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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春日宴推迟了不少时候,原因除了王皇后新丧之外,北野,西氓等地频出异动,朝中上下忙的焦头烂额。如今告一段落,便有人提起儒王的亲事来。儒王金晟,崇南最负盛名的成年皇子,却偏偏流着前朝的血脉,无缘大位。然而在众人皆心知肚明的情形之下,不放心的朝臣仍然大有人在,偏偏君上事事倚重儒王,令儒王声名日盛。
一干老臣绞尽脑汁想要赶紧为儒王择定王妃,下一步才好将他撵到封地去。奈何儒王捏着钦天监的卜算,以‘若在二十岁之前成亲,则大凶’的理由一直将自己的亲事拖到现在。
王爷皇子择妃,能成为候选人的皆是朝廷中臣子或世家大族的女儿,身份贵重,不同往常,自然不能如选秀一般凭人一一则选,便以此种设宴游乐的方式成就姻缘,也算一桩佳话。李殊慈已经定了亲,原本以为这次春日宴她并不用去,安阳公主却亲自给她下了帖子,要她前去饮宴。
儒王的婚事,所有人都以为君上会交给惠妃娘娘,没想到却被安阳公主揽了过去,儒王和这位姑母的关系十分亲近,君上也没什么意见。大手一挥,安阳公主风风火火的办起了今年的春日宴。有安阳公主的脸面,直接将春日宴选在了福灵宫。
李殊慈进宫数次,依然为大安宫中重重叠叠的金碧宫阙而惊叹,目光所及,皆是玲珑翘曲,彩瓦贴檐。穿过一道道朱门高墙,这才隐约看见独立于大安宫东侧山峦围绕的福灵宫。大安宫本就在崇南地势最高处,然则福灵宫依山势而建,李殊慈一眼望去,只觉得福灵宫飞檐斗拱连绵一片,好似直通天际一般。
一路走近,廊柱殿宇之间挂满了粉白绡纱,在各色春花中浮动飘飞犹如仙境。她穿过层层轻幔,远处传来几个男子的声音。
“四哥!说起来,你这桩婚事落在姑母手里,是怎么逃不掉的了!”六皇子金曜为人随性跳脱,他的话引起顿时引起一众人的注意,“咱们兄弟几个,你的婚事可是姑母最头疼,也是最期盼的,她一直苦恼这天是是不是根本没有那位姑娘能配得上你!不过这回姑母可是铁了心了,这次的喜酒,我定要抢头杯!”
八皇子年纪最小,也最受君上的宠爱,他见儒王的脸色倒不似往常整肃,便好奇问:“这是为何?头杯是什么意思?”
太子虽然身居储君之位,却对各位兄长都十分敬重,从来不摆太子的架子,对八皇子更是柔和,他摸了摸八皇子的头,“据说这头杯酒寓意‘开门红’,若是谁能抢到头杯酒,便能万事通达顺遂,事事如意非常。”八皇子想了想,转头问:“六哥?你最近有什么不如意的吗?”
六皇子一愣,“这倒是也没有,唉,你不懂……就是图个吉利。图个吉利你懂不?”
八皇子又问:“六哥想图什么吉利?”
六皇一时哑口无言,一众人哈哈笑起来,五皇子金赫笑道:“老六居然也有让人堵得说不出话的时候……他说笑一句,话锋一转,:“四哥的亲事,可有不少人跟着操心呢。四哥心中可有人选?”
这话一说,太子瞄了五皇子一眼,众人都心如明镜,朝中那些老古董防儒王似防贼一般,谁又肯将自家的掌上明珠嫁给儒王?今日有好几个名满上京的闺秀都各自找了借口没来。杨衍跟在五皇子身后,暗自摇头,儒王这样的人物,当真可惜。
儒王淡淡道:“并无。”
众人都习惯了儒王的冷淡模样,皆不以为意。六皇子笑嘻嘻道:“四哥,瞧瞧你这冷淡模样,天下皆知睿智无比的儒王殿下,有多少女子为你心折,可你身边却连个暖床丫头都没有,唉……真是……在咱们崇南可找不出第二个了。如今要选的可是与你共度一生的人,你竟然还如此不上心……”
众人好笑的看着六皇子一脸的心灰意冷连连感叹,八皇子仰脸看他,“六哥,四哥要娶亲,怎么你比他还急?”六皇子一见老八又开口询问,急忙偏过头看向别处,装作没听见。这一偏头,正巧看见李殊慈站在不远处,道:“诶?那个是不是李铮的妹妹?”
站在太子身后的沈渊眸色中寒光一闪而逝,李铮这个废物,死便死了吧!
众人都朝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正见一个内侍带着李殊慈和两个丫头避在一旁。
春日的阳光在李殊慈脸上落下一片明明暗暗的光影,她抬起头朝这群人看去,一众皇子个个出众。众人之中,她和儒王的目光对视,他依然是那般的优雅特出。只是一瞬,她移开目光,遥遥躬身行礼。
李殊慈一身素白站在一几株玉兰树下,眉目平静而舒展,就如同乍然开放的雪白玉兰一样恣意骄傲,一时让众人看的愣怔。五皇子看了一眼身边呆呆的杨衍,笑说:“你的未婚妻,你不去与她说句话吗?”
众人这才想起,他们是在盯着人家的未婚妻看,当下收回目光,起哄着让杨衍过去说话。崇南对已经定亲的男女并不太设防,因此众人倒没觉得如何,只是李殊慈望着杨衍略显紧张而期待的目光,只能勉强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你来了?”她长大了……杨衍的目光中始终噙着一抹光彩,她很快便要嫁入杨家。
李殊慈心中无数复杂的念头不停翻涌,前世她对杨衍的印象始终存在她心里,即便她现在已经摸到了真相的影子,却有种不愿意去相信的感觉。任是谁,也不愿意轻易放弃曾经仅存于心中的那一丝温暖。可事实就是事实,他始终参与了李家覆灭的那一场阴谋。她轻咬着嘴唇,心中划过一丝伤痛,低着头一言不发。
杨衍以为李殊慈羞涩难言,也不多说,他道:“今日饮宴结束,你若有空,可能等我一等?”
儒王往这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时间不早,我们走吧。”众人跟着他抬脚往前走去,杨衍匆匆看了李殊慈一眼,轻声说了句‘等我’便欣喜离去。
顺着内侍的指引,她走进福灵宫主道,已经能远远看见三五成群结伴而行的亭亭少女,满目的女子,个个锦衣华彩,盛装出席。愿意来的,自然都希望自己被儒王看中。俞宝婵在其中不停张望,总算看见李殊慈,立马朝她扑了过来,道:“你怎么来的这样晚?瑾姐姐告病在家,今日不来了。你知道,她和我二哥的婚事很快就要定下了……”
俞宝婵笑嘻嘻一脸欢喜,“我早就说过,你和瑾姐姐哪一个做我的嫂子都成!”李殊慈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尽说胡话。”
俞宝婵依旧兴奋:“若不是我娘近日看我看的紧,我才不来凑这个热闹呢,尽是些没趣的人,你不知道,方才曹大娘子跟康阳又撞见了。两个人都是满脸铁青,看着对方恨不能用目光杀了对方。”
春日宴十分自在,不必时时都聚在公主跟前。不过,自然是来了便要去跟公主打招呼的,俞宝婵道:“你快去,我在蓝湖那边等你。”
绕过巨大的照壁,安阳公主一见李殊慈,立马把她拉倒身前,上上下下的打量,“半年不见,你这丫头可真是会长。我让你常到府上来看你,你这丫头倒是难请。”
李殊慈知道安阳是真心觉得她合得来,才会对她这样,忙笑着答道:“怎么会?只是进来府上事情纷杂不堪,这才……”
安阳飞舞的两条眉毛落下,感叹道:“也是,我都听说了,你们家这些事也是够乱的,听说还有人劝你祖父看看风水,我也觉得很有必要。如今你们三房就留你一个在上京,这怎么行,要不然你搬到公主府来住吧,好给我做个伴。”
安阳一本正经的表情让李殊慈心里发暖。她道:“公主说笑了,这怎么能成……”
“唉,也是,你也是定了亲的人了……可惜……”
“我打算为祖母守孝三年。”李殊慈没注意到公主的‘可惜’是什么意思,径直说道。从安阳公主这传出去,对她是有利的,不然也许会遭到祖父的阻拦。这儿也是她今日来的主要目的。
安阳一愣,又看了看她的神色,叹道:“莫要太伤怀了……守孝这事……倒也成,三年过去,你也不大。”
又有人来给安阳请安,李殊慈便从里面出来,神思飘忽。走到一处栏杆前,望着下面的蓝湖,湖面晶莹波光粼粼,如一颗湛蓝的宝石镶在褐色的山体之上,湖上有小船来往穿梭,应是有贵女在上品茶游湖。李殊慈靠在白玉雕琢的栏杆上,低头看着那些一派温雅和乐的宜人景色。
“你在这做什么?”
耳边传来清越朗然的问话声。李殊慈身体一僵,这个声音……她缓缓转过头,沈渊一身紫袍,贵气逼人,显出与年龄不符的一种沉稳来。她嘴角露出一丝笑,那笑容带着微微的轻嘲,沈渊这种心机深沉的人,却为什么会有这样干净的容颜和笑容。她不欲多言,道:“没什么,我先告辞了。”
“慢着。”沈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为什么你总是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