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鬼子没有大口径火炮协同作战,只依靠步兵随身携带的轻武器,攻击由水泥钢筋构建的,完备的碉堡坑道防御阵地,没有一丝获胜的希望,哪怕是理论上的。日本人发动进攻前,通常都是先用炮轰击,然后步兵冲锋,依靠这套简单有效的进攻方式,他们在中国战场上无往而不利。
中**队似乎没有坚守阵地的习惯,日军的攻坚战得不到实践,攻击力大打折扣,但现在他们只装备了迫击炮和掷弹筒,炮弹的爆炸威力,既然不能完全剥离守军阵地上的伪装,就更不会对伪装下的防御工事,造成实质性的破坏了。
江南水乡,河道纵横,日军的运输能力大打折扣,能够及时运到前线的炮弹屈指可数,所以在进攻前的炮火准备时,也是雷声大,雨点小。一门迫击炮最多有三次发射机会,阵地上储备的炮弹便已告罄了。
日本人的炮兵虽然不给力,但他们的九二重机枪,也是以往发动进攻时必备的利器。日军虽然把守军阵地层层围住,但还是非常谨慎的在防御阵地上寻找突破口。然后布置几十挺重机枪,在攻击前一起开火,对防御阵地进行火力压制,只要发现有射击孔飞出子弹,马上就会招来重机枪飞蝗般的子弹,射击孔瞬间被子弹掏出一成篮球大小的黑洞,直瞄火炮的炮弹直接飞进新开的洞口,炸死在堡垒内负隅顽抗的守军,顺便引燃里边储藏的弹药,把整个防御工事炸成齑粉。
这个招式在以往的战斗中屡试不爽,但今天出人意料的,无数的鬼子已经端起刺刀,“天皇万岁”的口号声此起彼伏,但守军并没有惊慌失措,伪装的极为巧妙的防御工事上静悄悄的,守军并没有还击。
按照以往的经验,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一是守军全部阵亡,第二个可能就是守军已经放弃阵地,准备突围。这两个原因,无论是什么,对进攻的日军来说都是好消息。
盲目乐观带来的狂热,让进攻的日军失去理智,高呼着口号,杀向守军的核心阵地,一个站在高处的日本兵打出旗语:成功突破守军阵地。
成百上千的鬼子冲到主阵地前,防御工事中依旧没有子弹射出,这更让日军坚信自己刚才的判断,守军已经丢下阵地逃走了。鬼子们开始欢呼胜利,甚至有一个鬼子把膏药旗挂在竹竿上,想把它插在主阵地的制高点上。
枪打出头鸟,一颗子弹飞来,把这名扛旗的鬼子打倒在杂草灌木丛中。虽然没有听到枪响,但是从这名鬼子身背后的弹着点可以清晰的判断出,抢手在日军侧后翼开的枪,是一个倒打火力点。
冲到阵地前的鬼子突然感到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恐惧写在每个人的脸上。守军并没有弃阵地而逃,只是他们不愿和日军正面交火,而在日军重机枪射击的盲区,构筑了测射火力点和倒打火力点,布下一个陷阱,等着头脑发热的日军自投罗网。
想要撤退已经来不及了,四面八方都响起密集的枪声,正面阵地上突然出现了一排射击孔,马克沁重机枪一分钟600发重尖子弹织成一道可怖的弹幕,一发子弹就可以把人打成两段,或者把四五个人同时打个对穿。
但这些重机枪的设计目标,并不是落入包围圈的日军,而是远处正在观战的那些九二重机枪,对落入陷阱的鬼子进行围猎的,来自于鬼子的背后和两翼,这些鬼子直到临死前才明白,原来守军的火力配置如此强悍。
九二式重机枪的实际射速只有200发没分钟,子弹也是普通的尖头弹,一挺马克沁重机枪火力完全可以压制三挺九二式重机枪,更为要命的,马克沁重机枪是水冷的,可以连续不间断的射击,而九二式重机枪是气冷的,为防止枪管过热,气冷式机枪发射400颗子弹,枪管过热发红,如不及时更换枪管,就会造成子弹炸膛,而频繁更换枪管耽误的时间,足以让守军阵地上飞来的重尖子弹,把日军的九二重机枪变成一堆废铁。
落入埋伏圈的日军更惨,他们一个对手都看不到,重机枪子弹如同一把飞快的镰刀,把落入埋伏圈的鬼子成排成队的收割,到处都是横飞的肢体,到处都是四肢不全的残躯,战场上除了重机枪,沉闷的枪声,就是鬼子痛苦的**声。
一道闪电划过长空,紧跟着就是一声霹雳,震得地动山摇,铜钱儿大小的雨滴,瞬间把天地间变成白茫茫一片,从点将台阵地汇集流下的雨水,形成一道道小溪,奔涌着,向低洼处流去。鬼子的尸体被雨水冲得缓缓的漂移,低洼处的集聚雨水通红一片,鬼子的血染红了雨水。
在防御工事内,新四军副团长王松显得格外兴奋,手中提着一支步枪,在几个射击孔前来回游走,不时的架起枪,瞄准一个在雨水中失魂落魄的鬼子,轻轻的扣动扳机。连绵不断的惊雷,震耳欲聋,让枪声显得微不足道。借着一道道划过的闪电光,总可以看到犹如落汤鸡一般的鬼子,身子微微一震,然后无声无息的滑入积水中。
这是守卫点将台阵地的弟兄们,正在猎杀漏网的鬼子。刚才鬼子被伏击的地方已经变成一片汪洋,上面漂浮的满是鬼子的尸体,密密麻麻,随着水流不停的起伏着。
“本来计划等仗打完了,打扫战场时,捡些枪支弹药,这场大雨让我的计划全泡汤了”。王松说着,收起手中的枪对邢中厚说道。
邢中厚道:“这样也好,被困在郭六集的弟兄们,又可以多坚持一段时间了”。
王松道:“鬼子在这次进攻中损失惨重,再要发动新一次的攻势,怕是要等雨停了才可以”。
邢中厚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王松对战局的判断。
王松受到了鼓舞,继续言道:“现在雨下的正大,包围我们的鬼子,一定会放松警戒,我们何不趁此机会突围”?
邢中厚终于说话了:“如果鬼子此刻也是这么想,那我们突围岂不是自投罗网”。
王松道:“我们诱敌的任务已经完成,再在这里坚守下去,就是为了牺牲而牺牲,牺牲的毫无意义”。
邢中厚道:“如果我们不突围,就像一块诱饵,把鬼子都吸引到我们阵地周围,然后用我们在金山和焦山的炮兵,轰炸鬼子阵地,虽然最后结果很难预料,但鬼子肯定会在炮击中损失惨重”。
王松眼睛瞪得几乎要流出来,过了许久才说话:“这个攻击计划,为什么你们提前没有通知我”?
邢中厚道:“如果我们的作战计划搞得人人皆知,就达不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王松见邢中厚会错了意,马上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等炮击结束了,让我的战士们到鬼子阵地上去捡他们丢弃的枪支,28团是新四军的主力,却几乎有一半战士还是赤手空拳,我做梦都想给他们弄到一条枪,没有枪的部队,就像老虎没有牙齿”。
邢中厚点点头道:“你的苦衷我理解,回头我和铁司令请示一下,你们需要多少枪支,给我报一个准确的数字”。
王松眼睛一亮道:“您的意思是我要多少你给多少”?
邢中厚道:“尽力而为,只要你不狮子大开口就行”。
王松思索了一下道:“我需要2000条步枪,水连珠最好,三八大盖,汉阳造也可以”。
邢中厚道:“没问题,咱们总算也是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过,这个忙我帮了”。
这对王松来说是个意外之喜,一千条步枪就可以让他心满意足了,本来想着自己先漫天要价,邢中厚会落地还钱的,没想到对方答应的如此爽快,接着又有些小小的遗憾,刚才自己要的太少了,也许自己说三千,甚至五千,这位忠厚的邢大哥也会爽快的答应下来。
王松的小九九逃不过邢中厚的眼睛,没等王松再开口,邢中厚继续道:“有了枪,没有子弹,可以说跟烧火棍差不多,我再送给你二十万发子弹,两万个甜瓜**”。
王松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的问:“邢大哥,咱们一见如故,你可别忽悠我”。
邢中厚道:“我邢某人从来不打诳语的”。
王松道:“我怎么才能拿到你送我的这批军火”?
邢中厚道:“你直接找龙书金龙团长,保证一根枪栓也不会少你的”。
王松道:“龙团长和我们钟团长是故交,到时候可能会赖账,还是我们自己派人去取为好”。
邢中厚思索了一下道:“也可以,你们自己选择,是走水路,还是陆路方便”。
王松道:“还是走水路吧,麻烦少”。
邢中厚道:“可以”。就不再开口了。
阵地外依旧是雷声隆隆,工事内的弟兄们,丝毫不敢放松警惕,鬼子善于利用恶劣天气进行偷袭,稍微的麻痹大意,都可能造成万劫不复的后果。
又沉默了好长时间,王松耐不住寂寞,好奇的问邢中厚:“那个长得像画上一般的美人儿,真是你们的司令”?
邢中厚道:“没错,弟兄们对铁司令都言听计从”。
王松道:“一个姑娘家家的,有何德何能统率群雄”?
邢中厚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语气依然平和道:“铁司令有情有义,以后和她打交道多了,你就知道她的人格魅力有多大”。
王松道:“邢大哥,我求你一件事”。
邢中厚道:“先说出来听听,只要我能帮忙的,肯定尽力而为”。
王松道:“我想拜你为师,以后鞍前马后的伺候您老人家”。
邢中厚微笑道:“你和我能学什么”?
王松满脸崇拜的道:“您在阵上杀鬼子的身手太帅了,那刀法真是出神入化”。
邢中厚道:“你要喜欢,闲暇时咱们就相互切磋切磋,拜师的事就免了”。
王松有些急道:“师父是不是嫌我愚钝”?
邢中厚道:“你是将才,带好兵才是正道,总比两军阵上好勇斗狠消灭的鬼子多”。
王松突然跪倒在邢中厚面前道:“师傅,你要不答应收下我,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