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章
作者:折芳魂      更新:2019-06-18 23:26      字数:3297

这样的突然,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但姜子砚的身体已经慢慢地软下来,刘娅惊讶地看着姜子砚,看着姜子砚的脸色愈发苍白,刘娅的眼泪夺眶而出,变故一环扣着一环,齐国公不曾想到女儿无碍,却变成了唯一的儿子身受重伤,出手的人竟还是自己的儿媳妇,齐国公如夫人受不住这样的刺激,竟晕厥了过去。

“父亲,外臣终究不可长久逗留在宫中,现下母亲身体不适,还是早些送母亲回复歇息吧,兄长的伤自有宫中御医料理,想来并不会有大碍,父亲宽心即可。”

齐国公显然并不担心姜子砚会出什么大事,只是看向刘娅的时候,目光森冷,令人不寒而栗,仿佛昔日里只知饮酒作乐的齐国公已然消失。

刘娅接触到齐国公的目光时,不禁有些瑟缩,只是骨子里的傲气却让刘娅更是挺直了脊背。

“这女子就是一个祸害,如今能害吾儿,他日焉知不会祸乱朝堂?此女虽是陛下赐婚吾儿,却也望陛下万不能顾念旧情,还吾儿一个公道!”

陛下自也是心中十分不虞,昔日便觉得这是一桩良缘,顺水推舟便赐了婚,哪知竟会有今日之祸,若非有姜子墨在,只怕在颜面上也下不来。

“国公还请放心,此时朕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且入宫谋刺已是死罪,朕自然不会轻纵了她,只是现下稍显忙乱,国公还请早些回府,毕竟眼下还是夫人与子砚要紧些。”

陛下给了如此承诺,齐国公便也不再强求什么,只是着人将自己的夫人扶上了车驾。

宣室殿内,御医们都小心地替姜子砚看诊,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好容易将那把短剑拔了出来,敷了外伤药之后便小心包扎。

“御医,我兄长他如何了?”

一众御医面面相觑,却谁也不敢开口说一句,唯有王太医言道:“公子此番受伤颇重,已是伤到了经脉,此时虽已经止了血,但是心脉极弱,若是能熬过三日而无事,才敢说是否真的已经无碍。”

姜子墨听闻太医这般说,更是娥眉紧蹙,道:“兄长的伤势,便交由个位御医好生照料,万不可有丝毫差池,若是有个好歹,便是谁也不会放过几位的,不过若有需要,尽管开口,齐国公府必然会倾尽全力。”

谋逆一事事关重大,陛下此时只觉得头疼无比,昔日一门忠烈,今日却成了乱臣贼子,连齐国公府的人都参与在内,也不知这其中参杂了多少旁人不知道的秘辛。

见着姜子墨过来,陛下才觉得心绪稳了一些,道:“这会子,子砚可好些了吗?”

姜子墨倚在陛下身边,神色恹恹的,瞧得出来这会子姜子墨十分疲累,道:“兄长的伤有些严重,御医说若是兄长熬得过这三日,才能晓得是不是真的可以熬过去,只是此番重伤是嫂嫂所为,只怕对兄长而言是十分致命的,也不晓得兄长是不是因此而心灰意冷。”

“医治你兄长的事,便让御医们操持便是,朕也不会让你兄长因此殒命的,只不过刘娅又怎会参与此番行刺一事,齐国公府之人可有知情?”

姜子墨瞬间觉得如同坠入寒冰一般浑身冰冷,只轻声言道:“无论府中是否知晓此事,嫂嫂行刺圣驾是不争的事实,一人谋逆全家同罪,妾身不敢对此有所分辨,但请陛下彻查此事,况此事事关皇后殿下,怕是皇后殿下被蒙在鼓里,还被大将军利用。”

“罢了,朕心里清楚,若是齐国公府真有心取而代之,自也不必等到今日,这几日你着实辛苦,今日便不必回去漪兰殿了,便在宣室殿歇下吧。”

这一夜,注定许多人无法入眠。

自前几日以来,霍成君总是食不下咽睡不安枕,心里慌得很,总觉得会出什么事,没想到终究还是出了事。

“殿下,现在并不是担心焦虑的时候,若是殿下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又怎么能操劳呢。”

霍成君冷哼一声,道:“你这话说着倒真是轻巧得很,此番陛下若真的怪罪下来,又不会牵连你杨家,再者你之小妹是齐国公府的人,无论如何,陛下终归会顾及与姜子墨之间的情意,而不会你对有所处置,但是你可别忘了,便是霍家倒了,孤自也有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一声婴孩的啼哭之声,打破了这短暂一刻的沉寂,茵子怀抱着一个婴孩踏入殿中,道:“殿下可莫要生气,瞧瞧,殿下一生气,小殿下也跟着伤心,婢子是怎么也没法子哄了,这会子便只能前来烦扰殿下了。”

“这几日难免有些心烦气躁,自然就火气大了些,不过见着了小皇子,孤心里头就舒坦多了,说来还是茵子你更懂得孤的心思。”

杨丽仪目光微沉,也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只见自己的孩子被抱在霍成君的怀中,恨不得将孩子夺回。

“茵子,姜子墨大殓一事,想来已经结束了吧,瞧着这时辰,陛下必然也已经回到宫中了,你随孤去宣室殿给陛下问安吧,这舟车劳顿的,陛下必然身心俱疲,正是需要宽慰的时候。”

此时茵子面露为难之色,道:“殿下,还是莫要去了吧,自姜夫人故去之后,陛下都是意志消沉的模样,连朝政都疏忽了,更别提后廷的夫人们了,今日又是姜夫人大殓下葬,陛下必然是谁都不想见,不若过几日再去,这样也稳妥些。”

霍成君并不以为意,道:“那又如何,旁人也就罢了,孤是霍家的女儿,更是大汉的皇后,陛下又怎会拒之不见,再者霍禹虽不如父亲那般雄才伟略,也不至于连区区小事都办不了,如今又有谁能与霍家争锋!”

茵子拗不过霍成君,便只好尾随而去。

这才踏出漪兰殿,霍成君便被拦了下来,霍成君怒喝道:“尔等可知晓孤的身份!竟敢在椒房殿外阻拦孤的去路,就不怕孤论尔等以下犯上之罪,将你们流放吗!”

“请皇后殿下息怒,小的是奉了太皇太后的旨意在此护卫椒房殿,以防有谋逆之人谋害皇后殿下。”

乍听到谋逆二字,霍成君心里咯噔了一下,恐惧之感油然而生,面上仍旧强装镇定,道:“谋逆之人?朗朗乾坤之下,又何来谋逆这等逆天之事,尔等如此信口雌黄,真真是叫人觉得好笑,竟用这样悖逆的话来搪塞孤!”

“殿下息怒,小的句句都是实话,况且若是没有陛下或太皇太后的旨意,小的们又怎么敢驻扎在椒房殿外,再者今日一早大将军拥兵自重,自恃手中兵权欲挟持朝中重臣,更伙同刺客谋刺陛下,如今刺客尚有人在逃。”

霍成君呆愣在当场,从未想过这件事的结局竟会是这样的,若是霍禹被打入死牢,那么霍氏一族便覆灭了,那么自己可依仗的家世也就此崩塌。

杨丽仪站在殿门后,就看着原本嚣张跋扈的霍成君变得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只见霍成君摇摇欲坠,杨丽仪立时跑了过来,扶住了霍成君。

“尔等武夫,这般无礼,竟惊吓了殿下,若殿下有什么不快,又岂是尔等可以承受的?今日之事,必然要禀报太皇太后与陛下,非要好好惩治你们不可,还不快退下!”

杨丽仪一番呵斥,守卫的兵士却无动于衷,不过瞧了一眼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霍成君此时已是有些微微发抖,杨丽仪扶着霍成君,道:“殿下,妾身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可在这些军士面前,殿下万不可失了母仪之风范,不然岂不是让人瞧了笑话,这会子先回殿中歇一歇,妾身去请御医来,也打探一下消息。”

此时,霍成君已是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便也点了点头,只轻声道了句早去早回。

杨丽仪出了椒房殿,那些军士也并未阻拦她,杨丽仪心中一动,莫不是在此把守的军士们看守的只不过是霍成君,而他人依旧来去自如?

未央宫外,杨丽仪抬头看着那匾额,似笑非笑,正欲往里走去时,却见几个御医从殿中出来,一个个垂头丧气,似乎还在议论着什么。

“是陛下病了吗,让几位御医如此烦恼。”

几个御医见来人是杨丽仪,纷纷问了安,却谁也不愿意多说什么。

杨丽仪看着他们几人这般模样,也猜得到其中并不简单,道:“我只是关心陛下龙体,这才有此一问,若是各位觉得不便透露一二,那不说也罢。”

眼见着那几个御医走远,杨丽仪皱了皱眉,未曾料到他们竟真的丝毫不肯透露,不过这也无妨,今日本也不是为此而来。

宣室殿中烛影摇红,除却陛下与姜子墨之外再无旁人。

当杨丽仪踏入宣室殿时,见到的便是姜子墨依偎在陛下怀中的样子,那种惊诧与恐惧之感让杨丽仪险些晕死过去。