,就该让贤了,只是不知铁司令心目中的空军司令有目标没有,如果没有,也可以考虑一下我”。
铁观音笑道:“早有目标了,刚才那个黄头发、蓝眼睛的德国大个子,归顺我之前是日本人的飞行教官,现在对我忠心耿耿,空军司令这个职位非他莫属”。
黄师长听了铁观音的话,心中微微一动。几个小时后,一封标注着十万火急的电报通过电波飞向延安,黄师长在电报中谏言:一定要未雨绸缪,积极培养海军和空军人才和后备干部,并直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定不能让铁观音领导组建的空军指挥权落在德国人手中。
电报发出,却犹如石沉大海,黄师长始终也没有得到来自延安的答复。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在回龙湾东岸的焦山阵地上,石英负手而立,一身极为普通的百姓装束,愣是被他收拾得一尘不染。在石英面前,独臂团长龙书金正低着头,被石英大声训斥。龙书金向来桀傲不群,此刻却表现得俯首帖耳。再看石英声色俱厉,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大家才明白石龙王这个绰号绝不是凭空得来的。
石英和龙书金素来交好,龙书金当年受了委屈,总要跑到怀中岛,和石龙王泛舟海上,仔细倾诉一番,经过开导,才茅塞顿开,回部队向上级承认了错误。两个人只是兄弟情分,没有上下级关系,这会儿不知为什么石龙王会对龙书金大发雷霆。
石英见有人过来,停止了对龙书金的训斥,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便又面若寒霜,只盯着鹰嘴崖下几十个八路军战士,正在忙碌的砍伐树木,扯断爬满山崖的藤条。
这些八路军战士,自从渡江以来,连日征战,早就疲惫不堪,所以工作进度让石英感到很不满意。龙书金想和战士们一起劳动,却被石英教训:为将者应掌控全局,不能意气用事,弟兄们把身家性命都交到你手上,你就要想方设法保全他们,只要不断的打胜仗,就能赢得战士们的尊重,如果像个苦力一样,和战士们一起劳作,在战场上,充其量只是一个敢于冲锋陷阵的猛士,绝不是一个称职的指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