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压云低,各府间焦头烂额的事情都不少,独独赵紫如的心情十分舒畅。
沛宁的动作很快,不过一个下午的功夫,便将庞氏病情查的一清二楚:“有咱们三爷的人帮忙,事情办的十分利落。庞氏的事情奴婢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赵紫如单手擎腮,目光悠闲的看向窗外,想到自己的那位‘三哥’,曾经也是她心中仰慕的男人呢!“哦?已经查清楚了?她到底是什么病,可有隐情?”
沛宁露出一丝古怪的笑:“的确有隐情,奴婢也十分意外。那庞氏的症结所在其实并不难诊断,只不过李家人都视之为不可能,所以才觉得这是个奇症。”
赵紫如来了兴趣,将目光挪到沛宁身上。沛宁继续道:“庞氏的病症,极像私自落了胎留下的病……”
“什么?!”赵紫如惊讶的看着沛宁,李姝玉说庞氏是带下病,葵水淋漓不尽,的确像是小产后调理不当,落下了病根,她在此确认道:“你可记清楚了,是这么回事?”
“嗯,上京的这些药堂,十位大夫总有五位能问出话来,若再给上些银两,起码有三位能一丝不漏的说出来。奴婢顺手让人查了庞氏近半年来的行踪,发现她除了在府上,便是回娘家,并无其他地方。而且,这半年来,二老爷并未与庞氏行房。”
李唯启原本受沈姨奶奶的影响,先前一直依附与李唯承和周氏,是个性子懦弱毫无主见之人。大房失势之后,吴氏又掌了府上的中馈,二房的日子着实比平时轻松了不少,李唯启与吴氏心中舒畅,感情也越来越好,庞氏几乎已经被遗忘,独守空房。这也成为李姝玉心中不安的一个原因。
赵紫如沉思半晌说道:“你的意思是,庞氏因为耐不住寂寞,暗中有了姘头?而这位姘头极有可能是在庞氏的娘家?”
沛宁点头:“三爷的意思,是让姑娘乱一乱李府,挖空李府,打垮三房。可姑娘将来还要靠大房的身份来傍身,所以最好还是不要自己动手,咱们若能抓住庞氏的这个把柄,利用他人的身份,控制庞氏来替咱们做事,岂不是方便的很。再者,还有六姑娘……她一定非常害怕庞氏的事情会连累到她,所以才会因此寝食难安。”
赵紫如心领神会,看着沛宁,说道:“你说的不错,不仅庞氏可被利用,还有李姝玉,她之前一直与三房保持不错的关系,若这两人能替咱们动手,想必会事半功倍。”
片刻,她感慨道:“好丫头,你自小跟着我,忠心耿耿,知道我这些年来在赵家挣扎的辛苦。赵家此时越发乱了,不然我也不会急着从赵家挣脱出来,青春少艾,谁都曾憧憬过,嫁个心意相通的如意郎君,可我是赵家庶女,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嫁给一个年近四十的老男人。”
“姑娘这话说的奴婢也跟着心酸,奴婢愿意一辈子跟着姑娘筹谋。”沛宁走到怔神的赵紫如身边,眼中也不禁带着些怜悯,安慰道:“虽然姑娘是迫不得已,好在大老爷人物风流,有一副好皮囊。对姑娘也敬重爱护,将来为三爷办成了事,姑娘与大老爷执掌李家,养育几个子嗣,这一生也算完满。”
赵紫如长长出了一口气,笑道:“相比于其他选择,这样的盼头也算是好的。让我想想,怎么利用这件事情。”
关家。
李殊慈已经得知了关如沁去了郑家却无功而返的事,青鸽一边给她梳头,一边说道:“世子殿下整日见不着您,已经有些急了,再三催促奴婢跟您说,若在此找不到线索,咱们还是先上路,等郑婷跟着您离开这里之后,他便将关氏等人严加盘查,总能问出话来。”
“若能抓人盘问,咱们早就这么做了。”李殊慈心下也是郁闷:“咱们这么小心,就是为了不落人话柄。那个失踪的丫头,还没有消息?”
青鸽对着镜中的李殊慈摇摇头:“没有,不知道藏哪去了。会不会,已经被杀人灭口了?”
“我也不知,总之没有发现尸体,咱们就还有找到她的可能,如果她是逃了,那么她肯定知道所有的事情。”
“天呐!烧了,烧着了!快来人那!”
两人正在说话间,外面突然传来几声惊惧的尖叫,立刻有侍卫上前敲门询问李殊慈的安危。李殊慈披了衣服,赶紧到了外面,“我这没事,那边院子怎么回事!?走水了?”
侍卫道:“属下听到动静,便先来问世子妃这里,已经有人去看了。”
“走,咱们过去看看。”李殊慈往传来声音的方向看去,也并未看见哪里有冲天火光和浓烟之类,便疑惑那些人喊的‘烧着了’是什么意思。直到了近处,才惊惧的看见从关如沁的院子里奔出一个火人。
她歇斯底里的惊惧嘶嚎,一边狂乱的拍打着身上燃着的地方,可她的手沾到火苗之后也在一瞬间燃烧起来,众人听着她凄厉的尖叫,看着她满院子疯跑想要灭火,根本不敢靠前,此时总算有人提了一桶水哗啦泼了过去,却因为她满地乱滚根本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如沁!怎么会这样,我的女儿!”关如沁的母亲刘氏被旁边的丫头死死拉着,痛苦的看着关如沁,极力想要扑过去:“救人!快救人!”
此时更多的家仆提着水涌了过来,一顿乱泼之下,关如沁身上的火终于灭了,可她先前头脸烧的最是严重,此时已经焦黑一片,刘氏立马扑上前去,却不敢乱动关如沁。只跪在她身边扎着手,哭叫道:“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赶紧叫人去请大夫!”李殊慈环顾四周,看见关如澜面色惨白的站在关如沁的房门外,吓得紧紧靠着墙壁,便问道:“如澜,你先前可是在如沁跟前,她身上怎么会突然烧着了?”
此时众人才反应过来,皆看向关如澜。
关如澜傻傻的站在那里,最终在众人的目光下惊惧的走过来,哆嗦着说道:“我身上风寒好了大半,在榻上躺的腻了,晚膳后又觉得积食,便出来走走,正巧捡到一只帕子,上面绣着一个‘沁’字,便知这兴许是之前如沁姐姐丢的那只帕子。便给她送了过来。”
“可她,怎么会烧起来了?”刘氏呜呜咽咽的哭着,仍是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
“我……我来的时候……如沁姐姐正在试新买的桂花油,只是不小心掉到了地上,丫头没在一边,她便弯腰去捡,衣服却刮倒了边上的烛台,蜡烛正好落在她头上……就,就烧起来了……她手上也沾了桂花油,火越拍越是烧的厉害……”
“香茗!你这丫头,不在跟前伺候,倒是去哪野了!”刘氏爬起来拽着一边发傻的香茗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耳光。香茗被打的惊愣回神,哭道:“奴婢去给姑娘打水洗脸,才出去了一会儿的功夫……”
边上的人拉住激动难以自制的刘氏,纷纷劝道:“还是先给如沁看伤要紧!”
火虽然灭了,可关如沁已经痛的晕厥。此时生死不知。大夫很快到了,只是见到关如沁此时的模样,居然有点不知如何下手。“快!将她抬回屋里去!这样的伤……唉!”
刘氏听见大夫叹气,更加哭泣不止。
关如澜仍呆呆的站在那,小脸面无人色,见李殊慈朝她望过来的时候,嘴唇不禁哆嗦的两下。青鸽对李殊慈说道:“晚上凉,世子妃还是回去等消息吧。”
李殊慈收回目光,默默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真没想到……”
青鸽替她解了披风:“世子妃觉得此事可疑?”
“王家园子里的事情,不是意外。所以……”
青鸽手上一顿:“难道是关如澜动手报复?奴婢觉得她那样天真的人,不会下这么重的手吧……”
李殊慈叹息一声:“不管怎么说,是我让她们起了相争的念想,如果我不来关家,她们兴许都不会有事……”
“世子妃不能这么说,若本性不恶,再怎么也不会动手害人,之前的相安无事,也不过是没有利益的诱惑罢了。若按世子妃的想法,那这世上岂不只剩下你害我,我害你了?先前在王家园子里的事,是关如沁狠手在先,这回若是关如澜报复,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看她的神色,恐怕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也许是一时冲动。”
李殊慈虽然能想通这一点,可毕竟起因是她,总是有些内疚。“我看这其中少不了郑婷的挑拨,定是关如沁去郑家的事情让她起疑了,我早该料到关如沁不是这块料,不应让她做这件事的。”
蓝心在一旁插嘴道:“我觉得青鸽姐姐说的没错,世子妃利用关如沁去查郑婷,是因为关如沁与郑婷密谋在先,凡事都有因果,世子妃若不将她收拢为己用,她必会反过来与郑婷一起谋害您的。”
李殊慈叹息道:“罢了。”
“世子妃殿下,属下有事求见!”
“是暗卫?”李殊慈疑惑道。一般侍卫是不会轻易进院子里的,都是在院子外面把守。“让他进来吧。”
蓝心雪心将屏风抬了过来,青鸽将暗卫引到室内,李殊慈问:“出什么事了?”
“回世子妃的话,属下在关家附近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他自称认识您,要求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