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和闵馨走了,我们三人开始着手准备,对方人多,并且还可能有援军,我们不能就这样“赤膊上阵”,必须得做好准备工作。
我的背篓里已经没剩下多少东西了,只得在无人的矿场上寻找,希望能找到些有用的材料,还别说,真找到了。
在一间破旧的库房里,我们找到了大量的熟石灰,这东西可以用来代替礞石粉,虽然效果差一些,好在量足够大,也不会轻易被风吹走。除此之外,就再也没其他东西了。
接下来,我们弄了一辆手推车,拉着石灰来到了宿舍区中央的空地,这里是进入矿场的必经之路,我要在这里布置一个法阵。我把石灰兑水调成粘稠的溶液,用拖把吸饱了,在地上拖了起来。
我要布置的并不是道家法阵,而是降术里的咒阵,当初我拿着骨针去找外公,他老人家帮我画了下来,这东西相对简单,我一直牢牢记着,今天派上了用场。
一手推车的熟石灰没用完,阵法描绘完毕,我扔掉拖把,示意老法师跟我一起到最中央去。
老法师不明所以,不过他对我很信任,一切听从我摆布。
我让他站在最中心,然后开始解说接下来该怎么做,有哪些方面需要注意,他听得很仔细,不时提问。
我以前也见过许多民间法师,在我的印象里,那都是些口若悬河却没真本事的无能之辈,说是骗子也不为过。可这位老法师不但有真本事,为人还很朴实,并且有很强的求知欲,我不由感叹,郭子误打误撞,竟然找来了个宝。
我把一切交代完后,还特意把从他那里学来的调子改良了下,又反馈了回去,老法师略加实验,大喜过望,当场就要拜我为师,我赶紧拦住,说起来这东西还是得自于他,并且人家那么大年纪,我哪好意思为人师啊……
终于把这里安排完毕,时间已经差不多晚上九点,我和玄真子留下老法师守在这里,继续沿着出矿区的水泥路往前走。
出了宿舍区后,我从脖子上解下坠着天音玉环的红绳,开始穿起药丸。这些药丸阳气浓郁,串成一串效果更好,把它戴在身上,效果比一般的道家符文要好的多。
串好了后,我把这东西戴在玄真子脖子上,她的武功好,不过对降术的抵抗力一般,有这个东西在身上,就等于穿了一件阴魂防弹衣。戴好后我想想还是不放心,又用锥子刺破手指,将一滴血涂在了她眉心,这样下来,除非是遇到“鬼”那个级别的阴魂,普通的恶魂厉魄根本干扰不到她的思维。
当然,这也是有时限的,大约半夜,差不多够了。等天亮了后,阴邪的威力大减,例如白天害死司机那个恶魂,即使不做防护,对玄真子也构不成威胁。
我做这一切的时候,玄真子一动不动,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我,搞得我呼吸都有些不畅。虽然看不见自己,不过从脸颊的热度来判断,我应该是脸红了……
长这么大,我好像还没和哪个女孩子靠得这么近过……
终于把事情做妥当,我长长呼出一口气,“咱们再向前走一段吧,这里地形不太好。”
玄真子没说什么,默默和我并肩走着。
又走了一段,水泥路进入了茂密的丛林,遮天蔽日,我俩找了个位置,低头钻进了灌木丛,埋伏了下来。我的计划很简单,由玄真子把守这第一道防线,一旦看见那些人,就采取不留情的物理杀伤。
不管多厉害的法术,载体仍是法师本身,只要把人弄趴下,什么法术他都施展不出来。凭玄真子的身手,在暗处偷袭的话,不以身体见长得的法师,估计没几个能不趴下。
灌木丛中,我俩寻了个空位,开始坐下安静等待。
这里面很狭小,以至于我俩紧紧挨在了一起,触感明显、气息可闻,这让我有点眩晕。好在我也不是青葱少年,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
我俩就这么窝在灌木丛中等了有个把小时,外面一点动静都没,连刮了半夜的寒风都停了。
“你有本名吗?”实在闲得无聊,我索性找玄真子聊天,也想进一步了解这个身世神秘的女道士。
玄真子嘴里衔着一根草茎,摇了摇头,“没有,我是被师傅从森林里刨出来的,不记事的时候就叫玄真子,再也没别的名字。”
玄真子回答我的时候,神情发生了变化,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什么都不在乎的姿态,可这明显是欲盖弥彰,她还是很在乎的……
我虽然是在外公外婆那里长大,不过从不缺父母的爱,只不过我们彼此都心照不宣,相较于我,玄真子的身世有些凄凉,这也造就了她现在的性格。她虽然表面大大咧咧,其实我看得出来,她很内敛,有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不肯表露出来。
“你……有想过去寻找自己的生身父母吗?”我斟字酌句,小心翼翼问。
“噗。”玄真子吐掉嘴里的草茎,往后靠了靠,“当然要找,我还要问问他们当初为什么要把我埋了!”
玄真子的话里带着一丝恨意,我连忙劝慰:“世上哪有父母不爱孩子的?他们这么做肯定有原因,也许是有强大的敌人寻仇,也许是……”
说着说着,我住了嘴,玄真子背靠着一棵棺木,双手抱在脑后当枕头,竟然闭上了眼睛。
当然是装睡,尽管这里光线昏暗,我还是能看见她的脸色变得苍白,眉头微微皱着,舒展不开。只是她明显不愿再谈这个话题,我也只得作罢,继续关注外面的马路。
就在这时,外面终于出现了状况,有个山民打扮的人骑着辆破自行车,“叮叮当当”开向矿场方向。我赶紧打开第三目,对着这人仔细观察起来。
“有什么发现?”玄真子“适时”醒来,盯着那人,凑在我耳边小声问。
这是个中年男人,瘦小枯干,犹如坚硬的树根,蹬着一辆二八大杠,身体左右扭动才能踩的满脚踏,动作有些滑稽。我只看了一眼,就解除了开眼状态,这人看上去丝毫没有异常。
只是这大半夜的,什么人会独自骑自行车来矿场?
我不确定,正犹豫着,那人骑着自行车,哼着不着调的曲子,从我俩前方掠过。
不等我说话,身旁传来细微的“哗啦”声,转头看,玄真子已经不在了。眼看玄真子跟了过去,我连忙跳出灌木丛尾随追赶,我怕她一个人会出事。
谁料到跑了没多远,前方的黑暗中猛然冲出来一辆自行车,直直对着我撞了过来。我连忙闪到一边,将将躲开,那个骑车的汉子惊呼一声,擦着我呼啸而去。
身旁灌木丛一份,玄真子垂头丧气钻了出来,对着我摇了摇头,“他骑到老法师那里就回头了,我没法下手捉他。”
我知道糟了,这人根本就是个诱饵,来探虚实的,我们的布置竟然就这么简简单单就被人家摸清了。
“下面该怎么办?”玄真子有些丧气,那人什么都没做,又没有显露身份,她空有一身武艺却没法下手。
我急眼了,究竟该怎么办?
事先我想的太简单了,以为做好了布置,他们会来闯关,却没想到,人家就这样大摇大摆进来,把我们的底细看了个清清楚楚,而我们却毫无办法。
真的没有办法吗?我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咬牙切齿说:“他能来,我们就能去,跟上他!”
说完,我大大咧咧拔腿就追。
你能大摇大摆来侦查我们,我就大摇大摆跟着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看你怎么办!只要他回到同伙中去,我就也能跟着找到他们,到时候大不了干一场!
我也是毛了,这样下去敌暗我明,只会被动挨打,还不如戳破脓疮,直截了当干一场。
玄真子身形比我要快得多,我刚发动,她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几大步跟上。这一段出矿场的路是上坡,自行车骑不快,我俩很快就追上了那人,一左一右夹住。
“老乡,你这是要去哪里啊?”我摆出夸张的笑脸,客客气气问。
那人眼中明显闪过了一抹恐慌,不过他很快就掩盖住,憨笑着说:“我回家咧,酒喝得有点多,走错路了……”
“是吗?”我心里有了计较,笑着说:“老哥酒看来的确喝了不少,这荒山野岭的不安全,要不,我们送你回家怎样?”
那人被我说愣了,随后他脚下不停,反而加快了些,和我打着哈哈,“不用不用,我骑车的,你跑路,跟着我还不得累坏了?”
他这话倒是提醒我了,人家骑车我跟着跑,不划算,等找到那些人,我恐怕都得累趴下了,还打个屁。
“没事。”我笑得更灿烂了,说:“你这车子结实,不如,我骑车带你吧,你给我指路就行。”
“这……”那汉子傻眼了,动作不由慢了下来。
我一看正好,不由分说抢过了车把,抬腿跨了上去,那瘦小的汉子毫不费力就被我挤到了后座上。
“还有我。”玄真子欢呼一声,横身一纵,轻轻巧巧坐在了大梁上。
我怀抱着玄真子,把住龙头,脚下用力一蹬,二八大杠“吱吱扭扭”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